《w*****捌》绍语语

46、第46章

　　夜色依然低垂着重重黑幕。
　　黑沉沉的海□□嚣着一眼望不到边。
　　无暇在剧烈地撞击过海面后，砰一声沉入海底，冰冷的海水肆虐着将她卷进黑沉的海浪中。刚才下坠时僮三还紧紧抓着她，可就在她坠入海底的那一刹，僮三的手却松开了，无暇反手去抓，并没有抓住。僮三也回抓她，手指交错，一个大浪将他们冲开。
　　“三儿！”无暇扑出海面，嘶声呼唤，没有回应。
　　“三儿！”无暇面对着冰冷而落的雨水和扑面而来的海水，心口一阵阵发冷。
　　不该来的，即使有猜测，也不该来的，突然她揪住自己，胸口仿佛被无边的海水重重压过来，喘不上气来，于是痛喊：“三儿！你出来，姐在这里呀，三儿！”
　　风雨很快吹走了她的呼唤。
　　“不怕！”僮三抱住她跳下悬崖的时候，对她说不怕。
　　谁说过她怕，谁说过？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用这种方式来问她：这世上最怕什么？最怕的永远是最亲近的人再也不在身边啊？除了这，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随着海水沉浮着，雷声闪过，她迅速利用这片刻的闪光，四处巡视海面。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拨着海水，努力让自己清醒，此刻，只盼着惊雷一个接一个，最好将天空披开，让太阳出来，就这样最好，她真的别无所求。
　　又一个闪电撕裂黑夜。
　　一个黑点儿，无暇一看到，迅速向那个黑点儿游去，求你，是僮三，一定要是僮三！
　　无暇不做他想，迅速向那个方向游去。
　　天公做美，再一个惊雷闪现时，无暇发现自己离那个黑影只在咫尺。
　　“三儿！”她摸到那黑影，黑影反手抓住她。紧紧抓住。
　　她欣喜地心险些蹦出腔子。
　　她伸出手摸僮三的脸颊，却被僮三抓住手，“三儿！让我看看你伤着没。”
　　僮三不出声，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
　　“三儿！”无暇刚喊出声，僮三的手突然变爪，紧紧扣住她的脖子。
　　无暇不出声，背后一凉，不是？这不是僮三？还有另一个人跟他们一起跳进海？
　　那人扣住她的脖子，将嘴靠近她，断断续续道：“我……不是僮三，僮三……早就死了。”那声音没多少威胁，多的只是呼吸不匀的急促。
　　无暇不回应，听他继续。
　　“既然……既然……百谷子和小诗都不是你杀的，我们此刻一起……一起去见师父……也好。”
　　那人说完，手劲渐长。
　　“零零九？裴以诺。”无暇慢慢说出这两个重叠的名字。
　　那人不回答，紧紧抱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看来是拼最后的力气让她与自己同归于尽。
　　“死？让我去给那个蠢老头陪葬？他到死都没弄清楚你的身份，你的任务完成了？送我的印章早进了我的手，你不想知道，为何那老头子非要让你把它交给我吗？”无暇的几声缓问让紧紧抱着她的人一惊。
　　“你说……什么？”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想要看看无暇，可此刻无暇却一把紧紧抱住他。
　　厉声问道：“说！谁是春儿！为什么你在昏迷中要叫这个名字！说！”
　　零零九一片迷茫，背后的箭伤应该不轻，他只想最后一刻为自己忍辱负重这么久的任务做个完结，没想到，这个真的是遇佛杀佛的无暇，最后一刻破除他所有幻想，他抓不住她说了一堆话的重点，只得顺着开始的疑问问她：“你……怎么知道师父让我把印章交给你？”
　　无暇不回答他，只是晃着他的肩膀问他：“为什么喊春儿？为什么？”
　　零零九被冰冷的海水和雨水拍得有些意志模糊，却还是咬紧牙关。
　　“我是零零捌！你这个笨蛋！我就是零零一派到左相身边的零零捌！”无暇怒极，挥出手，却没有落下，被一个海浪冲过来，她紧紧抓着的零零九险些冲走。她一把捞住他的衣领，继续大吼道：“那个印章是我给他的，让他在实在查不出你身份的时候，带着这个回来，给你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我是谁？不是从小就在师父身边吗？怎么还要查清我的身份？”零零九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头顶仿佛被人用烈斧劈开。他紧紧捧住头。
　　“你到底是谁我不管，告诉我，告诉我，谁是春儿？你为什么找他？”无暇在雨水中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急切地问他。
　　零零九挣扎着抬起眼眸，颤抖着低声道：“春儿……是个小太监，我……我从小跟他在一起，我得找到他，看他……看他……”零零九的声音突然断在这里，身子一松，向海底沉去。
　　“不！”无暇一把抓住他，“裴以诺！裴以诺！我不要你死，永不！”无暇冲过去紧紧抱住他，手搂到他后背，才发现，他的背上竟然插着两柄钢箭。
　　眼泪明明汩汩流出来，无暇却突然仰天狂笑：“老天！你到底要我怎样？若让裴以诺死，我上天入地也要随他，为何不能让他好好活着？为什么？”
　　无暇紧紧抱着已经逐渐失去知觉的零零九。
　　这个愚蠢的男人，不死，明明到她身边，无数次想要杀死她，还是要到这个绝境了，才想要跟她同归于尽。
　　笨蛋！大笨蛋啊！
　　无暇一边哭一边笑地抱住零零九，嘴划过他的脸颊，他冰冷的唇，凄楚道：“裴以诺，你一定要活着，活着让我对你好，知不知道？活着让我看住你，不再犯傻！”
　　她抱住这个她几乎寻了一辈子的男人，向茫茫海中奋力游，一定要活着，我们一定要一起活着。她心中这个想法，烈焰一样烧灼着她的心，让她在茫茫黑色的海中不停前行。
　　一定要一起活着……
　　随着这个想法，无暇意识模糊，却还在不停划水，另一只手也不曾松开，紧紧抱着裴以诺。
　　让我好好看着你，让我对你好——裴以诺。
　　他忘记我了？没关系，不记得无暇，却依然记得春儿，他说一定要找到春儿，那么，他总有一天会记起他不断寻找的那个人就在身边。
　　裴以诺你为何在失踪后失忆，没有忘记曾经出来的那个深宫，却忘记了深深眷恋的良人？
　　裴以诺你为何身上所有有着彼此记忆的伤疤都不见了踪影？让我每次看到你曾经盘亘胸口刺伤双眼的那个伤疤去了哪里？
　　裴以诺你被少主抓去，究竟他做了什么？让你失去记忆？让你身中蛊毒而不知？
　　裴以诺为何你会回到零零一身边？乖巧的如同当初见到时的那个孩子，从头学起，却始终带着少主的印记，让人不敢靠近？
　　裴以诺……那么多那么多问题我都想问你，可如果你不知如何回答，我愿意闭口不问，只要你在我身边，裴以诺……无暇第一次微笑着沉入浓浓的梦寐。
　　这一觉可以再次拉着裴以诺的手，睡的很沉，很香。
　　空气里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很轻、很薄，飘进鼻端，让人生出淡淡的幸福感。
　　袅袅琴音在梁间环绕，一伸手，手边竟然是空的。
　　“裴以诺……”无暇轻喊着睁开眼，头顶和身侧都是精致的细纱床幔，透过细纱，看外边，一切都朦朦胧胧。
　　无暇晃晃头，摸自己的脉搏，知道没有中毒，松口气，起身，旁边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显然，自己和裴以诺如果被人救上来，也被人分开了。
　　她看到自己被人换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侧头，淡淡的茉莉花香犹在鼻端，那曼妙的琴音分外熟悉。
　　她撩开床幔，走出去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远处能看到层叠的山峦阴影，天已经透亮，而此刻自己正在一个精致的大船上，这船已经离贝州越来越远。
　　无暇寻着琴音，慢慢走来，廊间遇到的丫鬟、小厮并没有惊讶，冲她鞠躬后再各忙各的，好像她本来就是这座大船上的游客。
　　琴音突然变成欢快的叮咚，好像无数鸟雀在林间嬉戏玩耍，欢乐逗趣，无暇疾走几步，在船的正前方主舱处，洞开的房门里，突然琴音戛然而止，一个人扑出来，欢快地叫道：“无暇姐，你醒了？”一身鹅黄色长衫的由小诗娇俏地冲进她怀中。
　　无暇抱着她，由小诗的长发清爽地撒在肩头。
　　她正抬起双眸笑的知足，接着表情一变，很是不屑道：“姐姐，你都醒了，那个裴以诺怎么还不醒来？他还真是笨蛋一个，你们两个不是都受了伤？”
　　无暇在这样的场景中，有些缓不过来，却还是接口道；“我的伤不碍事，他的伤重些。”心里其实巴望着能赶紧去看看裴以诺。
　　“姐姐，我找了裴以诺大半年，没想到在海上了，居然还能让我碰见，我和裴以诺还真有缘对吧？他想躲我？没门！”由小诗不由分说的拉着无暇的手走进船舱。
　　这船舱建得非常宽敞明亮，摆设简洁，却很像由小诗当初在怡红院时住所的摆设，有些小玩意，古琴被由小诗随意放在窗口。
　　无暇没心思细看，转头问由小诗：“裴以诺还好吗？我们什么时候被你们的船搭救的？你现在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