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傻白甜小将军后》姜月生

4、第四章

　　太尉府上一共有两个管事的，先前的刘忠大多处理府上的人情往来，在很久之前祝明丹就见过他。
　　是在她父亲的葬礼上。

　　那位杜奶奶则是管理太尉府上的中馈，听闻今年五十多岁了，是何太尉的奶娘，自何夫人过世之后，中馈就交由她打理。
　　由于何府的女主人去的早，何太尉平日里又不爱搭理别人，何家与其他家的交往大多由刘忠出面，有关这位杜奶奶的消息少之又少。

　　祝明丹来不及思索许多，就已经被何止然拉到了杜奶奶面前。

　　这个小老太太身量不高，衣着素净，眼神果决。此时正与吴嬷嬷相谈甚欢，直到见到何止然与祝明丹过来，才正式见礼，未曾因自己是府上的老人有任何逾礼之处。

　　“小夫人的彩礼与嫁妆，我都安排了库房，这是钥匙，请小夫人收好。”杜奶奶亲自将钥匙交给了祝明丹说：“若小夫人不放心，也可亲自让人过来换把锁。”

　　“这是东西的单子，小夫人看看是否有什么缺漏。”

　　祝明丹接过单子，细细看了一遍，才笑着对杜奶奶说：“依何家的家风，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才将单子与钥匙一同交给一旁候着的阿碧。

　　杜奶奶又与祝明丹说起府中的大体情况。

　　何止然对这些不怎么敢兴趣，不过也没其他事情可做，就坐在一旁敲着个二郎腿嗑瓜子，听杜奶奶同祝明丹交谈。

　　但渐渐的注意力就落在祝明丹身上。

　　与杜奶奶交谈时，她身上有一种温和雍容的气度，是在与他相处时未曾见过的。

　　有点多变。何止然心想。

　　但心中又忍不住欣喜，有一种幸好是她的感觉。

　　谁在少年时候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他的那群好友同样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希望能和自己好好相处。

　　但也有些好友娶得是一些高门贵女，聚在一起得时候便会说起高门贵女难伺候，规矩还多，要不就是对他们百依百顺，娶了个妻子不如说娶了个珍贵花瓶在屋子中供奉着。
　　有时候利益牵扯得多了，成亲就只是一个陌生人住着两个陌生人罢了。
　　他在知晓自己娶的人是朗山祝氏之女时，心中也有同样的忧虑。祝氏自前朝起便是门第之家，族中出的官员皆是清隽高洁之辈。

　　尤其御史大夫祝宴刚正不阿，为人更是正直，从不讲什么人情往来，将法与理刻在骨子里，对学生的教导也是严苛。听说国子监曾请其讲学，碰巧何止然去寻表兄偶然见过一面，祝宴浑身气度甚至让武官家族出身的何止然有些心勃。
　　那并非是一种经年累月的杀意，而是一种背负什么东西的沉重，而他正用一己之力与之对抗。
　　知晓婚约之后，同在禁军中的好友甚至还开玩笑，恐怕他以后娶的是个宫里教养嬷嬷那样的女子，一口一个规矩。

　　但现在一看祝明丹，就有种一切还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待祝明丹处理完自己的事情时，就见何止然托着下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这让祝明丹想起自己幼时养的一只小狗。

　　每每她回房时，那小狗便会在门口候着她，光是看见她便忍不住欢乐起来，眼睛更是如何止然这般。

　　她竟也不自觉地回以一个微笑。

　　新婚的小夫妻相视一笑，又默契地挪开视线，一个数桌面的瓜子壳，一个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杜奶奶将一切都收入眼中，原本严肃的面庞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见小少爷和小夫人感情甚好，老身便放心了，想必夫人在天之灵，也极为欣慰。”

　　何止然干咳两声，嗯嗯啊啊的应着。

　　祝明丹微微愣神，又回以杜奶奶一个浅笑。

　　处理完这些事物的时候，两人走在路上，要去寻何太尉一起用晚膳。

　　何止然问道：“杜奶奶问你要不要管中馈，你怎么不要啊？”

　　何止然就没少听同僚抱怨媳妇和娘抢管中馈的事情，反观祝明丹，送她手上都没要。

　　祝明丹问道：“若我想买新衣裳，你给买吗？”

　　何止然不假思索地说：“买啊。”

　　“那胭脂水粉呢？”

　　“随你买啊。”
　　“首饰呢？”
　　“家中又不缺那点银子，你想买什么直接买便是。”

　　祝明丹耸肩，“这不就结了，管中馈麻烦得很，权衡这权衡那的，我最讨厌考虑那么多事情了，直接伸手要钱岂不更爽快。”

　　何止然沉默了，好像就是那样。

　　“而且，就算你不给我买。”祝明丹数着指头说：“我陪嫁中有书斋，有胭脂铺子，有制衣纺，有首饰铺子，我自己也能买。”

　　何止然眉头皱起，对祝明丹不信任感到不满，“怎么可能不给你买，你若喜欢什么，待我们都闲暇下来便去买，或者让刘叔现在便派人去买。”

　　祝明丹哭笑不得说：“只是个设想罢了。”

　　何止然还在那嘀嘀咕咕地说：“哪有这种假设。”

　　晚膳的时候，戚云并没有来。
　　往日她都是单独在自己的小院子中用餐，今天中午过来一同用膳还是因为祝明丹初嫁过来，算是特例。

　　今日不知是溜达的地方多了，还是太尉府的饭菜合祝明丹胃口，她饭量都大了许多。

　　何家父子俩吃饭宛如龙卷风过境，全部搜刮得干干净净，连点剩饭都未曾留下，看得祝明丹提着筷子微微发愣。

　　这早上戚云在的时候，这父子二人可没这么真性情过。

　　过了一会，何止然才收了和他爹抢饭时狂放的姿态，不好意思地冲着祝明丹解释。
　　“在军中习惯了，若是不快一点，连点肉沫子都抢不到。”

　　祝明丹看了一眼自己尚未吃完的半碗白饭，幽幽说：“可不是么？”

　　好在有小厮很快又新上了几盘热乎的菜，祝明丹才就着新菜慢慢吃自己的。那何家父子俩便在旁边等着，两人时不时地聊一点禁军中的事情，待祝明丹放下筷子的时候，他们俩才又一同将剩菜解决了。

　　“对了，公公。”祝明丹忽然出声，问道：“您近日身体可又哪不适？”

　　何止然愣了一下，“没啊，我爹身体不是好着么？”
　　刚说完小腿肚子就挨了何太尉一脚。

　　他就茫然地看着他媳妇和他爹相对而坐，表情都极为严肃。
　　何太尉沉吟片刻，才缓缓说：“近日依旧觉得胸闷气短，精力不济，四肢乏力，有时连提筷子都觉无力。”
　　说完，他锤锤胸脯咳嗽了两声。

　　何止然心中暗自腹诽，还提不动筷子呢？刚才和他抢肉最欢的便是这小老头了。
　　胸闷气短、精力不济，那前段时间在演武场上追得他到处跑的又是是谁？

　　不过见这两人神色不对，他没敢说出来。
　　祝明丹道：“媳妇家中与东山名医魏先生有点交情，可要请这位先生来一趟？”
　　何太尉问道：“这位魏先生可是宫中那位太医令之师？”
　　“正是。”

　　何太尉沉吟片刻，说：“那便多劳明丹费心了。”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刚刚走出志公楼，何止然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祝明丹看着何止然真诚的面庞，琥珀色的眼底满是好奇和不解，沉默了许久，才问：“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什么？”何止然不明白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就说：“就这样长大的啊，吃饭，睡觉，看书，练武。”
　　“…… ”

　　祝明丹神色复杂，“恐怕也只有何太尉才能将你养成这般模样了。”

　　她像是认命一般地叹口气，说：“你可记得你爹是因何告假在家中三年不出的？”

　　何止然才猛地想起自己家老头子是请了病假在家中的。

　　“明日我们都要去宫中谢恩，你和你爹是要上朝的，我要去后宫见皇后。”

　　“陛下问你爹，何爱卿，现在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祝明丹清清嗓子，粗声粗气地说：“陛下，老夫近日胸闷气短、四肢乏力。”

　　“那边皇后问我，小何夫人，你家公公现下身子可还好？”祝明丹娇声娇气地说：“娘娘，我家公公近来肠胃不适。”

　　“待陛下和娘娘一起说起来，岂不是露馅儿？扭头就是个欺君之罪，我这才嫁过来几天就陪你也俩上断头台？”

　　何止然掐了掐祝明丹的后颈，无奈道：“怎么说我爹也是个太尉，哪那么容易真上断头台？”

　　祝明丹定定地看着他，“我爹还是个御史大夫，若谁想要他死，他还能活不成？”
　　何止然哑然，刚想说什么，却与祝明丹黑白分明却深深压抑着什么的双眼对上。

　　他喉结动了动，凑在祝明丹耳边，低声说：“刚才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可别在别人面前说。”

　　倒不是因为“陛下”是什么不得提起的“天威”，而是祝明丹提起陛下时语气的那种漫不经心和不在乎。

　　与“欺君之罪”不同，这个罪名在陛下来看，可大可小，可“轻慢陛下”这般罪名让人抓住把柄，有时也不好脱身。

　　至于何太尉“生病”一事，陛下与何太尉之间心知肚明。
　　何太尉在骗人，而陛下知道他在骗人，何太尉也知道陛下知道他在骗人。

　　但这骗人也要骗的走心一些才是。
　　“以后，我们都多小心谨慎一点就行。”何止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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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何止然：我真不是铁憨憨！我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
祝明丹：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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