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傻白甜小将军后》姜月生

39、第三十九章

　　这一跪，跪得何止然措不及防。
　　“您、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何止然伸手就要去扶这老妇人，可这老妇人就是跪地不起，连带着她身后的中年女人以及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起齐刷刷跪在那里。

　　“何大人，我家老刘一定是冤枉的，他哪有那胆子敢去行刺陛下啊？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的，您要作主啊。”中年女人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心碎。

　　何止然当下就明白这群人都是刘兢的家属。可是他也无奈：“这是陛下都定下的罪，我又能如何？”

　　中年妇女跪着爬到何止然身前，抓住他的衣摆，眼里满含泪水，“何大人，何大人，您是唯一肯见我们的，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她二话不说，就磕起头，一旁的老妇人和几个孩子也开始跟着一起磕头。
　　“求求您，帮帮我们吧。”

　　何止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躲都躲不开，连忙看向祝明丹求助。

　　祝明丹长叹一声：“陛下没有诛九族，已经是开了恩的，如今你们求谁都没有用，不若早早回去，在明日行刑前还能见上刘大人一面。”

　　老妇人一听，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被一旁的侍从连忙抬到偏厅，中年女人趴在地上，眼泪簌簌地掉，似是认命了。

　　“老夫人就先在我们府上歇息吧，您快带孩子回家去，准备下东西。”祝明丹劝道，一旁兰芝奉命递上一个小袋子，里面全是银子。

　　废了很大的功夫，刘家人才离开，祝明丹松了一口气。

　　何止然问：“他们……来了多久了？”

　　祝明丹说：“十多天了吧。”

　　何止然大惊：“十多天！你都没和我说？”

　　祝明丹轻吹杯子里的茶水，表情淡淡道：“说了你又为难。”
　　作为被赵贤去抓了壮丁，一同查案的人，何止然深知刘兢无辜，那些胡扯的理由到底有多么牵强附会，但是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改变上司的决定，也没有办法改变皇帝的决定。

　　刘家人这段时间，几乎将所有负责此事的人家都找了一遍，大多数连门都没能进，也只有在太尉府，祝明丹敢将他们放了进来，听他们哭诉了十多天。

　　何止然张了张嘴，看向刘家人离去的背影，什么话都没说，坐在椅子上，表情颓然。

　　祝明丹给他续了一盏茶，陪他在烛光下坐着。

　　烛光被风扰得忽明忽暗，落在何止然年轻的面庞上，他眉头紧紧地锁着，眼里是难过，是不理解，还有一些无能为力的痛苦。

　　很久之后，何止然哑着声音问：“……这样真的对吗？”

　　祝明丹说：“不对。”

　　何止然有些惊讶地看着祝明丹，万万没想到祝明丹会认同他。

　　祝明丹继续道：“可是没办法，这件事情，只能这么定，才能你好、我好。”

　　何止然手指插进发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如此。”

　　祝明丹只能回以沉默，权衡许久后，她才缓缓道：“这次的事情，和三年前的事情很像。”

　　何止然愣了一下。
　　他在查案的时候是极为用心的，但无论是几位大臣，还是他的表哥谢子安，好像都呈现一种默认的状态。他们一边查着案子，一边自己定下了凶手，然后再将所有事情往这方面靠。
　　就连安嫔的一朵连她自己都忘记的珠花，都被拿出来做了文章。

　　“一样的查不到是谁主事，背后关系错综复杂，细查下去莫名其妙，但偏偏就触了陛下的霉头。”祝明丹看向何止然，“不是陛下一定要找个人出来顶罪，而是陛下需要一个人来给众臣一个交代。”

　　当年那个人是太子，如今这个人是刘兢。

　　哪怕这个交代有多么离奇，但总归有个交代。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祝明丹问。
　　陛下自然是希望查明背后真正的主使是谁，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知道谁是真凶，但当前之急，是能堵住大臣的嘴。

　　这十几天的事情下来，三皇子还在被关禁闭，四皇子如今直接在天牢里面蹲着。

　　作为大衍如今唯二的皇储，为了稳定朝廷，需要找个理由将他们放出来。哪怕这两个继承人，皇帝陛下都不怎么满意，但这也是他儿子。

　　有人动手动到他儿子头上，他必须维护，这是身为皇帝、也是身为父亲的尊严。

　　当年太子一事本应该能继续查下去的，但是太子却死在了天牢中，所有罪责就落在了一个死人头上，这对活人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何止然握紧拳头。

　　厅外的松影倒映在窗户上，随着风而微微颤抖着。祝明丹看着那倒影说：“要做对的事情很难。”

　　“尤其是这种明面上已经定性了的事情，要改变它，其实很难。”

　　何止然闷闷地说：“只是很难，并非做不到。”

　　“是的。”祝明丹笑了起来，温柔而真诚。

　　何止然很少见她这样笑，她的眉眼十分轻松，但又充满坚定的信念，“改变这样的事情，查出真正的真相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何止然问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祝明丹说：“让自欺欺人者接受这个真相。”

　　她打了个呵欠，说道：“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

　　阿碧拿过斗篷为她披上，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何止然的视线中。

　　“查出真正的真相……”何止然若有所思。

　　·
　　“你做的很好。”
　　天牢里，来送断头饭的狱卒低声对着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太监低声说道。

　　太监眼神动了动，“……约定。”

　　狱卒低声说：“记着呢，你那个相好的，我们会送出宫，至于接下来的造化，就看她自己了。”

　　太监闭起眼睛，“恩。”

　　等送完饭，狱卒走了出去，呸了一声，骂道：“死太监，也不知道图什么。”

　　当天夜晚，姚妃的宫里，一个宫女被打得奄奄一息。

　　“好你个小贱蹄子，竟然跟个太监有染，还差点害了殿下。”姚妃身边的嬷嬷指挥着几个太监，骂道：“打！继续给我打！”

　　宫女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身下一摊血，嘴里还喃喃道：“冤枉…… 我没有勾结外人……”

　　嬷嬷眼珠子一转，“我知道了，先前偷了娘娘首饰的人也是你吧，我就知道，你这狐媚样就是个不安心的东西。”

　　宫女此时已经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大口大口吐血，脑袋一歪，一双眼睛还瞪着那嬷嬷。

　　一个小太监上前一步 ，探了探鼻息，恐慌道：“嬷嬷，好像没气了…… ”

　　嬷嬷手一摆，“没气了就往井里扔，晦气的玩意。”

　　几个太监掀开压在井上的石板，把宫女往里一扔，又把石板盖上，一行人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地上的血也冲洗完，才离开这座废弃的宫殿。

　　不一会，刚才探鼻息的小太监又探头探脑地回来了，挥挥手，几个人影跳了出来，又掀开了石板。

　　·
　　这几日，由于莫名其妙的冷战，祝明丹和何止然两个人都是背对着背睡的。

　　祝明丹晚上很难睡好，时常容易惊醒，这几日更是睡的不安稳，总有一种睡了却又没睡的感觉。

　　今日也是如此，她被人幌醒的时候，以为是兰芝，迷迷糊糊地问道：“又有新消息了？”

　　没想到听见的却是何止然的声音：“什么新消息？”

　　祝明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你……”她眨巴下眼，“你今日还没去上值吗？”

　　冷战的时候，何止然不会在清早起来特意把她捞出来亲一口再走，祝明丹也已经习惯了，冷不丁看见何止然，还有些恍惚。

　　已经换好衣服的何止然默了一瞬，说：“下雪了，想让你看一看雪。”

　　祝明丹眼睛亮起来，惊喜道：“下雪了？”

　　她光着脚走到窗边，推开窗一看。

　　地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雪，颗粒大的雪往随着风翻飞，落在树梢上，落在屋顶上。
　　天色尚早，灰色的天空和白茫茫的雪好像构成了一幅新奇的画。

　　祝明丹像一只好奇的猫一样，就看着这一切，嘴角上扬，瞳孔中倒映着没完全形成的雪景。

　　忽然，她的腰被人揽住，往上一提，双脚就离了地。
　　她被何止然放回了床上，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见一身盔甲的小将军半跪下来，握住她的脚踝，为她穿上鞋。

　　何止然忽然问：“你还生气吗？”

　　祝明丹歪头看着他，她的脚还落在对方的膝盖上，被问得莫名其妙：“生什么气？”

　　何止然笑了下，“没什么。”他忽然靠近祝明丹，在对方额上亲了一口，问道：“你要不要以后早起，同我一起晨练？”

　　祝明丹：“什么？”

　　何止然说：“我可以教你一点防身的功夫。”

　　祝明丹看向还在落雪的窗外，问道：“你确定要冬日带我晨练吗？”

　　何止然摸了摸鼻子说：“那等天气暖和一点。”

　　“我知道我们俩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不一样。”他顿了顿，“但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何止然想明白，便也释然了。他前几日生气，无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本意是关心祝明丹，而非是和她闹别扭。

　　祝明丹闻言，答应道：“好。”

　　何止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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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