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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017章 传喜讯众神皆押宝 ...
黛玉正懒懒地浅卧在碧纱橱内的软榻上,日近尾冬,天气更乍寒起来,因此近日身上又添了些不适,只每日卧在榻上,不过按例去问候贾母等,懒怠四处去走,咳嗽也有不停。
大概天气总不见好起的原故,宝钗也每呆在梨香院,少来园子这边,来时也不过老太太屋里和老太太、太太跟前陪着说笑几句,也不大各处逛。
园子里尽添得安静几分。
这日,怎奈赖大急急得来贾母屋上,众人皆不知系何事,只说老爷的意思,此要紧之事,只要老太太太太们知道,尚不便外道才是。旁的众人便退出来。却见赖大跪礼悄悄说了足有片刻功夫,方委的推出来。
等赖大回了贾母出来,贾母屋里不禁又是一团喜气绵绵。原来在京从职的贾政派人带来消息,是关于次年入宫大选一事——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原设定的“才选”环节,因当今皇上喜爱书画,已增试临场绘画一场,称为“画选”。而且老爷自宫中密得的可靠消息,次年的画选出题正为一幅“百凰图”。这百凰图所画内容所寓博意,就是连老爷那边也不得知,只让老太太太太们也帮着让几个府上的要紧待选的姑娘们多出主意,他日入选,便自受此事。
贾府上现住着的,原准备待选的也只有宝钗一人。而今此意,一并迎春、探春、惜春、黛玉、湘云等几个也必是要准备的,至于他们自个儿愿不愿意,倒不关紧,若是那时不愿意了,不入待选册子,或是一个皇宫那边过得去的理由,譬如出嫁了,譬如入道,一个不幸的又譬如暴死的,也就不必去参选,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思索再三,贾母要了一个例外,凤姐儿是她身边最顶用注意又最多的,嘴巴子又紧,若是她不让凤姐儿说得,十根银撬怕也撬不开凤姐儿的嘴,自然凤姐儿也陪在贾母一边出着主意。
于是一顿饭功夫,贾母屋里等人才思量定了,今儿府上已有一个小姐元春在宫里贵为妃子,府上是世袭的爵位,也不争侯作宰,按理元春一个也能照着家里便是了,若是这些个姐妹们,哪个有了出息,他日也入选得一个妃嫔才人赞善来,倒更是大喜,若有不愿意的,也必不强得,只寻了一个理由打发了入选册子上那个名,便也作罢,又只是这待选各项,府上姑娘们针黹纺绩女工诸务一并诗书各样,从小教学者的,<<四书>>,<<五经>>,<<女孝经>>,<<列女传>>等的书一并唐宋的诗词歌赋也略知一二,只是唯独这研墨作画一样,却不得习,只让一个上好的画师进来,教着姑娘们弄些笔墨涂鸦,将来预备着也不免比别家的姑娘们来的太迟了些,却也正经。
贾母只道一件姑娘的针黹纺绩女工诸务如今在李宫裁手里管着,既然老爷意思只老太太太太们知道,也不便多人知了,那边只说增添些姑娘们的才干罢了,今儿请个画师来让带着姑娘们一并学着作画便是。
邢夫人、王夫人应了,方出屋来,只凤姐儿还在贾母身边服侍却是贾母与她有几句梯己的话要说。
待邢夫人王夫人等出门小丫头又打下帘子,鸳鸯外头屋子里照着免不知事的小丫头或多事胆大的婆子偷听去。
贾母懒懒神有些泛困打盹的样儿手支了腮帮子歪在一张银丝黄线的软缎凤羽貂鼠绒躺椅上,凤姐儿给贾母小心捶着背。
贾母长叹着道:“屋里的事我原是不管的,可又这些个姑娘哥儿们哪里放得下。”
凤姐儿见说,便笑的道:“原是老祖宗疼人。虽是这么着,如今老祖宗年纪也长了,需得放下些好身养着身子才是,家里的事儿上上下下的又多,哪一件能省心的,若是老祖宗不忍心,件件都记挂着,怕是您老人家啊长了一百二十颗心也操不过来,又况偏长着一个。所以啊,这是天老爷要老祖宗好好养着,大方的事,上有大太太、二太太照着,且太太们又是一等一的好人,凡事想得也周到,就是有想不到的,只管下面还有我们来操着心,老祖宗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只管和我说说,我自当全力地去做了让老祖宗满意,我年小,若是有做不到的,老祖宗只管提了,我好身学着,为老祖宗分忧也是我一份福气了。”
贾母微叹着道:“我这些孙子孙媳中,也就只管你还帮着我解些事,但凡欢笑的都少不了你,你也是个极懂事孩子,我喜欢,太太们也都喜欢。今儿所以不光是我,也是太太们独独只让你一个知道。”
凤姐儿喜的笑道:“这也是也是老祖宗太太们照着。”
贾母叹道:“你帮我看看这几个姑娘里头,从宝丫头、林丫头、云丫头,再到我们府上的三个姑娘,都是贤慧姝俏的姑娘,待选一事,姑且不说入不入册子,且说孰能孰非,赶明儿若是选上了,也都是我们府上的福。”
凤姐儿捶着贾母的背却耳尖细听着贾母的话,心下细细揣度再三,方道:“老祖宗,依凤儿的意思,我虽不懂那些个辞赋学问,以我们府里几个姑娘们的巧慧才情来踱,都有选上的可能。然有一桩老祖宗怎么就没有想到了呢。”
贾母赶的问“何事”。
王熙凤浅笑答道:“偏生老祖宗这么疼宝哥儿,就宝哥儿这个老祖宗的宝贝儿老祖宗没想到。”
贾母一时不解,笑道:“凤丫头几时也学会打哑谜。怎个连我跟前也兜圈子了,还不快快说来,看我不罚你!”
熙凤便笑得道:“我哪里是敢跟老祖宗兜圈儿,就是老祖宗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眼前的一件,老祖宗怎么就忘了宝哥儿婚事了呢。”
贾母听如此说,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轻点凤姐儿的头嗔骂道:“就凤丫头多心,我如今竟躲不了这份心了,倒放我的宝玉在后头。凤丫头既然如此,定是有了心思了,今儿到底要说出来,不然我也是不依!”
熙凤便合手作佛笑道:“不敢不敢,我早知道宝哥儿是老祖宗的心肝鹅肉儿的,通共这些个大小孙儿重孙这么多,宝玉是第一个疼。那孩子也怪难得的乖巧可人,我也是一时怕疼他不到。所以众事有个好坏的,老祖宗有想不到想得到又一时有不到的,我都替老祖宗想着。这不是也是现成的一遭。一来姐妹们渐渐的大了,待不待选早晚也是要出阁的,一来宝哥儿也是一日日的大了,这样如宝似玉儿人品,多早晚也是要配个上乘的好人家的姑娘来,定要是神仙似的,方配了我们宝玉。可话尽回来,老祖宗可想想看,外边的姑娘再好,又可比我们这几个现成的?”
说着熙凤便打住了。
贾母正听到深刻处,才要下听,却不见下文,又一时想起宝钗黛玉两个丫头都是极称心如意的,一想起黛玉,不免又想起先于自己早逝的女儿贾敏,不禁悲从中来,叹了一回,又怜黛玉好身模样儿,却孤苦无依,早逝了母亲,又念及将来必是为这孩子找个好人家,方不拂对已故女儿的一番心意,贾母道:“你这林妹妹可怜,这些姑娘里面我最疼她,她偏生又身体不好,怎样丸药也收不住她的泪,但一日她好了,我折寿几年,也是使得的。”
王熙凤赶紧朝旁边啐了,道:“呸呸呸,老祖宗这话可不是人话了,哪有折自己寿来祈福人的,那人受了这样祈福比也是难宁呢!我且把老祖宗这话啐了去,老祖宗休且再提。倒是老祖宗这么心疼林妹妹也是妹妹前世修来的福了。宝兄弟可就没有这福。”说着凤姐故作暗暗然道。
贾母一听此话便知必内有原故,笑道:“凤丫头今次老给我兜圈儿,还狡黠说不是,我老了不受用,头都被你给弄晕了,快一下子说了来。”
凤姐儿听了不禁笑滴滴地拿了贾母一只手我在手里,道:“老祖宗就饶我这回,我再不敢了。”
贾母只笑,看着凤姐儿娇嗔样,道:“还不快快道来!”
凤姐儿只好道了:“老祖宗且别推,凤儿这就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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