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12个前男友的分手指南》白银之吻

46、悟（十三）

　　五条悟打算出门去找西鸟羽进介，他本来打算在眼睛上缠上绷带的，但他忽然随意一瞥，看到了沙发上搭着的深蓝色眼罩。
　　五条悟顿了一下，他走过去拿起了眼罩。
　　看着手中的眼罩，他下意识想起了那天西鸟羽进介戴着他的眼罩，口中却喊着“直哉”的样子。
　　五条悟阴沉着脸，一把将眼罩甩了出去，这时他又想起了那天西鸟羽进介罕见的温柔。
　　五条悟犹豫了一下，又把眼罩捡了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会儿眼罩，慢慢戴上了。
　　眼罩上残留着一股冰雪似的凛然的香气，然而这股气息的主人却没有什么坚贞的意识。
　　五条悟想着那个不知道在哪儿和自己的挚友幽会的西鸟羽进介，面无表情大步地出了门。
　　结果他刚一出门就碰上了夜蛾正道，夜蛾正道眉头微蹙，叫住了他。
　　“悟，”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至少不要把火撒在无辜的人身上。”
　　五条悟沉默，他知道夜蛾正道在说谁，他在说西鸟羽进介。
　　“你知道他是硝子的朋友吧，你再这么下去，硝子就要忍不下去了。”夜蛾正道捏了捏眉心，缓缓道。
　　五条悟抿了抿唇，随意一点头：
　　“我知道了夜蛾老师，我不会对他撒火的。”
　　五条悟看起来有些焦躁，似乎不想对此事多谈，他烦躁地在原地踱了几步，低声道：
　　“还有什么事吗？”
　　夜蛾正道却不相信他，他沉声道：
　　“悟，你在应付我。”
　　“我没有。”五条悟皱眉，低着头道。
　　“那你现在心里还难受吗？”夜蛾正道十分犀利地指出，“你忘记杰了吗？”
　　五条悟猛地抽了口气，一手捂住了嘴，慢慢后退了几步，低声道：
　　“我不想谈这个。”
　　“你不想谈这个？”夜蛾正道直直地看着他，质问道，“你放不下，就会一直感觉痛苦，一直痛苦就会一直发疯——”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再折磨西鸟羽的承诺？”
　　“我不会的夜蛾老师！我不会！”五条悟别过头去大声道，“我不会再折磨他了，但是，要我放下杰我也做不到！”
　　“悟！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也在折磨你身边的弱者！”夜蛾正道严肃道。
　　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有一天清醒过来后悔不当初。
　　然而五条悟却一直摇头后退，最后胡乱说了句“我、我还有事”。
　　下一秒就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夜蛾正道看着五条悟消失的地方呆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夏油杰，”西鸟羽进介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杀光普通人，消除所有诅咒，建造咒术师的乐园？”
　　坐在他对面的夏油杰有些困惑地垂眸稍微思索了一下，不明白西鸟羽进介为什么会生气。
　　西鸟羽进介是星浆体，按理来说，所有诅咒消失就用不到天元的结界了，西鸟羽进介的性命自然不会受威胁了。
　　而且西鸟羽进介还是咒术师，他们的立场本应相同……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明明是咒术师，却无法理解你吧。”西鸟羽进介冷漠地看着他道，“你真的觉得我像咒术师吗？”
　　西鸟羽进介猛地举起了双手，一对白玉镯顺着他的手腕滑下，上面还刻着两个小小的银字「五条」。
　　夏油杰看着那两个银字，猛然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一个后仰撞在椅背上，看着西鸟羽进介，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西鸟羽进介冷冷道，“我从八岁起就戴上这幅枷锁，几乎不能使用咒力。”
　　“你觉得，”西鸟羽进介淡淡道，“我和那些普通人真的有区别吗？”
　　“……”夏油杰沉默，他抬眼看了眼西鸟羽进介，又慢慢垂眸看着桌面上的茶杯。
　　“因为自己更强就可以居高临下地否认普通人的善良，因为自己更强就可以裁定所有普通人都有罪？”西鸟羽进介缓缓站了起来，他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夏油杰讥讽一笑。
　　“更强？”西鸟羽进介唇角勾起，他忧郁而冷淡的面容有种黑色的优雅在闪烁，“呵，我告诉你，你们这群依赖咒力的废物在我这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裁定，所有术师都有罪，都该下地狱？”
　　“西鸟羽进介！”夏油杰沉声道，“……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偏激，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西鸟羽进介垂眸漠然地看着他，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冷漠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叛逃的时候回过家，你没有杀你的父母，”西鸟羽进介抿唇，“你那时候想起了什么？”
　　夏油杰一怔，似是已经忘记了。
　　西鸟羽进介去缓缓道：
　　“你想起了我。”
　　西鸟羽进介褐色的双眸直视着夏油杰：
　　“你想起了我，也是和他们近似的普通人。”
　　夏油杰嘴唇动了动：
　　“或许吧……我忘记了。”
　　“……你真是变了，”西鸟羽进介低头整理了一下白色的校服衣袖，“你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狭隘偏激的，你还能意识到普通人并非都是应该去死的。”
　　“我对你很失望。”
　　“我用不着你来说。”夏油杰淡淡道。
　　西鸟羽进介看了他一眼，也淡淡道：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说着他离开座位，准备离开，这时，一个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皆是一愣。
　　尤其是夏油杰，更是瞬间心情复杂起来。
　　那天在街头他说的话后来想起也觉得太过绝情和伤人，心中也有过后悔，却没法再去找五条悟也无法再道歉。
　　尤其是看到五条悟在自己离开后，痛到扭曲发疯，撒火在无辜的西鸟羽进介身上后，他更是歉疚。
　　夏油杰犹豫地抬起眼和五条悟对视着。
　　然而他已经看不到五条悟那双墨镜后若隐若现的苍青色眼睛了。
　　五条悟戴上了眼罩，把双眼遮得严严实实的，夏油杰和他对视，却完全看不到他的情绪。
　　夏油杰只见五条悟看着他，动作凝滞了一瞬。
　　夏油杰心中微动，准备起身和五条悟稍微叙叙旧。
　　许久不见五条悟，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只是闲聊几句，夏油杰也愿意。
　　然而五条悟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只见五条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略一停顿，接着就气急败坏地一把走了正不动声色打量这他的西鸟羽进介。
　　夏油杰有些错愕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五条悟竟然选择了西鸟羽进介。
　　要知道，自己身为咒术界的叛徒，五条悟是很难找到自己的踪迹的。
　　稍一错过，就很难再次重逢。
　　然而五条悟还是选择了西鸟羽进介。
　　夏油杰久久回不过神来。
　　六眼神子，完全不通男女之事，对爱情毫无兴趣的五条悟，这是在……？

　　“五条悟！你放开我！”西鸟羽进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五条悟强行拖着走，毫无还手之力。
　　西鸟羽进介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悲哀和耻辱。
　　直到被拖入一条小巷中，五条悟这才放开了他。
　　“五条悟！你这个骗子！”西鸟羽进介咬着嘴唇，仰头看着把他压在墙上的五条悟，五条悟戴着眼罩看不清情绪。
　　五条悟不说话，五条悟心里很乱，一股焦灼像蜿蜒的溪流一样在他心口不停地流淌，他不知道为什么，该死的在乎面前的这个人。
　　在乎到即使见到难得一见的挚友也顾不上了。
　　而这个人无情得很，心里根本不曾有过他！
　　五条悟恨恨低头，狠狠咬在他嘴唇上。
　　“痛！呜——”西鸟羽进介吃痛得浑身颤抖了一下，“你、你……哈……”
　　五条悟深深吻着他，不让他说话。
　　愤怒，嫉妒？五条悟想不清楚了，现在也不想管。
　　他现在就想确认这个人是自己的。
　　然而西鸟羽进介却拼命挣扎着推开了他，在他就要再吻上来的那一瞬，声音沙哑道：
　　“五条悟，你真的只是把我当你的慰藉吗？”
　　五条悟吻过来的动作一顿，嘴唇近在咫尺地贴着他的嘴唇，停住了。
　　“……你在骗我，”西鸟羽进介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你是不是……”
　　“是不是其实对我怀有感情……”
　　五条悟心中的恐惧也一瞬间炸裂了。
　　他不知是出于补偿还是单纯想要留住西鸟羽进介，抑或是其他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精心地撒了一个谎言。
　　他知道这个谎言绝对不能拆穿，拆穿了西鸟羽进介就会走。
　　他绝对不能接受这一点。
　　而五条悟心中却不像当初那样只有潜藏着的恐惧，现在还有了耻辱。
　　他费劲心思挽留的，是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
　　这个人心里想着别人，和他翻云覆雨时心里也只有别人，五条悟甚至不能肯定他刚才和自己接吻时心里想着的是自己。
　　五条悟看着西鸟羽进介的双眼，心中一股怒火和屈辱纠缠着往他心口窜。
　　他五条悟，难道就比禅院直哉那个公子哥差吗？！
　　于是五条悟在自尊心受挫下，口不择言地说了他后来让他后悔的话。
　　“少自作多情了西鸟羽进介！”五条悟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特殊吗？”
　　“说这话你不觉得脸红吗？”
　　西鸟羽进介心中微微刺痛，他闭了下眼睛，咬牙道：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刚才五条悟可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抛下了夏油杰。
　　而五条悟一直以来却始终声称，自己是因为失去挚友痛苦才需要他来慰藉自己转移注意力的。
　　“你这个骗子，”西鸟羽进介抬眼看着五条悟深蓝色的眼罩，以及没什么表情的脸，缓缓开口道，“五条悟，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话音刚落就被五条悟低头狠狠吻了一下。
　　“不行！我不允许！”五条悟胡乱地吻着他，“该死的！你用你胡思乱想得出来的结论，就想甩开我，我不允许！”
　　“嗯、嗯……”西鸟羽进介拼命地扭头躲避，气喘吁吁，生气道，“胡思乱想？那你就不要再纠缠我了！”
　　“你去找别人吧！”
　　“我不要！你就是在胡思乱想！”五条悟一把扯开了他白色校服的纽扣，急道，“该死！你到底怎样才肯相信我！”
　　“西鸟羽进介，你就是个自恋狂！”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就是不想他走，也不想要别人。
　　他只想要西鸟羽进介一个人。
　　“放开我！放开我！”西鸟羽进介无力地挣扎着，感受着自己里面穿着的衬衫被性急的五条悟一把撕开，不由得有些绝望，他大喊道，“你不是要证明给我看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五条悟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他低头看着眼圈发红的西鸟羽进介，只见他红肿的嘴唇颤抖着，声音沙哑道：
　　“立下束缚，五条悟，立下束缚，我就相信你。”
　　五条悟沉默。
　　“你不敢，那就放开我，”西鸟羽进介别过头去，修长的脖颈紧绷出漂亮的线条，“放开我，不然别怪我跟你翻脸。”
　　五条悟一直沉默着，不立下束缚也不放开他。
　　就在西鸟羽进介心里一咬牙，决定拼死挣扎时，他忽然听到五条悟清亮柔软的声音在他面前响了起来。
　　“我答应你，绝不爱上你，如违此誓——”
　　五条悟摘下了眼罩，苍青色的六眼用一种莫名的情绪距离极近地看着他：
　　“如违此誓，「食言之人头发疯长如魔」。”
　　西鸟羽进介愣住了，他看着五条悟，五条悟也看着他。
　　西鸟羽进介注意到了，五条悟的头发并没有变长。
　　五条悟并没有爱上自己。
　　西鸟羽进介脸一红，不由得也觉得刚才的自己实在自恋。
　　也是，五条悟这么讨厌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
　　再怎么说，听说过被施暴的人喜欢上暴徒的，也没听说过暴徒会喜欢上自己的施暴对象的。
　　西鸟羽进介慢慢放松了下来，继而有些别扭，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脸颊滚烫地和五条悟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后昏了头地说出了一句：
　　“要抱我吗？”
　　五条悟呼吸顿住了，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然后目光顺着他的脸就往下滑。
　　西鸟羽进介一慌，连忙道：
　　“算了，我刚才是胡说的！”
　　五条悟却不肯听他的解释，一把抱起了他，狠狠弄了起来……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五条悟心情颇好。
　　西鸟羽进介也不排斥他了，有时候甚至会主动配合他，一副完全相信了他的模样。
　　五条悟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如同漂浮在云端，有种不真实感。
　　然而五条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夏油杰的主动约见。
　　那层始终蒙在五条悟心头的面纱被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