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章 孰在局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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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辞唯一稍感欣慰的是，在纱罗的眼中，她已经看不到恨意，这样便好。
炎戈见她走到一旁坐下，离涯紧紧跟着她寸步不离，心中早已奇怪，却也按下不提，只问道，“紫念根现在何处？”
花辞默然。紫念根是自从杀无心利用其找到国脉所在后，一直在离涯手里，就连薇儿也不知其所在。
沉默着却不见离涯作何反应，花辞想了想道，“在烨天阁。现在还不是紫念根应该出现的时候，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带给你。”
“这些事，全凭薇儿做主。”炎戈状似无意地笑道。
花辞点点头，转而道，“攻下宜城，还需几日？”
炎戈难得皱了皱眉，“至少五日。”
“嗯，”花辞也不多问，战事非她所长，“让离涯调些暗使给你。我们的军队太杂，经不起久战。必要时，用上蛊毒。”
“一鼓作气势如虎”久了，军心难免会在这样相持不下的时候动摇。
炎戈少有的迟疑，“用上蛊毒？宜城还有数千百姓，薇儿，我们需要民心，手段如果不够正派，恐怕……”
花辞站起身，“现在胜利比民心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
花辞走出帐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她明白，如果是薇儿，她一定也会这么做。
谛国之后的朝代怎样，能不能得到民心，与她无关，她只要现在这批人将谛国覆灭就好。
她自幼就被教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的目的，本就不是要这江山百姓。
是的，花辞在心中强调，这些与她无关。
然而不过须臾之间，她便转过身，“告诉他，迫降就好，尽量减少伤亡。”
离涯点点头，望着她的神色若有所思。
花辞向前走了几步，转了个弯，便见到了纱罗。
她的神色极为复杂，嗫嚅了半晌，才道，“你没死……”
“是，我没死。”花辞淡淡道，顿了顿，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纱罗看着那张神色淡然的脸，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她想过如果她没死，她会怎样对付自己，她也想好应对之策，只等她来报复。
可是她这样一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倒是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了吗？”花辞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心烦，心中那块空了一片的地方似乎又有些抽痛，“那我走了。”
花辞提步便走，却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一声低低的“薇儿……”
花辞顿住脚步，忽然轻声说道，“其实，你可以叫我花辞，小时候，你一直是这么叫我的。”
身后再没了声音，花辞便不再停留。
薇儿，是时常听谷乐之呢喃的名。当初开始和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交流的时候，是她自己选的名。
她沉睡的那四年，薇儿便直接改了名字。
即便现在有了薇儿的记忆，花辞仍旧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她们都如此排斥的名，她偏要听人日日喊着。
也许，她习惯逃避，而薇儿习惯面对。
有些伤痛，天天都疼，天天都要经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当习惯成为一种自然，痛，也就不会那样明显了。
反而若是一再逃避，到了不得不面对的那刻，便成了灭顶之灾。
花辞再次深吸一口气，不再回想从前，那个懦弱得令人生厌的自己。
走到营门口，靠在木桩边等着离涯回来，却不想遇见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她知道他的身份，第一乐师，纱罗的师弟，琴止。
那个瘦弱的看似只有少年之龄的男子轻轻一笑，似乎连阳光都柔暖了许多，“少阁主，”他笑问，“我是该这样称呼你吗？”
“随便。”花辞礼尚往来地笑了笑，想到他和纱罗的关系，笑容里不免掺了些虚情假意。
她承认，她不是不在意的。薇儿总是说，没有信任就不怕背叛。她从来不相信其他人。
然而她做不到，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她都选择了相信。
“看到你安然无恙，放心了很多。”琴止勾起唇角，笑容干净明媚，不带一丝虚假。
“我想，你不是在关心我。”
琴止笑出声来，连笑声也是轻轻地，“少阁主果然是聪明人。我承认，只有你安然无恙，纱罗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阁主并不知情。”花辞皱了皱眉，忽然有了无力。
“我代她谢谢你。”琴止低了低头，忽然看着她，目光坚定，“不过，你如果要自己动手的话，她还有我。”
她还有我。
这句熟悉的话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来，花辞才真正体会到这是什么样的涵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花辞望着眼前这个弱冠之年的男子，审视的目光逡巡在他年轻而又坚定地神情上。
琴止见她的目光有些迷离，想了想仍是说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离涯怎么会那么恰好救走你。”
琴止转身离开，动听的声音裹在轻柔的风中来到她的耳畔，“她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花辞愣住，直到离涯回到她的身边时才回过神来，却只是出神地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吴不知抓着我念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不过应该是要告诉你的，”离涯沉声道，目光中似有不解。
花辞抬眸，他继续道，“睡觉的时候老是被人看会睡得很不舒服。”
花辞了然，却忽然笑道，“那你怎么说的？”
离涯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有些失神，“谈话的时候老是被呼噜打扰更不舒服。”
“哈哈……”花辞毫不遮掩地大笑起来，几乎喘不过气来，指着离涯道，“你，你……哈哈……”
她可以想象出离涯一本正经的冰山脸说出这样的话，该是怎样一副生动地画面。
吴不知没有被气死应该是个奇迹吧。
花辞忍住笑意，“问到他的营帐位置，入夜后我去看看他还活着没有。”
离涯颔首，少有波动的心却因为那一阵欢快的笑声起了温柔的波澜。
连日来盘桓在她脸上的烦闷忧愁似乎已经消散了，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她想开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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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营帐里，微弱的灯火彷佛随时都会熄灭。
花辞微微笑着，“请坐。”
吴不知撇了撇嘴，脸上仍是千年不改万年不变的傲气。
“要不，请躺？”花辞轻笑。
吴不知的俊脸抽搐了下，终于坐了下来，“这是我的营帐。你这个态度，很不好。”
“那，无所不知的您，能知道我的用意吗？”花辞的眼光斜斜地看过去，彷佛在跟他比谁更瞧不起谁。
“不就是提醒我，我再怎么得意，也只是烨天阁，只是你少阁主的属下嘛！”吴不知龇牙咧嘴地活动着嘴巴，表情甚为丰富。
“那好。你能否告诉我，我的身世。”花辞轻声说着，不经意便流露出自己的忐忑不安。
吴不知瞥见她的脸色，摇了摇头，“首先，少阁主还是不够沉稳啊，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可不适合你。然后，关于你的身世，恕我不能相告。”
花辞的口气软了下来，眼神中隐隐带着乞求，“我可以照着你的规矩来。多少钱都可以。”
“不是钱的问题。”吴不知脸色不变，彷佛喜欢钱真的是他的本性。
“那你要什么？”
“我要命。”吴不知沉声道，“我一向直接听命于阁主一人，你应该知道。”
花辞沉默良久，再次出声时已经放弃，“那可以告诉我，薇儿在哪吗？”
他既然无所不知，自然知道薇儿的存在。
只是，他一向是不问便不说，所以，在他这里，秘密也是可以成为秘密的。
“这需要测算。”吴不知没有装糊涂，“只是，我现在不能测算了。”
“为什么？”花辞捏紧双拳，直视着吴不知难得有些歉然的脸。
“还是那句话，我要命。”吴不知侧过脸，昏黄的灯光中，他的脸色有些模糊不清，“我本来就没多久可活了，测算会把我的死期提前。”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孰在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