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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北疆 ...

  •   第八章北疆
      殷朔上了马车,曹欢握着殷朔的一根手指把玩:“你说照这个速度,我们得多久才能到啊?”
      “大约还得十几日,”殷朔说,“你急么?”“不急,我只是不喜欢这么天天颠着,颠得我头晕,颠得我想吐。”殷朔伸出手臂揽了他的腰身,他顺势靠过去跟他头挨着头,把下巴搭在他肩上:“我现在后悔了,我想回去了。”殷朔笑,声音就在耳朵边上:“真难受?”
      “嗯,我都颠了三天了。颠得我骨头都散了。”

      殷朔从怀里摸出一个药丸喂进曹欢嘴里。曹欢张嘴咽了下去,问:“这什么呀?”殷朔说吃了能让你好受些。殷朔从侍从手里接过一个手水囊,拧开盖子喂曹欢:“含温了再咽下去。”曹欢含着水两颊鼓鼓的,忽然伸手捏了殷朔一把,殷朔坐着没动,曹欢又捏了一把,而后把嘴里的水吞咽了下去。曹欢说:“为什么你不劝我不要来?这条路你走了几十次了,难道不知道有多难走?”殷朔没说话,喂他第二口水,曹欢躲着不肯喝。“你他妈故意让我难受。”曹欢喊得有气无力。殷朔依然不说话,只坐在那里定定看着他,曹欢笑着扑过去捏他脸。
      捏了没两下曹欢忽然觉得身子软榻榻地使不上劲,接着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正是黄昏。马车颠簸得轻了些,曹欢看了一眼外面,漫山遍野的野花。
      “我睡了很久啊。”
      “你多睡会儿就不觉得难受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在北疆的时候曾经碰到过一个巫医,他给了我这种药丸。这药能帮你睡得时间长一些,关键是不伤身子。”
      “巫医?怎么能相信巫医?”曹欢笑,嘴角露出一个小窝。“巫医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散着头发像疯子一样?”
      殷朔笑。

      睡得时间比清醒的时间多,有时睁开眼见窗外是黑的,看一眼身边的人,裹紧了毯子又睡了过去。殷朔会在这时倾身过来,帮他裹紧毯子:“还睡?不起来看看风景,北疆的夜很漂亮。”躺着的人通常会挣扎一下,终究是挨不过沉重的眼皮,闭着眼睛嘟囔:“回来的时候再看吧。”

      半个月后,曹欢终于站在北疆主帅韩建的大帐前。
      年近六十的韩建白发灰白,清瘦异常,身姿站得笔直而□□,一副久历沙场的强大气势。曹欢举起手里的一副明黄卷轴,韩建跪了下去,后面跟着跪倒了一片身着铠甲脚蹬战靴的久历生死的将士。
      许王世子曹欢带来圣旨,骠骑将军韩建为国戍边二十载,劳苦功高,今年事已高,天恩浩荡,召其回京享天伦之乐。
      北疆主帅易主。朝野一片哗然。

      殷朔说:“韩将军在北疆二十年,根基很深。韩将军是个进退有度深明大义的人,但他手下那么多将领就说不准了。要换了别的钦差来,说不定就没有命回去了。”
      曹欢笑:“其实我也很怕。”
      殷朔说:“怕你还来?”
      曹欢说:“你得保护我。你和你大哥都得保护我。”
      殷朔眸色幽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这天下,恐怕只有想谋反的人和疯子才有胆子伤许王世子。”

      韩建将将军之印给了北疆副帅殷昭。皇帝的旨意里没有提及谁来接替北疆主帅一事,这是个想当大的漏洞,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皇帝的意思。按历来规矩,主帅被免职,当然是由副帅暂代主帅之位。
      殷昭单膝跪在韩建面前双手接过帅印。殷昭今年不过二十六岁。从未有过如此年轻的北疆主帅。韩建看着接过帅印的殷昭,欲言又止。
      殷昭说:“将军放心,末将定当替将军管好这北疆一切。”
      殷昭站起来,气宇轩昂。站在一侧的殷朔看了他哥哥一眼,勾了勾唇角。

      曹欢下榻的营帐里多了三个将领。三人都出自显赫的武将世家,三家俱是皇亲国戚,三个人回京述职的时候偶尔会跟曹欢在哪个王公贵族的家宴上见上一次。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军人一向直来直往,没有太平盛世下文官的百转千回。
      曹欢说:“韩将军为国戍边这么多年,你们难道真的忍心他老死边疆?”
      曹欢说:“殷昭十五岁就跟着他父亲殷南策在北疆了,他年纪虽轻,资历却不浅,更何况,是暂代主帅一职而已。”
      曹欢说:“难道你们打算抗旨?当年我曾祖在各位祖辈的协助下取得这大好河山,各位难道想在如今这太平盛世毁了它?”
      褪了平日里的散漫气质,曹欢严肃起来的样子居然像模像样。三人悻悻退了出去。

      当晚殷昭拎来一壶酒。殷昭说这是边城小镇里的极品竹叶青。曹欢小口小口地抿了半杯。然后抬眼看了殷昭一眼:“我跟殷将军已经两年没见了。”殷昭道:“这几年北狄来犯,军务繁忙,殷某没能回京。”殷昭又道:“末将谨带北疆十万戍边将士谢圣恩浩荡,谢世子殿下不远千里来慰问三军。”
      曹欢笑:“明天我是不是该代天子检阅北疆将士的飒然英姿啊?”
      殷昭道:“世子殿下一路疲乏,理应多休息几日。”
      曹欢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半杯酒,伸出指尖碰了碰杯壁,几声脆响。曹欢笑得像个孩子:“殷将军,以前,你还抱着我到树上摘果子吃呢。”曹欢看着殷昭,殷昭留一个线条冷硬的侧脸给他:“当日末将不知世子殿下身份,还请殿下恕罪。”曹欢丝毫不介意,盯着那笔直挺拔的身形看了半晌,忽而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就很想跟你们亲近,像自己人一样亲近。”殷昭静默不语。殷朔的声音自帐外传进来:“殿下那么多的义兄义弟、堂兄堂弟,怎么还在乎我们兄弟二人?”
      笑得柔和的殷朔带着一身的月光进来,曹欢抬头去看时,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
      殷朔对殷昭道:“大哥,外头有军报。”殷朔对着曹欢行礼:“末将告退。”
      曹欢还在轻轻敲击酒杯。殷朔坐过去,拿走已经变凉的酒杯:“明日去应城的驿馆吧,住这营帐实在委屈了你。应城好玩的地方不少,我带你四处转转。”曹欢眨了眨眼:“听说应城的胡人舞伎个个明艳绝伦。”殷朔开他玩笑:“再漂亮的舞伎见了你都自愧不如。”曹欢咯咯得笑,心情很好的问了一句:“怎么说?”
      殷朔说:“胡姬美则美矣,妖艳过了头,多看几眼就会腻。世子殿下呢,就像春日江南阡陌边的花儿,本来无心赏花的人偶然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多看几眼,一路看下来,真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喜欢的紧……越看越害怕。”
      “怕什么?”
      “怕还没看够路就已经到了头。”殷朔说。
      曹欢愣了一愣,脸上看不出喜怒,殷朔勾着笑唇角看他。良久,曹欢突然一拍桌子:大胆!拍完桌子又咯咯得笑起来,边笑边说:“殷朔你是不是说的柏儿说过的那个什么花开缓缓归?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国主夫人在她娘家遇见了初恋情人所以不想要那国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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