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三十年》一瓶清烟

4、第四章 若惜

　　日子过得很快，一连几日的习教，今日已是第五日，明天就是殿选的日子。
　　窗外月色朦胧，爹在我的房内，对我做最后的嘱咐。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定定着望着他老人家的脸。
　　“玉儿，明日一选，就会成定局了。切记你钦旗秀女的身份，多少人的眼睛会盯着，你一定要谨慎行事，注意言行，注意分寸。不要失了身份，更不要冲撞了宫中的规矩...”
　　“爹...”我终于打断了爹的不断嘱咐“玉儿都知道，一定会极力小心的。”
　　“好...”爹停了下来，又眉头一紧，思索道“明天选秀只可带一人随行，你属意谁？”
　　我笑道：“这个女儿早已想好。初夏年纪小，性子活泼，定受不了宫中拘束。元春则稳重些，这些年阁里的大小事都是她打点的。所以我想带着元春。”
　　“嗯...”爹爹终略露初了宽心的神情。
　　此时却听有人叩门，我应声“进来”。门被推开，居然是二娘，身后带着若惜。我请她们进了门。二娘并不坐下，只对着我爹行了福礼，却不起来。我爹甚是疑惑，道“映秋，你这是做什？”二娘郑重道“请老爷成全，让若惜跟着婉玉进宫。”
　　“什么？？”我和爹同时惊呼。
　　“请老爷让若惜跟着婉玉进宫。”二娘带着若惜，双双跪下。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愣了神，好久才回过神来。只见爹已经扶了二娘起来，道“我不同意。”我赶忙接着说“二娘，这千万不可。这随我入宫就是成奴成婢，万万不可让若惜跟我。”
　　我爹遇上二娘的时候，正是大冬雪天。那时二娘带着年幼的若惜在街边晕倒了。我爹看见路边躺着两人，便急忙命人将二娘和若惜带回了府。经过大夫救治，二娘和若惜性命无忧。等二娘醒来，经爹一问，才知道二娘带着女儿来京城寻夫，无奈寻了几月都没找到。身上的盘缠都用尽了，又是腊冬，没有吃的，穿的又薄，才在路边晕倒了。我爹娘怜其可怜又带着孩子，便让她们在府中住下。
　　那时我娘已经缠绵病榻良久，后来终在第二年冬天去世。在此之前的一天。我娘唤了我爹和二娘在身边。良久之后，爹叫了全府上的人在前厅，宣布正式纳二娘入房。所有的人都惊奇不已，又不敢多问。从此这个被我爹救回来的女人成了我的二娘，而她的女儿若惜则被称为三小姐。
　　更奇怪的是，二娘坚决不同意将若惜的名字加入严谱，而若惜也不叫严若惜，而是随了二娘的本姓姓“林”。
　　府中上下都对二娘恭敬。因为二娘为人温和，处理府中大小事宜十分的尽心。而若惜很少出闺阁，就如没有这个三小姐一样。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让若惜跟我进宫为婢的。
　　然而二娘十分的坚持，一如当日不同意若惜入族谱一般。我心晓得二娘是想报恩，而爹爹则是不断地摇头。“爹...”一直沉默在旁的若惜开口了，“爹，我愿意随二姐入宫，虽然若惜年龄小，但也懂得知恩图报。这些年来爹和二姐对我和娘的恩德，若惜没齿难忘。唯有随二姐进宫，为二姐挡风遮雨，才能报答这个恩德。”
　　“若惜...你年龄还小，怎懂得服侍人，怎能让你....”
　　未待爹说完，若惜继续说道“娘一直有教若惜，若惜都懂的，请爹相信若惜，请二姐相信若惜，请爹成全...请爹成全...”
　　此时二娘已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淌眼泪，瘦小的脸庞上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一种倔强。我和二娘并不十分亲近，更确切地说，二娘一直对我很客气，甚至有种恭敬。直到例检的那天，看到在日下等着我的二娘时，才觉得她很像娘。
　　“爹”我走向若惜，扶她起来。拉着她的手，对爹爹道“就让若惜跟着我吧。我定不会亏待她。”
　　爹看着我们三人，终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当夜，我脑中一片混乱，模模糊糊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