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川谣》思源三月

33、团聚

　　护院找到邓丰年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耍刀，外面的事他大多都已经交给邓丛心去打理，此时邓丛心正在一旁观望。护院过来并没有去打断他，将客栈伙计的话告知了邓丛心便退下了。
　　邓丛心一听同样讶异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既是来寻求庇护的那口气也太狂的没边了。京中来做生意的，姓李，名珂，而且做的是全天下的生意。他怎么不姓凌，叫凌珂？这样听起来才让人生畏。
　　这年头招摇撞骗的多，敢自称名珂的还真没有几个，既然他有这个胆自称做全天下的生意，不管是什么阿猫阿狗，倒是勾起了邓丛心的注意，见一见也无妨。
　　于是他将此事禀告给了邓丰年。
　　“你说他叫李珂？有几人相伴？”
　　隔着一仗的距离邓丰年耍完最后一套刀法，收敛了气息一把将刀扔进刀鞘。
　　邓丛心给他送来手巾：“是的，老爷。护院大哥说就他一人，我们要不要见一见？”
　　“一人？”
　　“嗯。”
　　这个名字给他震惊了半响，邓丛心或许不知道，但他是清楚的，一个姓氏之差，当年的陛下不就是叫李珂在军营里磨炼的。若真是当今陛下不好好在皇宫待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疑惑归疑惑，他一边走一边道：“见，得好好的见，快通知管家烧水，我要沐浴。”
　　“老爷，午饭就要开了，咱们不用那么急，要不您吃了再去？”
　　邓丛心纳闷他这是急什么，不就是来了个想投靠他们的人，怎么老爷还得这么隆重的去见。
　　邓丰年可不那么认为，这人他一定要现在就见，哪还顾得上吃。
　　“不吃了。”
　　“······”
　　邓丛心十分不解见一个江湖骗子干嘛要沐浴，并且这么的急生怕怠慢了人家？老爷对这人也太重视了。
　　不过他还是照做通知了管家烧水，自己跟着他饭也没顾上吃，一个时辰后邓丰年洗完澡身上清爽了，穿上干净的衣服步行前往丰年客栈。
　　邓辉住进了丰年客栈，伙计还没送来吃的，他坐在锦布铺面的桌边双手抱在一起拖着下巴沉思，话他已经放出去了，就是不知道让自己老子火急火燎的来见他会不会被揍，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只怕很难见到人。
　　他拿出一把狼头雕刻的匕首把玩，不自觉一笑。
　　还没等他自我沉浸在快乐里，午饭都没吃一口，不一会客栈楼下便有人叫嚷着：“那个人呢？让他出来，老子今天非揍得他满地找牙，趴在地上叫爷爷。”
　　“那个人？谁啊？”
　　“？？”
　　丰年客栈得伙计一见吕九来找茬便撵着他道：“你说得那个人他是谁啊？没名没姓的我们店里可没这人，想打架回你们城东去。”
　　吕九上午被人羞辱回去之后怒气没处发泄，将事情告诉了吕占金，吕占金骂他猪屎盆脑子，那么多人居然被一个人给教训了，丢人丢都到姥姥家。打了吕九就是让他吕八爷难堪，面子一定要找人讨回来，那人刚来此地还没有靠山便任由吕九去闹。
　　因为是在景苑吕九不敢在此地放肆，他着急报仇一时忘了问之前的店家邓辉叫什么，只知道他到了景苑，人五人六的来了突然叫不出名字，又是一阵尴尬。
　　突然想起那人生的英俊还牵了匹骏马，便道：“就是个青黄不接的小白脸，看见没有？东城客栈掌柜说他到了景苑，景苑最大的客栈就你们这里，他一定是住进来了。我们弟兄不是来找茬的，看见了就把他叫出来，这事与你们无关，别因为那小子伤了两边和气。”
　　“谁跟你们有和气？”丰年客栈的伙计白了他一眼，还是那个接待邓辉的伙计仍旧道：“没看见你说的这人。”
　　这时盯了邓辉几天的吕九手下道：“他还牵了一匹汗血宝马，那么显眼不可能没看见！”
　　其他手下纷纷嚷着道：“对！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伙计气愤道：“说了没见过，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吕九见与他们说不通便高声道：“那就莫要怪我们硬闯进去找人！”
　　说着就指挥几十号人强行上楼找人，伙计掌柜叫来几个护院都没拦住，客栈里人来人往的，胆大的过来围观，胆小的立刻上楼关门避难，迎上要下楼的邓辉连忙阻止道：“你还下去干嘛？就要打起来了没看见吗？”
　　邓辉反问道：“不是还没打起来吗？”
　　“？？”
　　“你随意，我先躲躲。”
　　“······”
　　“你们要找谁？”
　　冲上楼梯的人霎时愣住，邓辉一边往下走一边说道。吕九的手下随着他下楼的动作自觉的退下楼梯，吕九看清就是要找的人，一下子火气上头，指着他就骂：“找的就是你！给老子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邓辉不屑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是怎么欺负良民的？”
　　他说完手已经握紧了剑柄，吕九见他下来也顾不上不在自己的地盘，一挥手就叫几十号人上去围攻他一个。
　　邓辉在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突然纵身一跃，一只脚踩着楼梯边上镂空的雕花借力登上扶手，之后随空一个跟头翻到那群人的身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与吕九对打上了。
　　吕九的嘴巴肿了一大块，舌头在嘴里将牙齿撑的都合不上，他看见邓辉觉得自己的嘴巴就更疼了。出手也就更猛，他握着长刀想去砍断邓辉的剑以示自己的威风，谁料那剑像是坚韧的钢牙，只是在空中弹了一下又发着明亮的光。
　　一击未成该邓辉出招，他也毫不势弱的将剑在吕九的身上挥动，他动作太快旁人想去帮忙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一会之后吕九的衣服只剩一堆破布挂在身上，衣物破裂处流出许多鲜血，但那只是皮外伤。这下吕九的手下蜂拥过来，邓辉立刻挥剑抵挡，还不时将人扔出去砸的客栈里的桌椅碎了一地。
　　邓辉左边一脚击退一人，右手出剑挥去几把长刀，然后按住一人的头部一个腾空翻，接二连三的踢向冲在他面前的人，登时客栈大厅里倒了一片。
　　吕九更加气愤，赤红的脖子上爆着青筋：“都给老子起来！给我上！杀了这京城来的小白脸。”
　　手下不管还能不能再打，纷纷捡起刀爬起来硬砍过来，邓辉握着剑道：“不自量力！不管你们以前有多豪横，今日遇上我算是蒋干访周瑜今后可得小心点！”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吕九听不进去他的话，大声吼着手下动手。
　　早在往客栈赶的邓丰年、邓丛心二人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动静，这里闹事不足为奇可那位不能有什么闪失，二人便加快了步子，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碰巧听见吕九的这句吆喝。
　　“都给我住手！”邓丰年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进来，他声音有种威慑力穿刺在每个人的耳边。
　　客栈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
　　邓辉突然一惊，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心情从他心头升起，终于能与父母团聚了。
　　他高兴、快乐、欢喜。
　　蓦然回首，只见幼时熟悉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他面前，邓丰年老了很多，脸上不再有年轻时的精神风貌，额头上可见明显的皱纹，两鬓边几缕白发尤其刺眼。
　　身后跟着的人不就是自己······
　　然而他们也在目瞪口呆的看着邓辉，邓辉虽已长大但是样貌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要小时候见过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邓丰年好像是极不相信眼前的高大沉稳的年轻人就是他儿子，他有些颤抖，身后的邓丛心一把将他扶着。
　　邓丛心同样震惊，护院说的人就是他吗？他不是自称姓李还做着全天下的生意，怎么会是他？可是他脸颊消瘦皱起眉的时候跟小时候一样，从他的神情来看他也是认得自己的，这好像是真的，一时间这些年积攒的苦全都涌了出来，竟无声的流了满脸的泪。
　　大厅里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邓丰年注视着邓辉拍了拍着扶他的邓丛心道：“别哭，先打发了吕九再说。”
　　几人相见都有种难以表述的愁绪，邓丛心红着眼强忍着泪点头。
　　邓丰年进来扫视了一圈喝斥道：“刚才是谁要在此撒野？吕九你是不是想坏了这里的规矩？”
　　吕九见了他顶着张冬瓜嘴悻悻道：“不是我们兄弟想闹事，是这孙子不懂规矩，我们只是想给他点教训，并不是想破坏您的地方。还请邓爷您不要插手，将这个人交给我们便是。”
　　邓丰年一听脸色立刻阴沉下去，老子是你祖宗，他怒目瞪着吕九：“你是说他吗？他是我邓丰年的人，自幼生在京中，今日到了此地谁若是敢动他一下就是跟我邓丰年过不去。吕九回去告诉吕占金这个人他动不得。”
　　他说的铿锵有力且异常强势，由不得人半点反驳的意思，吕九自知邓丰年不好惹，还有点自知之明，只得认栽：“既然邓爷说是您的人，那就兄弟的不对，我们走！”
　　地上的人东倒西歪的起来跟着他离开，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经吕九这么一闹腾眼前里一片狼藉，掌柜叫来一众小厮将客栈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