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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再次遇见你·Vol.6 ...

  •   是怎样认识小立的,冷芯已经不记得了。那时候太小了,记忆中存在着的,只有弟弟的哭声和悠扬的小提琴。
      那样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身边了的男孩子,成为了冷芯和小浩的第一个朋友。
      再后来,他们又认识了小美,刘美(和谐)美。和冷芯,小浩还有小立不同,小美进入孤儿院的时候是六岁,已经拥有了记忆。她很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母亲和继父赶出家门,所以这个年幼的女孩一直是忧郁并且不快乐的。
      孤儿院的负责老师姓李,是一位具有暴力倾向的女性。冷芯在孤儿院的那个年代恰逢卡洛斯共和国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因为战争而变成孤儿的孩子数不胜数,革命军和政府双方又都是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管,于是挨打对于这里的孩子们来说,成了家常便饭。
      为了安慰小美逗她一笑,无论是冷芯冷浩还是小立都伤透了脑筋,而冷芯的第一把小提琴,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被制作出来的。
      当冷芯提及:“如果有小提琴的话,或许我还能够做些什么……”的时候,小立的眼睛闪亮起来:“我可以做给你!”
      然后他就真的做给了她。
      他们一起去垃圾站捡废弃的木棍木板和各种电线导线钢丝,然后他用一把生了锈的小刀和不知从哪里的垃圾站中淘到的砂纸,将那些木头一点一点地打磨成了小提琴的形状。用小刀划开绝缘橡胶,他们尝试了一根又一根粗粗细细各不相同的金属线,总算确定了四根作为琴弦。琴弓用的是竹棍,是从一个废弃的风筝上拆下来的;弓弦是风筝线,虽然音色不怎么样,但好歹结实好用。
      那是真正意义上属于冷芯的第一件乐器,也是她记忆当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琴弓架上琴弦,只一曲,那个名叫小美的眼神空洞的女孩,猛地扑进冷芯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音乐到了冷芯手里,是能够创造奇迹的。
      于是小立缠着她学音律,那一日孤儿院收到一架别人捐赠的旧钢琴,夜里他们偷偷跑出宿舍,他在她面前,弹奏了一支不知名的曲子。
      他说:“我进孤儿院的时候也四岁了啊,以前可是学过呢,钢琴。”
      说完之后才发现,冷芯早已泪流满面。
      他手足无措地用脏兮兮的手去擦她的眼泪,金色长发的漂亮女孩一把抓住他的手,第一次露出了阳光开朗到见牙不见眼的笑容:“早就猜到了!不然小立跟我学小提琴,怎么会那么快那么厉害!”她抬手捂住胸口,“这样让我跟随着震撼并感动的音乐,从真正有记忆开始就没听到过了呢!小立真的好厉害!超厉害的!”
      于是他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反握住她的手问:“既然我这么厉害,小芯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
      那一年,冷芯七岁。
      “为什么?”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竟让小小的冷芯警惕地后退了半步,声音中有了虽然不易察觉却分外浓重的冷漠。
      “我想要……保护小芯啊。”小立咬紧了下唇,“我很喜欢小芯,也很喜欢小浩,小芯和小浩都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但是我知道小芯不屑于这种保护吧,小芯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小浩,并且,能够保护的很好,对不对?可是这样的小芯真的很辛苦啊,小芯是女孩子不是吗,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女孩子肯定都是想要有能够支撑自己、保护自己的人存在的吧?我曾经以为我不行的,但是刚刚,小芯笑了啊!是那种真正的笑!不是小芯平时的那种带着戒心的笑!如果可以让小芯露出那样的笑容的话,我愿意做任何事!虽然你什么样子都漂亮,但是我喜欢的小芯,是那个无论何时都会坚强可爱地微笑的小芯!”
      这世界上有那个女孩子没有仔仔细细地照过镜子呢?冷芯清楚自己是多么漂亮的孩子,也同样明白自己怎样的表情才会是美到极致的艳丽。
      是……笑啊。
      不是冷笑或是讨好的甜美笑容,而是肆意张狂毫无顾忌的笑容。
      如今,舞台上大众面前的冰宁是娴静神秘的女孩子,温和善意,高贵优雅,圣洁矜持如天使一般。但那样的冷芯,不是最美丽的。
      最美的冷芯,是小提琴奏响欢快旋律的时候,毫不顾忌地大笑的女孩。
      那是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魅力。
      拉琴的冷芯是向人间传播福音的天使,温暖而安详;大笑的冷芯是偷溜下界玩闹的天使,调皮地到处闯祸的感觉,却那么可爱阳光,让人不忍心责备。
      “小芯,长大了以后,嫁给我好不好?”小立又问了一次,“让我来保护你!这样你就可以一直笑一直笑……一直笑下去了!做天底下最美最美的女孩子!”
      “好。”冷芯点点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如果这个夺走了我这么多的世界,对我来说还有任何公平可言的话,谢谢上帝,让我遇见了你!”
      想到这里,冷芯叹了口气。
      上帝从未曾偏向任何人。
      现如今舞台上的那个冰宁,人们口中的那个水晶,是多么神秘强大万众瞩目的耀眼存在,说她是上天的宠儿丝毫不为过。
      可又有谁知道呢,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她想要一个家!想要宠爱自己的父母,想要可以寻求保护的地方!弟弟被人欺负了,她不想出去跟人打架,她想有爸爸妈妈帮她!
      她想要小立回来!想要那个男孩子站在她身边!想要他守护着她,逗她笑!
      什么偶像明星,什么天之骄子,她真正的愿望要比这些简单得多啊,却又为什么,不能实现呢……
      闭上眼睛,冷芯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其实刚才听见金哲立的琴声之所以会哭,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一种能够产生共鸣的相似的情感吧。
      已经拥有的东西多到常人无法想象,但是却无法满足,因为那些,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执着着的,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然后倔强地不肯示弱,不肯说出来,自己一个人努力着,为了那样遥不可及的梦想。
      那么孤单,那么寂寞,那么渴望温暖。
      但是,却不能对任何人说,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理解。
      除了那一把小提琴,她还有那么多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的朋友,但是那些人,都不是他。
      都不是。
      小立,我怎么会把你搞丢了呢?
      我们从孤儿院逃出来的时候,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自己一个人带着小浩跑走了呢?
      我怎么就那么胆小,那么没用!
      你发誓说要保护我,为什么我却不能保护你!
      李老师会打我们又怎样,你都不怕,为什么我会怕了呢?
      你说你会活下来,你让我先走。
      可是如果你活下来了,又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是因为过得太过狼狈?可是你应该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境遇,我都不会嫌弃你啊!
      为什么丢下我不管了?
      你就这么……不要我了?
      你不是最守信用的吗!你说你会来找我,可是现在,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
      我的生命里出现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人,如果你再不回来,我把你忘记了怎么办?
      有些决定我做不了,我需要你帮我的时候,我需要你鼓励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要怎么办啊?
      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
      我有多需要你,你明白吗?
      我离不开你,你清楚吗?
      喂,小立,够了吧。
      我给这个世界看到我了,还要怎样,才能变得更强大?
      算我求你了,你回来吧,好不好?
      好不好……
      金哲立皱眉看着这个沉思的女孩。
      就如她所说,这样的头发和眼睛,在卡洛斯,根本找不到第二个。
      卡洛斯金发的女生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的卷发会像她一样,未经烫染就天生是华丽的大螺旋,长及腰际。
      在卡洛斯栗色的眼瞳也不少见,但是没有谁眼瞳的颜色会如此之浅,融合了凉薄与温暖却又不见血色,美丽到极致。
      金色发丝的女孩拥有的多是蓝色和绿色的冷色瞳眸,栗色眼瞳的女孩,常常拥有黑色红色或咖啡色一类深色的发丝。
      这样的头发,这样的眼睛,并不多见。
      更何况是能拉出那样美妙的小提琴的金发栗眸的女孩。
      或许七十亿分之一的奇迹,真的被遇见了也说不定呢。
      果然还是要确认一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再次遇见你·Vol.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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