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人复仇记》第贰夢

4、第 4 章

　　凌浣跟着他们进了日料店，正打算挨着小伊盘腿而坐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只请了小伊而已，至于你嘛，坐门边去吃吧。”

　　“你！”凌浣黑着脸，没好气地瞪着他。

　　“我什么我，反正你也意不在此，吃什么都无所谓，陪着小伊，看着小伊，保护她不就是你此行的目的么？”

　　凌浣滚动着喉结，脸色越来越难看。

　　盛稚孑叫人另外搬了一张小方桌在包房内，毫不留情的跟凌浣划清界线，在他心里，凌浣根本没资格跟他同桌进食，只是看在小伊的面子赏他一个角落，一份吃食罢了。

　　段梦伊也觉得这样的安排没毛病，她太清楚凌浣了，噎一片三文鱼都愁眉苦脸的，毫无享受可言。

　　“对哦，阿凌去边儿上坐着，随便吃点吧。”

　　可是凌浣超级不甘心，眉头微拧，他去拉小伊：“改天我们单独来吃好不好，等我找到工作，当天晚上就带你过来吃好不好。”

　　段梦伊猛翻白眼，完全不做期待。

　　“呵呵，何必强出头呢，我要是你，就会识时务一些，乖乖坐去墙角，既不用掏一分钱，还陪了女友，看小伊高兴难道很难受？”盛稚孑说完也不再理会他，随他乐意吧，去街边吃碗小面其实也蛮符合他的形象。

　　越是回忆着过去的凌浣待他有多么差劲，他现在就会卯足了劲数倍奉还。今天的几个回合只不过是粗浅的开胃菜，折磨凌浣来日方长。这么想着心中满是喜悦，他按照小伊的喜好专心点起菜来。

　　至于凌浣，他的确不喜欢日料，盛稚孑清楚，就故意投其所恶，不想让他吃舒坦，点了一些保证能令他抓狂的食物。

　　凌浣看着小伊满脸笑意的坐在那儿，不忍扫兴，硬着头皮留下来，弓腰驼背地坐在墙角，双手僵在身躯两侧，脑中一片混沌。

　　他甚至感觉自己打了一会儿盹儿，内心惊慌地猛睁开眼，在接收到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之后，他立马恢复身姿，做出如常的模样。

　　接下来他一直监视着另外那一桌的动静，假如这个姓盛的敢动手动脚，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左右开弓。

　　打不打得过先不论，气势不能输，保护小伊的心不可动摇。

　　等上菜的过程中，凌浣仔仔细细端详起他的这个情敌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方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鼻梁那么高，说不定是垫过的，瞳孔的颜色很淡，轻微混血感，极可能是戴了美瞳，那精致得仿佛刀刻出来的下颌线微微绷紧，延伸至突出的喉结，不论是说话还是咽食物都展露出摄人心魄的诱人。

　　年纪轻轻又不失男人味，真的会有这种极品存在？

　　不得不好奇哪家医美机构这么牛逼。

　　打他鼻子的话会不会一下子打歪？还是打下巴吧，这么完美，一定超贵，就算不在乎钱也要让他现出丑陋的原形。

　　盛稚孑的位置抬眼就能看清楚凌浣的全部表情，所以当他瞥见凌浣在痴痴发笑时，他嘴角扯起随意的笑容，带点玩世不恭的味道。

　　“小伊，你这么喜欢日料，男友却格格不入，我认为情侣之间还是应该有共同语言、共同爱好，才能生活和谐……”

　　凌浣维持着不变的姿势瞪向他。像是要透过表皮，刺入眼睛，把他看个对穿似的。这个家伙，专门挑拨离间，相当卑鄙。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什么都愿意迁就小伊，根本不存在你说的那些不合适。”

　　小伊正在品味高端的抹茶，感受到脸上多了一道有温度的视线后，抬起头天真地说：“那你待会儿好好吃东西，难得来吃一次日料，别嚷嚷着走。”

　　这话说的，令凌浣惭愧起来。跟小伊谈恋爱三年多了，她提过不下十次，但是种种原因，只陪她去过一次，当然她偶尔还是会跟罗小玲去，但是每次回来都气鼓鼓的，说吃得不开心，不能敞开肚皮吃。她还嫌弃自助餐厅里都是些廉价的冻货，不新鲜还得排队抢，用餐环境更是一言难尽。

　　难得她兴致这么高，笑得那么甜。

　　凌浣悻悻地开口：“安心吃吧，我守着你的。”

　　不然他能怎么办呢，小伊的快乐才是无价之宝，才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啊。

　　“给你点了一些特色菜，也算犒劳你今天辛苦的替小伊拎东西，忙前忙后的。”盛稚孑见穿着和服的服务员端着餐食进来了，努努嘴：“放那边吧，这些都是给那位先生点的，他一个人享用。”

　　小伊赞许道：“小孑，你真的太大方了，我替阿凌谢谢你，让他开开眼界，培养一下对日料的热爱。”

　　凌浣板着脸，烦闷地叹了口气，任由服务员跪式服务，将一盘盘东西搁在他面前的小餐桌上。东西刚上完，他瞅了瞅也就几样东西，虽然囊中羞涩，但是怎么着也要把这几百块钱给付了。于是他硬气地说：“就这些，我自己结账，我用不着谁请，一个大老爷们假如吃几盘东西也让别人出钱，的确挺让人看不起的。”

　　段梦伊对这家高端日料店的名头略微耳闻，即便没有看菜单，不知道具体价格，也猜到价格不菲。她坐不住了，冲向凌浣，“阿凌，你发什么疯。你知道这些东西多少钱么，你哪儿来的……”

　　凌浣牵着她的手，理所当然地说“我不想受他恩惠，你跟他是朋友，我不是，吃他嘴软，以后就再也说不起硬话了。”

　　段梦伊瞪圆了眼睛，尴尬地将手抽出来。

　　盛稚孑鼓鼓掌：“值得尊敬的对手，那么请慢用，小伊过来尝尝今晚的开胃前菜吧，保证引爆味蕾。”

　　段梦伊冲着凌浣叹了口气，扭身过去了。

　　“哇，这是什么？”

　　“海胆水果冰淇淋，这上边儿是山葵、海胆、牛油果和醋冻，味道非常不错。”盛稚孑拿着精美的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喂到小伊嘴里。

　　“哇，好好吃耶。等一下等一下，我先拍照。”小伊蠕动着嘴唇，快速摸出手机，咔咔咔地照起来。

　　而凌浣那边正对着几盘不知何物的东西焦头烂额，他对日料的认知仅限于手握寿司、三文鱼之类的，但是面前这些他一个都不认识。

　　“欸，不好意思啊，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这……这些……要怎么吃啊。”

　　他夹起一个巴掌大的黑黢黢的圆球研究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常识来解开心中疑惑，他也的确是饿了，反正放出豪言要自己结账，也就心安理得的好好吃一顿吧。

　　但是真的无从下口，他求助于跪坐在对面为他一对一服务的服务员，女孩儿嗨了一声，先用日用噼里啪啦介绍了一通，看凌浣的表情木木的猜测是听不懂，于是用标准的普通话翻译一遍，“您好，先生，这款是龙的眼泪，中心部位能挤出粘稠无色的汁液，可直接饮用、味道鲜美，能提供人体必需的氨基酸和脱氧核糖核酸，不但有利于人类的大脑发育更是能预防心血管病等，甚至可作为护肤佳品。”

　　龙的眼泪？

　　凌浣眨眨眼，问：“所以地球上真的有龙啰？”他本意是调侃，却引得隔壁桌的盛稚孑捧腹大笑，他催促道：“赶紧吃吧，你那脑子的确该补补。”

　　凌浣嗤了一声，转头问：“所以，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听得云里雾里，他小聪明地认为应该是灌汤包之类的吧，要不然怎么还配了吸管呢，所以他未等回答便低下头嘬了一口，滑滑的汁水令他一瞬瞪圆了眼睛，那股子腥味真是一言难尽。

　　“龙的眼泪就是大西洋蓝鳍金枪鱼的眼睛。”服务员微笑着答。

　　“啊……呕……呸呸呸……”凌浣要气晕了，“这么恶心的玩意儿怎么拿来吃啊，你们什么店呐？”

　　“金枪鱼全身都是宝，眼睛是它身上最有营养的部位，并且眼周的肉比大腹肉更鲜嫩，绝对是众所周知的高端食材，先生，请慢慢品味。”

　　“撤掉，我不吃，看着就恶心。”凌浣仿佛戴着痛苦面具，不停拿旁边的抹茶漱口。哪怕商家吹得天花乱坠，他也无法再劝服自己再吃一口。

　　服务员依言将眼睛端了出去，心里暗忖此人不识货。

　　“哈哈哈哈，拍下来了么？”盛稚孑歪着头瞅着小伊的手机屏幕，这个凌浣简直就是个小丑，太搞笑了。

　　“你们在干什么？”凌浣忍着怒气，问小伊。

　　“嘻嘻，阿凌第一次吃金枪鱼的眼睛，当然得记录啦，你又不是每天都这么好玩。啦啦啦，存起来。”小伊很喜欢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手机不离手，她的拍摄对象可能是一本书、一块蛋糕、一枝花、一条老街、一条狗、也可能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或老人，当然更多的，是她自己。

　　那些就组成了她全部的生活，她的生活就是风花雪月。

　　凌浣早已习惯了，所以他见盛稚孑并没有恶作剧地拍他时也就释然了，自己的女友想拍自己，那是好事儿，他抿抿唇坐得端端正正，还不忘提醒小伊：“赶紧吃吧，吃饱我们就回去。”

　　小伊未置可否，玩了一会儿手机后立马投入到她面前的美食中，盛稚孑很懂她，为她点的都是些高颜值又味道佳的菜式。

　　“静冈县的高糖番茄搭配日本的雪盐，番茄配盐越吃越甜。”小伊一边品尝，一边录起了vlog，这么美好的夜晚，这么体贴又美好的男人坐在身侧与她共进晚餐，此刻她的心都在开心地颤抖。

　　“应季的萤火鱿鱼搭配醋味增，内部是满满的爆浆的口感，味道轻盈的富山白虾，柠檬醋鱼肉，哇哦，我的味蕾正在接受一轮又一轮的暴击，好爽呀。”小伊的见识不差，这里大部分食材她都认识，都了解，即便平常很少吃到，但早在朋友圈见识过别人的美食秀，不至于像凌浣那样出洋相。

　　盛稚孑优雅地咀嚼着：“小伊跟凌浣真的是情侣么，他跟个土包子似的，你却如此见多识广，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踩一捧一的一句话把小伊逗得咯咯笑，凌浣却没怎么听进去，因为他正在在研究一盘白白的食物，酷似脑花的弯弯褶褶，穷尽他的所有想象力，他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豆腐，故意弄成这样的艺术造型。”

　　凌浣用筷子戳了戳，软软弹弹的，这回准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