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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他不退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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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寒铮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魏萤窗，直到有一天——
魏萤窗满面寒霜，闯了进来。
寒铮暗暗将捏着玉佩的手藏到了身后。
不料魏萤窗猛地抓过她的手，寒铮吃痛，忍不住松手，玉佩甩飞出去，撞在地上，自此摔碎。
魏萤窗见信物破碎，微微皱眉，随即抓着寒铮便走。
“你跟我过来。”
寒铮被他拉扯到前院，一路毫不遮掩，侍女婆子见了，俱是窃窃私语。
“我问你，是不是你告诉劫匪，盈盈是我表妹？”
寒铮本就体虚，魏萤窗一松手，她就跌在地上，手腕钻心的疼，目光茫然的看向魏萤窗，又看向床榻上，金丝软被堆砌着的娇娇人。
原来，一样是受伤，段盈盈是这样养病的。暖房香云，高床软塌，倒更显得她像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段盈盈拿帕子抹泪：“寒姐姐，你没事吧？表哥，求你别再问了。千错万错都是那些贼人的错，我和姐姐如今也算安然无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魏萤窗压低身子，压迫感十足，如同他在大理寺刑讯犯人：
“十日前，你特意约盈盈出城上香，又带她去后山摘桑葚，随后就遇到了劫匪。”
“劫匪要的人，是你，是我魏萤窗的未婚妻。你我夫妻一体，你既然要做魏国公世子夫人，要做大理寺少卿的夫人，这些劫难也是你该受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告诉劫匪，盈盈是我的未婚妻，害得她也被劫匪绑走！”
“寒铮，我原以为你不过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原来，你这么恶毒。”
寒铮慢慢支起身子，看向魏萤窗的眼睛。
起初她只是试探，随后目光坚定，不避不让，与他对峙。
到后来，魏萤窗先避开了她的眼睛。
即使在病中，她仍旧有一双湛亮清澈的眼睛，绝不服输。
寒铮问：“魏萤窗，你质问我？”
寒铮冷笑一声，强打精神，不肯让人窥视她此时的怯懦和满心酸楚。
怯懦是因不被人护持，他是她曾抱着满心期待的魏萤窗啊。
心酸是因不被人所爱，他是她寒铮的未婚夫，怎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偏爱另一个姑娘？
“第一，是段盈盈约我去上香，此前她落水，你便疑心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拒绝了。是你特意找我，叫我陪她出门散心。摘些桑葚泡酒，也是她的主意。”
“第二，魏萤窗，魏大人！你是大理寺少卿，断案如神，你的盈盈姑娘说是如何，你便信了？那几个贼匪全都在狱中，你大可去问问，与他们对峙！难道人抓回来这么多天，你不曾审问过？其他官员不曾审问过？”
“你负责审理此案，把口供提来，一看便知。”
魏萤窗眯了眯眼：“难道不是你故意陷害盈盈？”
寒铮一字一句，望着他的眼睛：“我若有此心，与蛇蝎心肠何异？玷污门楣，世所不容。”
魏萤窗眼神一闪，再次避开寒铮的目光。
“我自会去查，倘若没有这回事，是我错怪了你。可如果真的是你，寒铮，你要向盈盈道歉。”
段盈盈听寒铮说完，便慌乱了，擦着眼泪道：“表哥，别再查了，好不好？想起那日的事，真如噩梦一般，我不愿意再想，我真的害怕。”
魏萤窗连声道：“盈盈别怕，是表哥来救你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你不想让我查，那就不查了。”
寒铮已是摇摇欲坠，她的清白名声在魏萤窗眼中，还不如段盈盈几滴半真半假的眼泪。
她看着床上一对璧人，段盈盈小脸微红，手指拽着魏萤窗的衣裳，全心依偎。魏萤窗替她擦去眼泪，柔声劝慰，没有半点不耐。
寒铮站在屋内，如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将所有柔情都给了另外一个姑娘。
她慢慢出了门，浑身都是冷的，等回到自己这院子，见门外的朱瑾已经凋落，再无昔日盛景。
犹记那日她耐不住魏萤窗的再三邀请，住进这院落，翌日清晨，魏萤窗送来这两盆朱瑾花，笑着告诉她，是他亲手出挑选开的最好的两盆，又换了一对影青瓷盆来配。
其中用心，可见一斑。
区区月余，花残情褪。
房中空无一人，寒铮将摔碎的玉佩拿帕子收起来，有一处残缺她寻遍了也没找到。
她起初执拗，心想非要找到这残片不可；后来被冷风一吹，便想开了。
事到如今，不弃也是无用。
晚膳时辰过了许久，柳影才擦着嘴角的油，提着凉菜冷饭回来：“哟，姑娘今日倒是好性，丢了那么大脸，还能好好坐着。”
寒铮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就着茶水大口吞咽饭菜，下意识的看了柳影一眼。
柳影被她这一眼盯的心虚，不知怎么的，反倒有点怕她。
“你看我干什么？府里谁不知道，是你心思恶毒，才害绑匪把盈盈姑娘也一起绑走了。世子爷不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寒铮已经吃完，将碗一推：“世子此时可在府中？你带我去见他。”
柳影忙照了照镜子，扭着腰在前头带路：“那自然是在哄盈盈姑娘吃药。盈盈姑娘怕苦，每每吃药世子爷都要亲自哄着陪着，还特意请了个专门做蜜饯的师傅来府上小住。”
“这样的福分，盈盈姑娘便是受了点小罪，也值了。”
寒铮穿好披风，将帕子拿好，到前院后，她不愿见段盈盈，让柳影进去通报。
柳影掀帘进去，不知里边什么动静，隐隐约约透出魏萤窗压低了嗓音的柔声细语，与平日的冷肃全然不同。
寒铮等了许久，也听了许久，魏萤窗才猛地打开帘子出来，满脸不耐。
“柳影说你要见我，什么大事？盈盈还未用药，你出身医药世家，也精通医术，有没有什么法子，开些不苦的方子？”
寒铮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她想问，还记得吗？段盈盈初次进府，她前去诊治，结果段盈盈犯了喘疾，魏萤窗便训斥她“学艺不精，沽名钓誉”。
只是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寒铮淡淡道：“我不会。”
魏萤窗被噎了一下，这才发觉，寒铮好像和平日不一样了。
以往说她一句，她便委屈的看着他，努力为自己分辨，今日却干脆放弃了。
寒铮拉过魏萤窗的手，将帕子包着的碎玉放进他手心：“魏世子，我进京以来，承蒙照拂，只是你我婚约，本就是父母之命，非你我自愿。今日便归还信物，解除婚约，再无相干。也请魏世子归还当日订婚时，我家中所赠的玉净瓶。”
“什么？”魏萤窗气笑了，抓着她的手腕，“你是在和我拿乔吗？”
寒铮皱眉，用力推了推他，魏萤窗却纹丝不动，手上更加收紧。
寒铮吃痛，见他不肯松手，用力踩向他脚背。
魏萤窗被迫放开手，瞳色转黑，正色道：“我早说过，盈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报恩才照顾她，这有什么不对？你才是我的未婚妻子，你若不信，下个月我就能和你完婚，魏国公世子夫人这个位置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说完，他犹自不悦：“你也该学些大方得体的样子，实在矫情、”
寒铮揉着手腕，身上也疼，十分不耐：“是我要退婚，什么世子夫人，我不做了。”
“你要退便退？你我指腹为婚，连太后都知道，你因为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要退婚，无非就是父亲写信来，将我训斥一通。你就等着这个？故意闹一场，好叫我对你好一点？”
寒铮微微叹口气：“雪案哥哥。”
魏萤窗骤然恍惚了一下。
自从段盈盈入府，他许久没听见寒铮这样叫他了。
“我和你也算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直到五年前父亲辞官回京，我才离京和你久别。可婚约一事，本就不能强求。”
“世上之人，各有心爱之物。我喜爱朱瑾，段姑娘喜爱芍药，由己由心罢了。既然我和你之间本无情意，何必要因为长辈的意思做一对怨偶？”
魏萤窗听她语气散淡，又说到“本无情意”，心中仿佛被刺了一下。
寒铮道：“你放心，我已经去信白云观，将我退婚的意愿禀告魏伯父，都是我的意思，与你无关。”
魏萤窗正要开口，就听见里面瓷器碎裂，侍女们慌乱的喊着“盈盈姑娘”。魏萤窗再顾不得其他，掀帘而入。
他口中虽然不同意退婚，身体倒是很诚实。
寒铮冷笑，扭头干净利落的回了自己院子。
她是要走的，可家传之物还没拿回来。
等魏萤窗安抚好段盈盈，出门一问，才知道她早就走了。
魏萤窗微微皱眉：“话未说完，她就先走了？”
从前她可不是如此，是最有耐心的一个姑娘。他若忙了，她便乖乖在前院等他，一起用过晚膳，在庭院中消食。
有时候和她在一处，只是静静的走走，什么也不说，满心繁杂便能慢慢顺服，叫人舒心。
乖巧听话，也算她唯一的好处。
现在倒是脾气大的很。
魏萤窗本就不得闲，自然也不会纡尊降贵主动去见寒铮。
段盈盈喝了一口苦药，柳眉微拧，靠在魏萤窗身上：“表哥，好苦。”
魏萤窗放下药碗，起身和她保持距离：“那就一口喝完。”
段盈盈刚想撒娇，就听魏萤窗低低笑了一声：“乖，听话。”
段盈盈一口干了，情不自禁苦出一个哆嗦。
魏萤窗塞给她一颗蜜枣，明明段盈盈根本没有碰到他的手指，他仍取了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
而方才寒铮来时，还乱呼小叫“盈盈姑娘”的侍女们，都规规整整立在一侧，没有半点逾矩，连吐息之声都不敢发出。
段盈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着问：“表哥，我好像听见寒姐姐说，她想退婚？表哥，都是我的错，要不我现在去向寒姐姐解释，让她别因为我生你的气好不好？”
魏萤窗看向她，眼神很冷，段盈盈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人从内到外看透了，满身寒意。
可一眨眼，魏萤窗又笑了笑，柔和道：“不必。我和她的婚事，不是她想退就能退了。只要尽快完婚，她就安心了。”
段盈盈咬着下唇：“表哥想尽快完婚？”
魏萤窗道：“她成日胡思乱想，这是最好的办法。怎么了？盈盈不为我高兴？”
段盈盈强颜欢笑：“高兴的，那我以后就要叫寒姐姐小表嫂了。”
段盈盈心中暗恨，她筹谋许久，又无退路，若魏萤窗还是要娶寒铮，那这些日子她图什么？
寒铮想要嫁进魏国公府，也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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