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斗花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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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葱茏，巨大的阴影倾覆下来。
虽然是正午，但两旁静寂，连一声两声稀疏的鸟鸣也无。
魏萤窗跟在内监身后，目不斜视，经过跪在青石板上的一个宫女时，那小宫女实在坚持不住了，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
内监轻嗤一声，左右立即冒出两人，将宫女拖了下去。
内监一甩拂尘，掐着嗓子道：“魏大人，您请吧。”
亭中四周遮挡，里面暖融融的。魏萤窗入内后，跪拜太后。
太后早知道他空手而回，敲了敲桌子，语气不善：“魏卿空手而返？”
魏萤窗直言道：“免死金牌取不出来。”
太后本来心情不佳，没想到魏萤窗连一丝矫饰也无，反倒起了一丝好奇心。
“哦？”
魏萤窗这才解释：“渤海郡王府假山下有一处修建精美的地下室，不，几乎可以称得上半座地宫。其中有一处用琉璃做成的七色宝床，厚约六尺，免死金牌就嵌在其中。”
他要想不声不响的偷出免死金牌，首先要潜入地宫，再接近七色宝床。但要凿穿琉璃床，取出免死金牌，几乎不可能。
太后居高临下，斜睨他一眼。
魏萤窗继续问：“听闻渤海郡王的府官因为私铸铜钱，证据确凿，被押回京中候斩。太后，这幕后主使自然是渤海郡王。”
太后道：“若非他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本宫岂会不深查下去？”
魏萤窗俯身道：“太后心中的刺，此次可以彻底拔除了。这个府官有一个妹妹，是渤海郡王的宠姬，焉知王爷不会用金牌救下府官？”
太后乍然一听，不免觉得荒诞：“他骄奢贪婪，好色喜淫，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宠姬，就舍去免死金牌？”
话音未落，太后面色微变，已经想明白了。她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魏萤窗，和颜悦色道：“行了，你起身吧，别跪着了。”
魏萤窗退出暖亭时，与在外候着的一名女官乍然相对。
女官魏岚年约三十许，面容大气明媚，气质凛然，淡淡一颔首。
魏萤窗却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这么个人，径自走了。
可谓失礼至极。
魏岚入内之后，太后因为得人献计，心情不错，还打趣了几句：“如何？岚儿，你这侄儿与你依旧如同水火？”
魏岚不以为意：“他深恨我害死他母亲，此仇不共戴天，怎么会与我说话？只不过今后他忠心太后，少不了和我碰面。”
翌日，魏萤窗就听说，渤海郡王在花船饮酒时，被府中一个宠姬闯入，抓花了脸。
渤海郡王虽然丢了面子，但听闻宠姬有孕，也不动怒，反而好言好语哄着，将宠姬哄了回去，不可谓不看重。
而京中死牢之中，有个死囚被渤海郡王府的管事悄无声息的接了回去。
魏萤窗听到徐安传回来的消息，就知道太后这次是不会再忍了，要对渤海郡王出手了。
他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着手，心想，他也不必再忍受段盈盈这个蠢货了。
这次善情真人的斗花会，就是最好的时机。
…… …… …… ……
善情真人收到郑老夫人的信，听说那个小大夫也要来斗花会，挑了挑眉。
她不仅不意外，还在她意料之中。
她虽然出家修行，但每年的斗花会，依旧一帖难求。那小大夫倒也机灵，卖好给郑老夫人，求一个入内的机会。
善情真人自然不会拂多年好友的意，将那张药方随手取出来，交给一旁的道姑善终：“没用的东西，拿去烧了吧。”
她没出家前，善终就是她的贴身宫女，也粗通医术，随意扫了几眼。
“真人，这是哪里得来的方子？都是些活血大凉之物，怎么瞧着像妇人打胎……”
善终连忙闭嘴，将方子凑到烛火边，没注意到善情真人骤然变白的脸色。
烛火撩上纸张，善情真人心中如被火舌一起烧了起来。
她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徒手捏灭了火苗，淡定的交给善终：“你去照着药方，抓一副药来。”
善终不敢多问，连忙入城，将药抓了来。
善终不假人手，亲自熬好汤药，送到善情真人面前。
“真人，药熬好了。这药方是什么人开的？不如我拿您的名帖，再去请太医来……”
善情真人接过药，一饮而尽。
这药入喉，不出两刻钟，善情真人腹内疼痛如绞，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流下一团血淋淋的小肉块。
善终趴在她床前，哭个不停：“真人，你可好些了？都是那负心汉害了你，他害了你！我这就进宫秉明陛下，让陛下砍他的头。”
善情真人产下死胎，想到数年前和那人的纠葛，心中苦涩难辨。
他们不曾善始，最后也不得善终，撕破脸皮时更是撕心裂肺。她总以为自己已经把他忘了，谁曾想到，那时候腹中已经有了骨肉。
后来，二人争执彻底闹翻，她落水之后，大病一场，这无人知道的孩子便胎死腹中。
自那时起，她身子时常不爽，太医也见了不少，都用些温补的良药，谁知道，是因为……
善情真人拦住善终，闭眼低声道：“算了，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惹上这孽缘。如今死胎已除，我和他总算彻底清算，也从此不再想着他了。”
善终听得心里难受，又殷殷的哭了一场。
善情真人养了几日，身子一天比一天轻快，再没有往日那种沉闷涩痛之感。
善情真人思忖再三，交代善终：“既然她有几分医术，等她来了，多照顾几分，她若有所求，也尽量满足她。”
善终心中却有疑虑：“真人，若是她出去胡言乱语，坏您的名声……”
善情真人不以为意：“我的名声？你没听他们说？朝中那些臣子，但凡看得过眼的，都是我的入幕之宾？”
善终听到这里，又忍不住要哭起来。
善情真人心中却想，诊脉时那丫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开了药方，她若是聪明的，日后自然也什么都不会说。
转眼就到了斗花会。
陶寒水看着寒铮，欲言又止。
寒铮的心中却无比平静，看向陶寒水：“师兄，怎么了？”
陶寒水摇摇头：“其实，我始终不愿意你趟京城的浑水，不如你我离开京城，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寒铮知道陶寒水这个师兄想来谨慎，说白了就是胆小，她道：“这不叫远离，叫丧家之犬。我的声名是小，寒氏声名是大。”
陶寒水又问：“你当众拆穿段盈盈和杨秦氏的真面目，若是渤海郡王报复，该如何是好？”
寒铮摇摇头：“渤海郡王不会为了无用之人出手。”
陶寒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若是魏萤窗发觉自己被骗，再弃段盈盈，想要和你重修旧好呢？”
寒铮根本想都没想过：“这怎么可能？”
而且，她隐约觉得，魏萤窗对段盈盈，也有点怪怪的。
但寒铮现在也没有深想。
出门之前，陶寒水又再三叮嘱：“师妹，我不能和你一起入内，你务必再三小心。”
寒铮嫣然一笑：“师兄放心，我又不是我那迂腐的爹，难道别人都要我的命了，我还拘泥什么行医之人不可害人的祖训？若是不成，我一把迷烟把他们全迷倒了，再逃之夭夭。”
陶寒水：“……”
他眉毛一跳，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
但联想到那人和自己保证的，这次会助寒铮一臂之力，他又勉强放下心来。
寒铮刚到斗花会，就见一位青衣女观面色古怪，冲自己而来。
“你便是郑老夫人引荐的那个女大夫？你跟我来。”
寒铮跟在她身后，一路无言。
等到了僻静之处，善终终于忍不住了：“你给真人开了方子，没有告诉别人吧？”
寒铮反问：“真人难道不曾问过郑老夫人？”
言下之意，她连郑老夫人都没有说，会告诉谁？
善终被噎了一下，转过脸：“我们真人有恩必报，但你也不许败坏真人的名声，不然就算真人心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有的是法子整治你！你自便吧！”
寒铮被善终扔在园子里，四下张望，人已经来了不少。
她随意找了个亭子，里面坐了四五位相熟的小姐，见她也过来，颔首一笑，算是见过礼。
但见她衣着普通，又面生的很，几人都没放在心上，继续说些闲话。
“你们可听说了？今日魏世子和渤海郡王的继女也要来。”
虽说贵女们都不会背后说人长短，但偶尔也忍不住。
毕竟这可是桩传遍京城的八卦。
“魏世子为表妹一怒退婚，难道真要娶表妹了？可我怎么听说，这表妹被恶毒未婚妻下了毒，活不久了？”
恶毒未婚妻寒铮：“……”
另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小姐扬声道：“恶毒未婚妻能下毒，别人就不能解毒？满京城的大夫那么多，总有能救命的吧？说来说去，还是她太恶毒了，活该被退婚。魏世子还算纯良，没有追究她，不然一个投毒害人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几人纷纷附和：“说的是，她只是没了一桩婚事，那表妹可被她害的快没命了。”
另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年纪轻，托腮道：“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未婚妻要是不下毒，魏世子也没有理由退婚吧？她要是不这么恶毒，忍一忍就好了。”
她这话一说完，几人全都盯着她看。
她连忙问：“你们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
魏萤窗下了马车，将段盈盈搀扶下来。
段盈盈知道，母亲今日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今日她会在斗花会上遇见一位神医，治好她的“绝症”，随后，再由王爷继父出面，定下她的婚事。
她筹谋了这么久，终于要如愿了！
她柔声道：“表哥，我身子不好，连累你了。只是我从没来过斗花会，只想在临死前亲眼看看，我们呆一会就走，好吗？”
魏萤窗淡淡道：“无妨。”
说话间，他突然看向前面一位少女的背影，忍不住往前快走了几步。
寒铮！
他情不自禁的跟着走了几步，直到少女微微侧身，露出半张脸，和寒铮没有半分相像。
不是寒铮。
魏萤窗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收回脚步。
原来，是他看错人了。
他压下心中纷杂的念头，自嘲一笑，也对，寒铮不知生死，就算还活着，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斗花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