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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卞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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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像上面的青苔脱落,看着像一只麻雀,结果变成了凤凰,石门打开,墙壁光滑,供一人通过。
“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而凤凰中,有一种,名曰鸑鷟。
就是一只紫色的水鸟,而他将要见的这只水鸟,脾气不好还不会水,爱美倒是很凤凰。
叶念行拿起门口的火把,幽暗火光如同黑暗中企图靠近的怪兽,走到尽头拐弯,便是一处空地,简单搭的小屋,一男一女正在下棋,女孩儿就含着棒棒糖,无名指的紫色指甲上面是一只蝴蝶,纤细的手曲着敲桌面,一身紫色轻纱,翘着二郎腿,老人穿着一身绿色长袍,手指夹着白子举棋不定。
叶念行走进,就听见女人不耐烦地敲着桌面,“快点儿快点儿,都多久了,结局已定,认输吧于空秋!”
于空秋叹口气,拿起已经凉了的茶,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假装没有看见文义伸出来的手,叶念行一笑坐了下来,“快点儿!钱!”文义用手背拍打着桌子,于空秋苦笑,“下次再也不和你下棋了。”
文义翻个白眼,抖腿酸溜溜地说,“是是是,哎呀,那还不是彳亍来了,不然谁跟你下棋?和那些木老头儿?”
于空秋吹胡子瞪眼,不想理那个正在得瑟的水鸟,“念行啊,急着有事?”
“人家为了宝贝徒弟来的,肯定急啊,还有空跟你下棋?”
于空秋吹了一下胡子,“也不是很急,下棋还是可以的。不过的却有事,还要请你们帮下忙了”
“光说话有什么用?动动嘴皮的事情,还有,我这儿可没有地方给您睡。”文义转头轻佻着眼皮,然后转身就走,右手食指中指摇晃着一张银票。
叶念行张嘴还想说什么,于空秋就和事佬地说:“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儿,和我这个老头还是没大没小,哈哈哈哈”
文义放下手,低着头推开石门,低垂的头发挡住了眼睛,看不见里面是怎么诡谲变化的。
叶念行笑容很快消失,“也不知道我哪里惹她了,欸,不过,听说你找到了什么,我们说这个吧。”
于空秋点点头,叶念行站起来,推着于空秋——腿脚不便,但还可以走路。
“晚上就来我那里睡吧,刚好我埋的桃花酒好了,我们就可以……”
“你想屁,还想喝酒?两个对自己酒量没点儿数?”刚刚出去的文义挑着眉冷眼看着他们,叶念行侧头偷笑,于空秋撇撇嘴,“真是管得宽,好不容易成功了几坛,还不让我尝尝……”
“嗯?”
于空秋连忙摆手摇头,“我和念行去那里了,估计很晚回来,你帮我给蓝鸢浇浇水,别弄死了,上次的七月雪你也给我弄死了,心疼死我了。”
文义不耐烦地挥挥手,“要走就快走,给你浇水还有要求,真是的花多娇贵……”
叶念行笑着听他们斗嘴,忍不住看了一眼收起残局的文义,女孩儿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伸手的原因,手腕上面的蝴蝶露了出来。“为什么是紫色的蝴蝶?”
“那个人说很好看”
叶念行掩下情绪,罢了,别人的事,也不好插手。
出了石门,旁边是一堵墙,于空秋的手轻轻附上去,绿色的藤蔓从他袖中伸出,缠绕着整面墙,白色的小花,星星点点,那面墙就变成了一扇门,于空秋轻轻一推,天光下撤,粉色雾尘如同精灵一般,不少的小花仙在看见于老的同时,飞过来洒下花瓣,叶念行看着这么多保存完好的古书,于空秋笑着看着这些小花仙,笑呵呵的,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童子,扎着两个包,于空秋指指旁边的人,叶念行蹲下来和他平视,“你想找什么和他说,他带你去。”
“有没有什么阵法或者术法可以让一个人的灵抽出一部分,或者有没有什么可以代替缺失的灵从而好好生活甚至让人看不出来?”
“你也,没看出来?”于空秋皱眉,像他们这种老不死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灵有没有醒,是什么种类,念行点头,“最开始并不确定,只是像,但是他并未大病大灾,反而怀疑,于是我试探了几次,没有醒,但是的确少了,有什么在保护他,而且两个之间还能和平相处。”
于空秋点点头,童子很快就回来了,叶念行看着他抱着书的憨厚样子,莫名有些眼熟,但是想着自己的狗蛋儿……牙疼。
几本书都是泛黄,虽然好好保存,但还是免不了有着破损,叶念行双手上阵,扶着书页,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这老古董就碎了。
于空秋拿上另外一本书,他拿的是术法,而叶念行手里面的都是阵法。
文义看着面前的小花仙,其中一个花仙子就落在了文义的托盘上面,文义低头和她轻轻地碰了一下,端着茶进来,连着托盘放下就走了,看着叶念行的书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走了。
于空秋看书喜欢皱着眉头,拿起茶杯的时候,摸到了一张纸条,“酉时三刻滚出来吃饭,过时不候。”于空秋一笑,眉头舒展,重新拿起书看。
“……以黑色灵核与最纯净的……”叶念行刚想翻页,就发现内容断开,少了一页?叶念行皱眉,不过这个阵法与他无关,还希望别就在中间,“……五人灵,一人护法,则可镇压一切邪肆,能力和邪肆成正比……”阵法并非传统的首尾相连,反而是一个北斗七星模样,瑶光位便是肆,天权位便是护法之人。
于空秋看着他没有动,一脸严肃的模样,还以为找到了,伸头一看,微微睁大眼睛,“七星阵?”
叶念行正色,于空秋眼神一瞬间迷惘,“我记得当年就是用了这个阵,封印了……卞兀”于空秋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百年前,生灵涂炭,海水倒灌,日落不起的“劫末”。
叶念行看着他,
“那是一百年前,那时候的灵……没现在多,都是自己管自己,在山谷海水里面悠然自得,可是,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人肆,传说‘人肆,人以邪术,绝望之际用永生永世不入轮回,召唤肆,用□□为容器’,那个时候灵和肆没有现在这样喊打喊杀,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些时候还会一起打个招呼,可是那一天,不知道是谁把秘术流露出去,从此,那个被召唤的肆,染上了杀戮,憎恶,仇恨,教唆,肆和灵的关系迅速恶化,所有中立的,支持我们的肆,都被他杀了,灵灵驿就是这个时候建立的。我记得……他本体是栀子,一种很香的花,他最善幻术,能随意操控,很快,这场战役牵扯到了人类,慢慢地,我们被人类驱逐,好多妻儿走散,卞兀他,白瞳,皮肤雪白,但是从左脸一直到胸前皆是红色的栀子,我们合力,启动了七星阵,在无为大师的帮助下,合力封印了他,好几个人,已经灵陨了,我啊,还在,无为也已经近一百年没有出关了……也是,一百年了,也没人记得了……”
“和人类有什么关系?还有,人肆,不是不可能吗?”
于空秋眼神涣散,仿佛在某个角落寻找百年之前的蛛丝马迹,“和人类……对了!”于空秋双眼冒光,“我知道你说的术法是哪个了,我早该想到的,我怎么忘了呢,我找找……”
于空秋趴在书桌上,一页页地翻,几乎到了后半部分,于空秋挥挥手,指着某个地方说,“这儿!”
叶念行抿嘴凑过去,瞪大了眼睛,“人肆可以吸收凡人乃至灵的灵,化为己用,也可以分离出来,做自己最得力永远不背叛的分、身。”
于空秋看着寥寥几笔带过,并没有具体术法和解决办法,“古往今来,只有卞兀才可以做到,你大可放心,说不定,你那两个徒弟一个是因为天意,一个是因为大病大灾,别多想,哈哈哈哈。”于空秋拍拍他的肩膀,叶念行点点头,翻到下一页,
“以自己灵为引,附到某个人身上,可保他万事平安,危及生命时可以报命……”于空秋看到这个话,笑着摇摇头,“这种阵法是多傻啊,先不说有没有愿意承受自己抽自己灵的苦,还得那个人甘愿接受啊,不然,那是愧疚一辈子一万年的事,做了这种事情,就得瞒好喽!”
叶念行赞同地点点头,又看到了几个禁术法阵,可以保护人的法阵就有好几个,甚至还有死而复生的,或者是一些失传的没有什么用的。
于空秋瞅着时间,“所有大型的阵法对画阵之人都有很高的要求,越是看起来美好的阵法就越是付出惨痛的代价,这又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东西,就比如死而复生,说不定就是一命换一命。”于空秋笑着摇摇头,任由叶念行推着自己走。
“不过,说不定真的有人那么傻,也难说,人不能免俗,你我皆是。”
叶念行点点头,抬头看见文义拿出一个小花盆放在饭桌中间,“啊!紫珠。嘿嘿嘿,文义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正在低头想事情的叶念行抬头就看见了文义翻白眼,但是嘴角带着笑,眼角都骄傲地挑起来。
罢了,不想了。
“对了,念行,如果你想要知道祝福之类的,你可以去云阁,佛家应当许多这些。”文义筷子一顿,叶念行点点头,“云阁,那些光头儿?”
文义皱着眉毛,特别嫌弃地说,“没头发都能惹你啊姑奶奶。”文义瞥她一眼,“怎么又是祝福了?不是灵缺吗,再说了,翻了一下午书也没有个所以然?”
叶念行无奈一笑,“灵缺或许就是意外,但是知年他并未有身子弱,或许是遇见了什么人。”
“知年?”于空秋抬头,文义筷子拿着没动,叶念行以为他们不知道,笑着说,“疏忽了,大徒弟燕知年,小徒弟安知岁。”
于空秋眼神一转,笑着说,“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不错不错,好名字。”
叶念行低头一笑,文义突然出声,“既然有人帮了这个忙,你还找他干嘛?给他银票道谢?”
叶念行摇摇头,“虽然这样可以护他正常,但是不能一直这样,长大之后灵也会生猛许多,要是灵找不全的话,我可以给他护着。”
“你就那么喜欢一个人担着?真是一个好师父。”叶念行不明所以,他怎么又被针对了,于空秋闷声“文义!”
文义翻个白眼,“吃饱了。”
“我是……怎么惹她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会惹人生气。
于空秋叹口气,“可能,最近日子特殊吧,毕竟,那两位的祭日快到了。”
叶念行恍然大悟,“那今晚就麻烦于老了,明日一早,我就回去。”
于空秋点点头,默默又念了那一遍名字,他也是老了啊,好多事情不记得了,连当初的七星阵有哪些人都不知道了,不过……于空秋看着那紫珠,一百年的平安,灵灵驿也成立一百年了。
如今的百年平安,倒是众望所归。
燕知年用剑一下又一下地砍着松树,安知岁在旁边背书,而旁边也有一个松树——已经倒下了。
云先生恰好散步路过,就看见这两个人,一个挽着袖子不知疲倦,一个明眸皓齿,头发规规矩矩地束着,好一个翩翩公子,云先生赞许地点点头,但是瞥见了一抹红的时候,一个箭步,燕知年被突如其来的先生吓了一跳,手腕就被人握住了,安知岁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了血,才慌张拿出手帕,“都出血了……疼不疼啊?”
燕知年摇摇头,摇摇头说了声谢谢,云先生摸摸他的头,“嗯,男子汉就是不怕疼,知年长高不少啊,哈哈哈哈。”
安知岁微笑着赞许地点点头,燕知年挺直背,比划着,“现在已经超过云先生的腰了。”云先生点点头,“乖,回去让舒婆子给你弄一下,别留疤了。”
燕知年看着安知岁,“手帕……我重新给你买一条。”
“好啊,我要一条有锦鲤的,长我那条的那般模样。”燕知年点点头,“那我给你缝一条?”
“你会缝东西?!”
“唔……应当不难吧,我看着舒婆婆得心应手的样子好像很简单……”
云先生看着两个人一高一低,欣慰地捋胡子,感叹道“真是如同手足啊!”
叶念行听着于老打鼾,今天总感觉怪怪的,但怎么也想不通,他是浪荡惯了,仔细认真起来竟然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