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通敌叛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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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叮铃——
叮铃——
什么声音？
我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像坠有千金重。换作以往我定然索性就闭着眼睛，等宫女内监们什么时候找来再起身，可现在这声音我听了头痛难忍，偏又张不开口，只能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把眼睛睁出条缝。
缝隙出来后，那股重量似乎消失了。
我恍惚了片刻，随即就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丝线，乱七八糟的交叠在我眼前，颜色如血一般猩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还能闻到腥味。
我楚策，楚国唯一的皇族血统，打小保护我的人就有里外三层，哪见过这种场面。
更何况那些红线上还坠着小小的铜铃，怎么看怎么诡异。
来人！
声音被吞没在嗓子里，我还是说不出来话。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嗓子怎么了？
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在朝会上听那些无聊的老头啰里啰嗦的吵来吵去，或者被谢昀看着抄写圣人书卷，再或者……偷偷溜出宫喝个花酒？
反正不管干什么，都不应该是现在这幅场景。
我动了动手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大概可以自己坐起来。
等我出去，一定要治小德子的罪。
身为贴身内监，平日就知道溜须拍马，我需要的时候人死哪去了？
只是这些红色丝线太密集了，我动作之间难免会牵动线上的铜铃响个不停。
我才刚坐起来，右手还杵在地上没来得及收回来，突然听见“砰”的一声，门被人撞开，光亮晃眼。
我皱了皱眼睛，门口那个人逆光，我乍得被晃了下看的不太真切，只是隐隐觉得身形很熟悉。
刚要细看，那道身影一步步走进来。
他问，“你回来了？”
我瞪大眼睛，这声音不是谢昀吗！
虽然比平时低哑了不少，但他从小就是我伴读，我俩同吃同住，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谢……”
我才发出个音节，谢昀的脸就硬生生怼到我脸前。
我印象里清润微凉的眼眸变得布满细密的血丝，甚至有些狰狞，我没有在谢昀脸上见到过这种神情。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脸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瞬间暗了下来，他闭上眼，眉骨处青筋暴起后又逐渐缓和。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即使是我前年胡乱钦定了探花，他那么生气也没有这样看过我。
从来没人离我这么近直视我的双眼。
世上大部分的人是畏惧皇室权威，居于高位的少数人多也顾及尊卑礼仪，就连父皇也不曾如此凝视过我。
我不知道谢昀是怎么了。
他猛地起身，墨色朝服扫过身后的红线，铜铃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这屋里光线本来不太明亮，谢昀又生得高大，我只有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却未曾想到，那双眼眸里充满了嫌恶和冰冷。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谁让你进来的？”
谢昀语调平缓，不像生气时的样子。
我心里稍微放松了点，皱眉想着我醒来之前的事情，但不管怎么想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只记得我身边好像有沈翎。
那我应该在沈国才对啊……
仰头久了实在过于疲累，我撑着地也想站起来，好歹我也是个皇帝，怎么说也不能丢了气势。
我待谢昀向来如亲兄一般，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在我继位以后便封了他做宰相，我不拘泥于那些君臣礼仪，但谢昀出身士族，家规古板，每每见我总是拜了再拜，今日倒是稀奇，突然转了性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现在有个迫在眉睫的事。
“朕……”
……饿了。
我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
我是被谢昀，被我那个克己守礼、温润儒雅的好兄弟给一脚踹飞了？
以及……
能不能让人说完啊啊啊！
我想我现在的眼神肯定是相当愤怒。
因为谢昀正一脚踩上我的后背，用力、缓慢的碾压。
谢昀是不是疯了？！
“想找死？”
厚重的官靴底下移，踩住我的大腿。
谢昀似乎冷笑了下，“本相看你这腿也不必留了。”
“咔嚓——”
我痛呼出声，额间瞬间冒出细汗，右腿剧烈的疼痛让我本能弓起身子，颤抖在地上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算能说，想来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痛苦之间我分神去看谢昀，只能看到他穿着绣鹤纹的锦缎官袍，高高在上，五官被光影照得格外深冷。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头后常别着的那根润玉簪不见了，而是换成了鎏金的官帽。
交织盘错，缠绕在他高高束起的墨发之间。
这顶发冠是我亲自绘图命匠人所致，可谢昀不喜铺张夺目，几乎从来没有在人前戴过它。
耳边的铜铃声不断，满屋的血红丝线，像蛛网一般，我心里突然有点瘆的慌。
谢昀他……
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吧？
我可没有偷看小宫女藏的话本子，纯粹是因为谢昀太反常了。
“哑巴了？”
谢昀加重力道，“你师父让你来的？”
？？？
师父？
什么师父？等等这个称呼不是灵异话本里面的……
“诶呦！”
我今天是倒了什么绝世狗血霉？
我努力的把压在我身上那个人一点点推开，索性没什么重量，不然我不被疯了的谢昀踩死也得被这个人给压死。
那人被推下来后立马端正身体迅速下跪，双手交叠大拜于地上——朝着谢昀的方向。
完全无视了我这个大楚一脉单传的皇帝。
“宰相息怒！”
嗯？是个女声？
我堂堂大楚皇帝，刚才被个黄毛丫头给撞倒了？
她语速极快，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
“师弟擅闯先皇寝殿确实该死，但宰相看在他……”她瞄了我一眼，又飞快的收回视线，“看在他是个傻子体质又特殊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她说完便开始磕头。
虽然但是，就算你替我求情，你也不能骂我是傻子啊！
“大胆！”我瞪圆眼睛，“居然口出狂言，辱骂朕！”
那女子磕头的动作僵住，原本站立的谢昀也俯身，右手一把扼住我的下颌。
他强迫我抬头，双目死死盯住我，缓慢开口，“你说什么？”
我从未觉得谢昀生的如此可怖过。
我见过许多回这只手轻轻执笔的样子，可现在被紧紧桎梏住了，才发觉谢昀的力气是这样大。
我全力挣扎他却分毫未动。
“你、说、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
我余光瞥见那女子浑身颤栗，她微抬头，谢昀背对着她看不见，我却能看见她的眼睛。
情绪里面，我最经常看见的就是恐惧。
谢昀见我一直未答话，目光逐渐复杂起来，“你是楚策。”
我沉默片刻，眯眼笑起来。
“楚策？楚策是谁？”
我本是想认的，可是此刻的谢昀真令我十分陌生。
在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我还是装傻比较好。
扼住我下颌的手忽地松开，垂落回谢昀身侧。
他深吸一口气，戾气压着他颓坐在我身前，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都给我滚！”
不远处的女子听了瞬间磕头谢恩，起身后拉着我硬是将我拽了出去。
期间触及不少铜铃，牵一发而动全身，乱糟糟的响声里独谢昀静静坐在丝线之中，背影看着有些孤独。
我突然就后悔了。
“你还干什么去？”
女子用力拽了我一下，小声道，“你自己想死别连累我和师父。”
“你可知道你要是被谢相当做先皇……”她说到这里四处张望了一下，声音又压低了不少，“那可是要凌迟处死的！”
我停下脚步，“先皇？”
我父皇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你忘了我们一路赴京看到的了？”女子满脸嫌弃，“你不会根本没看吧？”
“每州县都张贴的皇榜，殿里那位要找先皇尸体。”
我更为不解，“找先皇尸体去皇陵啊，张贴皇榜有什么用？”
“你小点声！”
女子抬手打了下我，“先皇死在沈国，尸骨还未入陵，再说了人家那是找尸体吗，是找复生者懂不懂？”
女子似乎是烦了，不想多说，“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别惹事，之前那些人还以为可以冒充先皇享受荣华富贵，谁能想到被那位活活分尸处死，挫骨扬灰，死了连阴曹地府都下不去。”
她摇摇头，甚为感慨，“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我父皇分明是十年前因年迈风寒驾崩，怎么就尸骨在沈国了？
当初我亲自扶棺下葬，就葬在楚国皇陵，年前我还去祭拜了呢。
我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
我功课自幼就不好，不知道被太傅骂了多少遍，我所猜所蒙之事，十有八九都是错的。
我咽下口水，难得有些紧张。
“先、先皇年号是？”
女子白了我一眼，“楚宁帝啊！这你都不知道？”
我脸色惨白。
楚国皇室血脉凋零，自先祖帝起皇室中人就寥寥可数，到了我父皇更是晚年得独子，也就是我。
但我不学无数，父皇临终前为我定了帝号“宁”，希望天下太平，楚国百姓安宁富足。
所以说——
楚策、楚宁帝，死了？
那我怎么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通敌叛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