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Blut und Feuer》industrial

7、第六章

　　作为帝国情报部长温斯坦莱中将的副官，斯坦利中校一向秉承着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减到最低的原则。然而今天，中校破例在进入长官办公室送文件的时候有意耽搁了几秒钟，因为他发现自家长官正一脸铁青的握着话筒和某人通话。

　　中校不动声色的放慢了整理文件的动作，他直觉认为，能让自家长官露出这种表情的缘由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今晚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你该知道不来的后果。”
　　“如果你一整个晚上都不想睡了的话，我不介意你无视我的邀约。”

　　男人对着话筒沉声威胁着，随即“啪”的挂断电话。中校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长官鹰隼般锐利的视线正牢牢的盯着自己，嘴角噙着一丝冷冽的笑。“斯坦利中校，这么几份文件也需要你花如此长的时间来分门别类？”

　　不待属下做出回答，男人便收敛了一切情绪，下巴朝着门口的方向微抬，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下达了命令：“现在，出去。”

　　斯坦利中校一脸淡定的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工作。然而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却昭显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中校面色深沉的暗自腹诽——长官，如果您对待自己的情人一直是这个态度，那我丝毫不怀疑，即便是身为伯爵的您，也要做好一辈子找不到老婆的打算。”

　　法兰听着话筒中传来的阵阵忙音，心有不甘的撇了撇嘴。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好吧，他会准时赴约的，否则他毫不怀疑那个男人会整个晚上接连不断的给自己打电话，以达到那幼稚可笑的报复目的。

　　法兰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因为凌晨时分的刺客事件，舰队长官米达麦亚阁下很体贴的给了自己一天假期，这没什么不好的。令自己为难的是长官随之而来的问题，“卢克纳尔上校，您和缪拉提督认识吗？”

　　“或许我应该问，卢克纳尔上校，您认识一位名叫奈特哈尔•缪拉的人吗？”

　　认识，自己当然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法兰仰躺在床上，抬起手臂挡在眼前，口中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称呼，“缪拉学长……”

　　“看来您就是缪拉提督那位失踪已久的学弟？那么帮我一个忙，卢克纳尔上校。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请准时赴约。”

　　蜜发上将那爽朗的表情还印在自己的脑中，法兰气恼的翻了个身，摸出口袋中那张写着约会时间与地点的便笺，低声抱怨着：“有个过于善解人意的上司也不是什么好事……”

　　位于帝都奥丁最为繁华地段的安布罗萨餐厅是一家深受帝国上层人士青睐的高档餐厅。占地不大的二层小楼，外墙上爬满了绿色的常青植物。一楼宽敞明亮的大厅供应散台以及外卖，二楼幽雅静谧的隔间则需要提前预订。无论一楼还是二楼，餐厅提供的食物和服务都是一流的，当然价位也同样不菲。

　　打理这家餐厅的是位身材矮小的胖老头，面色红润总是笑眯眯的样子。而餐厅的拥有者，据说是一名喜欢四处游历的商人，这家餐厅是从他的祖父辈开始经营的，现在传承到他的手中。

　　餐厅的经营理念很简单：选用最顶级的食材，加之最杰出的料理，让您心甘情愿为之买单，即便掏空腰包也在所不惜。这里有一款特色的黄金蛋糕，每天只供应五客，售完即止。顾名思义，蛋糕的外表有如最纯粹的黄金一般，而吃起来却松软无比。同时根据厨师每天的心情而烘烤出不同形状与味道的蛋糕，放在银质的托盘中呈上来，吸引顾客的眼球，刺激食客的食欲。

　　“蛋糕已经……卖完了？”即使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长衣长裤装扮，手中依然摇着一把折叠小扇的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有些遗憾的合上了折扇。

　　“是的，最后一份刚刚卖出了。”服务生以得体的微笑表示了歉意。

　　“噢，我真想看看那名幸运儿是谁！”黑发的男爵夫人有些赌气似的合上了手中的菜单。坐在她对面的玛林道夫伯爵千金希尔格尔则是毫不在意的指着菜单上的一处说，“我觉得这款鹿排看起来也不错！”

　　“希尔德，我真难以想象，你在奥丁四年时间，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过这家餐厅！”维斯特帕列家的女家主夸张的捂住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知道的，玛格妲蕾娜，我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太在意。”伯爵千金微笑着看向女伴。

　　“你只对政治那些东西感兴趣，好吧，也请给我一份黑加仑提子鹿排，一瓶巴巴拉红葡萄酒，要最好年份的，饭后甜点要两份野山莓慕斯。”

　　待服务生退下后，两名女士继续谈论起之前的话题。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年轻的侯爵，并且得到保证书了？”
　　“是的，我向罗严克拉姆侯爵表明了玛林道夫家的同盟意愿，他也欣然接受了。”

　　“那么你的感想如何呢？”男爵夫人展开折扇，微微遮住上翘的唇角。
　　“如今内战在即，侯爵的胜利是毋庸置疑的。”伯爵千金墨绿色的眼中闪着坚定的神采。

　　“我不是问你这个……”示意对方凑过头来，男爵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觉得将冯•罗严克拉姆侯爵列入你的结婚对象考虑如何？”

　　“啊……玛格妲蕾娜！”从举止到外表无一不像一位灵动少年的希尔德先是愕然，而后无奈的气恼低呼，惹来了男爵夫人的一阵笑声。

　　缪拉踏入安布罗萨的第一眼便看见了谈笑中的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因为同僚梅克林格提督的关系，他同这位性格豪爽的女性有过几次接触，并对对方抱有一定程度上的好感。两人的视线在无意中交汇，缪拉微笑着点头致意，在得到对方同样的颔首回礼后，年轻的提督在侍应生的引领下向二楼走去。

　　“另一位先生已经到了，他正在房间里等您。”侍应生低声说着，全然不知道这简单的一句话在身后这名客人的心中激起了多大的波澜。

　　缪拉只觉得一阵恍惚，对方已经到了，自己进去后又该说些什么？这次见面过于仓促，是米达麦亚提督一手促成的，自己完全没有做好与对方再见面的心理准备。

　　当年那件事……当年那件轰动军校的事情，自己的同僚们不知道其中的隐情，而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的。缪拉不无苦涩的想着，毕竟自己也算是当事人之一。

　　“缪拉学长。”不同于记忆中的样貌与声音，属于少年的稚嫩与青涩渐渐褪去，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名身着帝国上校军服的年轻男子，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闪烁着点点笑意，面部的线条有着男性特有的英气与硬朗。

　　看见对方这个样子，缪拉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他静静的凝视了几秒钟，轻轻的笑出声来，“法兰，你又来早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点到了这家店今天供应的最后一份特色蛋糕。”栗色头发的上校微侧过头，明亮的眸中神采跳跃，好像抢到这块蛋糕是世界上最值得骄傲的事情。缪拉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他现在身处的并不是奥丁繁华区内的安布罗萨餐厅，而是十年前的军校餐厅，眼前的少年洋洋得意的对自己炫耀：“看，学长，我抢到了最后一只鸡腿！”

　　可是，缪拉闭上眼摇了摇头，再睁眼时，迷茫的神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奈特哈尔•缪拉所特有的坚定与温和。

　　“法兰，对不起。”年轻的提督定定的看向对面的青年，砂色的眼中蕴含着无尽的歉意，那是绝不会令人错认的内疚与自责。“尽管这句道歉迟到了十年之久。”

　　伴随着道歉的话语，法兰的神情僵了僵，视线游移着落在了缪拉那砂色的发上。半晌，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如果是那件事，学长没什么可道歉的，那本来就是我的原因，造成学长的困扰，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不。”缪拉苦笑着摇头，“如果我当初能早一步向学校说明真相，你也不必被退学。”

　　“不……等等！”法兰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冥思苦想了几秒后，脸上露出一丝苦恼的神情，仿佛有什么事正令他疑惑不解。“学长，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