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招赘的夫君和离后》天无风雪

4、看玉

　　卫暄闻言不由退开一步抬头看去，她瞧见有三个人靠在窗边，锦衣玉带似乎是大户人家，而在临安街附近的大户人家多是在朝为官，不然便是皇亲国戚。

　　她心中对几人的身份已经了然，不想在这里起冲突，刚要带人离开，却听见春芽忍不住开口：“什么眼睛！我家小姐穿金戴银都是自己挣的！不像某些人花着父母的钱在这里花天酒地还对人评头论足！”

　　“春芽！”卫暄偏过头呵斥一声，转过头走向对面那家酒楼。

　　春生也愣了一下，见卫暄离开连忙跟上，他想起春芽刚才说的话，连忙回来将人给拉走：“我的好阿姐，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些达官贵人，可冲撞不得！这里可不是在咱们自家地盘上！”

　　春芽刚才是一时气头上，听见春生这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看向卫暄，“小姐……”

　　卫暄望着迎上来的店小二，没有搭理她，要了一间厢房后跟着小二上楼。

　　临安楼上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幸灾乐祸道：“让你嘴贱，被一小丫头抢白了吧！”

　　“磬玉，你可听见了，刚才阿照可是被一个丫鬟给骂了。”刚才那位锦衣公子朝屋内看去。

　　“骂得不够狠。”罗子珩头也不抬回了一句，坐在位置上拿着筷子看着碗里的麻婆豆腐皱眉，他就不信自己夹不到这块豆腐！

　　忽然听到友人出声：“快看，人家正好就在我们对面！”

　　春芽此时正将屋里的窗户打开透透气，瞧见刚才那群人就在对面楼上，瞪圆了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卫暄，瞬间将窗户给关上，没瞧见对面的人看见她的动作笑得前仰后合。

　　屋里的闻夏看见她动作有些奇怪，走过来将窗户重新打开，等瞅见对面几个笑得不行的公子哥，顿时明白春芽刚才的举动。

　　“算了，要笑随他们笑吧。”闻夏安慰了一句春芽。

　　春芽心中还是觉得不得劲，想瞪对面的人，但是顾及他们的身份又不敢，此刻十分想竖起小姐面对那些肥头大耳奸商纠缠时竖的中指。

　　卫暄正和小二点菜，发现这边的动静过来看了一眼，瞧见那几位公子哥，和春芽道：“没必要动气，财不外露的道理，还见得少吗？”

　　“趁人站在窗前，还不快给人道歉？”其中一位公子用手里的扇子拍了一下旁边的木头，对方这才在卫暄瞧过来时，躬身行礼算作歉意。

　　罗子珩见自己筷子上的豆腐又滑走了，听见他们说对面的事情，放弃用筷子而是拿起一边的勺子舀了一块。

　　“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他抬头朝三人看去。

　　窗边的几人见状让开身子让罗子珩看过去，罗子珩瞧见站在窗前的是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对方穿着素淡，望过来的神情也颇为冷淡，看见卫照和自己行礼，也只是福了福身，并不显得有多热络，就走到桌边等着上菜。

　　罗子珩瞧着对方清雅的面容，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这是哪家的姑娘？”

　　好友李承泽听见他问起，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好笑纠正：“人家一看就是妇人打扮，哪里是什么姑娘。”

　　“说来确实没见过，她身上的烟罗裙我若不是见小妹穿过，怕是要和阿照一样认成了布衣。”旁边的王湘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承泽听见他这么说，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话要是让你家妹子听到了，怕是不能饶了你！”

　　“所以，你们都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姑娘？”罗子珩见他们话题扯得越来越远，只好自己亲自将话题给拉回来。

　　三人都不曾见过卫暄，也就无从知晓卫暄是谁家的女儿，于是纷纷摇头。

　　罗子珩见他们都不知道，不免有些失望，他起身走到窗边看过去，见卫暄那边上好了菜肴，看见对方点了麻婆豆腐，心中暗暗点头，有眼光。

　　然后他就见着卫暄拿着公筷夹了一块豆腐放进旁边小丫头的碗里，罗子珩看着卫暄行云流水的动作，豆腐被送进碗里是一点没碎，愣了半晌觉得自己心跳得十分厉害。

　　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刚才是五分，现在已经添加到了十分。

　　罗子珩十分心动。

　　他当即拍板决定道：“这临安街怎么能有我们不知道的人！派人去查！本世子就不信，找不出她的底细！”

　　“不至于吧？”李承泽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怀疑罗子珩脑子是不是进了水。

　　不过他们也拦不住这位世子爷做的决定，谁不知道柔嘉公主是他生母，当今皇上是他亲舅舅，就连太后见到他都要亲昵喊上两句乖孙。

　　在这临安街，他几乎是横着走，性格不算跋扈，但也不免嚣张，少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罗子珩回到自己位置上，看着自己碗里的豆腐，沉默片刻还是拿起筷子试着夹起来，但还没等他离碗豆腐在筷子上碎了，重新掉回自己的碗里。

　　罗子珩朝对面瞧过去，对面妇人打扮的女子在和店小二说话，目光倒是没有落在面前的菜肴上，她穿的衣服实在素净，若是平常早就被罗子珩忽略过去。

　　卫暄在问店小二何处有靠谱的牙人，店小二见过不少达官显贵，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卫暄穿着虽然极近普通，但这身上的料子却难免露出一点痕迹。

　　“这条街往前，挂着个写着高字的旗子，夫人找到旗子就算是找到地方了。”店小二拿着托盘和卫暄道。

　　“多谢了。”卫暄笑着道了声谢，重新拿起筷子准备尝尝京都的佳肴。

　　旁边的闻夏见了从腰带里摸出两枚金叶子递给小二，小二瞧见闻夏给的金叶子，眉眼顿时更为谄媚，“谢谢谢谢，夫人要是有事尽管找小的，小的就不打扰夫人用餐了。”

　　卫暄其实不饿，她吃了几口尝了一下，就搁置筷子。

　　转过头见春芽拿着一只勺子舀汤喝，不禁问道：“中午没吃？”

　　“吃了，就是这里的菜和家里的不能比。”春芽叹了口气。

　　想当初她在卫家，身为卫暄身边的大丫鬟，吃穿住行哪个下人不羡慕，如今进了张府，这住的不怎么样就算了，吃的也马马虎虎，两个馒头就将她打发了。

　　“行了，回去让厨房以后走我的账上。”卫暄见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

　　相比春芽，闻夏要斯文许多，将桌上的吃食尝了一些，就学着卫暄放下碗筷不动了。

　　春芽吃完问卫暄能不能将一些菜打包回去，一旁的春生有些无语，“阿姐，何必如此，以前没吃过好东西吗？”

　　“有本事你今晚别找我蹭饭！”春芽给驳了回去。

　　春生看着桌上的菜肴，想到晚上的馒头，要是能沾点汤也是好的，只好闭口不言。

　　卫暄让春芽自己去安排，顺道让小二过来结账，春芽答应一声欢快跑出厢房去找店小二，小二知晓春芽要打包带回去，于是去取了食盒给春芽。

　　并和她道：“姐姐要吃的满意，以后可常来。”

　　春芽接过食盒去端没怎么动的几样菜，小二算了菜钱外加几个盘子和食盒，一共十两。

　　闻夏取出银子递给他，转过头见春芽还在纠结放不下的问题，不由催促，“小姐都说以后厨房的账从她那出，你这馋猫！”

　　卫暄走到门口听见闻夏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倒是看见对面的窗口处，几个公子哥都坐在屋里，只有一个人站在窗前似乎在看她。

　　对方穿着暗红色的圆领袍，衣服上瞧不清绣着什么花纹，墨色的长发束成马尾，乌发自身后散下，戴着金玉发冠并一根白玉簪。

　　寻常人家头发上规规矩矩戴着冠冕，簪子都是横簪着，他倒好，一头高一头低斜着簪在发上，平添一股少年不羁来。

　　卫暄少见人像他这样打扮的，不禁多看了一眼，等春芽收拾好后，卫暄回过头朝楼下走去。

　　一出门就都是人，如今将要六月，太阳日渐盛起，卫暄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便转身朝刚才店小二指的方向走去。

　　“磬玉，你在那看什么？”李承泽发现罗子珩一直靠在窗边，和王湘碰了一杯问道。

　　罗子珩看着楼下卫暄抬起一张脸看天，又垂下头转身朝前走去，雪白的皮肤在阳光底下犹如会发光，像是他上回从母亲那见到的上好羊脂白玉。

　　罗子珩漫不经心回答：“看玉。”

　　李承泽听见他这么回答，不禁乐了，“你可别诓我，下边可都是人，哪来的玉？”

　　“要说玉，他自己不就是？”王湘拿出一只筷子敲了敲碗，“磬玉磬玉，李兄听是不是这个理？”

　　李承泽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招呼罗子珩回来喝酒，罗子珩见瞧不见人影了，才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他盯着碗里碎掉又凉掉的豆腐，用勺子舀了一点塞进口中。

　　街上叫卖声从窗外溜进来，若是越过窗棂朝外看去，街道上的人流来回攒动，络绎不绝。

　　卫暄站在路边看着旁边商户放在外面的旗帜，不知走出了多久，才在一个巷口看见一张写着“高”字的旗帜。

　　找到地方后她在附近瞧了瞧，见巷口不深，巷尾就是一宅住户，偶有男女从屋里进出，卫暄让春芽坐在外面等着，领着春生和闻夏走进去。

　　卫暄到屋前看见门口也挂着旗子，门内还有两个小厮守着，于是进去走到大厅，里面立即有人出来招呼。

　　“小的见过这位贵客。”有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走过来，佝偻着腰脸上堆着笑容和卫暄道，“小的这里租赁买卖都可以，不知道夫人是想买还是想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