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卓越Y城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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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云川的目光落在那块洁白的南丁格尔纱布上，鞭伤带来的疼痛得到缓和，短短几秒钟，伤口开始止血、愈合。
“喜欢是什么？”晏云川取下南丁格尔纱布还给季砚柏，他抬眸直视季砚柏的眼睛，“季砚柏，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季砚柏一怔，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纱布是一次性道具，用完就扔了。”
晏云川顺手将纱布放到白大褂的口袋里，虽然这里是属于鬼怪的里世界，但爱护环境，不分表里。
“季砚柏，你知道的，系统限制了我的情感和记忆，你问我要喜欢，就像在一个空空如也的水缸里舀水。”
晏云川说这些话时，有意把语气放得很温柔。季砚柏的眼睫颤了一下，一种针扎般的细密痛感从胸口处蔓延开，他一时有些无措，甚至避开了晏云川的视线。
晏云川认真地告诉季砚柏：“不要像喜欢一个物品一样去喜欢人，季砚柏，人和东西不一样，任何一种情感，都不能只有占有欲。”
“晏云川……”季砚柏正欲说些什么，忽的眉头一蹙，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上掉下来，他趔趄了一下，捂着心口摔倒在地。这个副本给了季砚柏一个患有恶性肿瘤的身体，他拒绝化疗，甚至大半天都没有吃过药了。
晏云川脸色一变，连忙扶起季砚柏，连忙道歉：“对不起，季砚柏，我、我——”
季砚柏的嘴唇发白，汗水濡湿了他的长睫毛，他连呼吸都费劲，尽管如此，他还是拿出一块古旧的金属怀表，塞到晏云川的手里：“倏忽之表……可以改变时间的流速。”
《庄子》里说“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倏忽是形容极快的时间。在Y城第一人民医院，表里世界的区分由时间决定，所以季砚柏给了晏云川一块可以改变时间流速的怀表。
晏云川打开怀表，还没来得及拨动指针，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虚无的黑暗里传来：“来都来了，就不要急着走。”
“小心！”晏云川连忙拉住季砚柏的手，乔之珩脚下的地面忽的陷落，他在瞬间向下坠落，在失重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一凛，又一次变成了郇延。
乔之珩落下去后，赵一原、严悭也先后掉了下去，晏云川没有，俯身抱住季砚柏，他将自己当作他的缓冲垫，跟季砚柏一起掉进虚空。
在季砚柏进入里世界之前，晏云川他们被里世界的鬼怪撵得到处跑。季砚柏的出现短暂地威慑住了它们，现在季砚柏一犯病，那些鬼怪就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在下落的过程中，晏云川紧紧地抱着季砚柏。他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抱得很用力，两个人的骨头都很硬，咯在一起，痛但让人安心。
“都会没事的。”晏云川小声地在季砚柏耳边说。
他们犹如被推下巢穴的幼鸟，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在落地的那一刹那，陷入昏迷的季砚柏睁开了眼睛，他忽然发力，跟晏云川掉转了位置，让自己的背部最先撞到地上，抵消了最大的冲击力。
“季砚柏！”
季砚柏的嘴角溢出一丝血，又被他咽了下去，他看着靠在胸口处的晏云川，说：“你不记得曾经那个水缸有多满了，我也不知道了。”
没有人知道那曾经是口装满了水的水缸，那些水就真的不存在了。
说完这句话，季砚柏又一次阖上眼睛，这次他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
晏云川靠在季砚柏的胸口上，握紧了手里的那块金属怀表。冰冷的怀表有了温度，本该温热的胸膛却在发冷。
晏云川脸色一沉，他抬手召唤出自己唯一的道具，对那团胶状物说：“看好季砚柏。”
晏云川那个像史莱姆一样的废物儿子亲昵地蹭了蹭季砚柏的脸颊，说：“这个人好好看哦。”
晏云川向前一步，里世界逐渐显现出轮廓来，这里是医院的大病房，十几张床位排列得十分整齐，没有亮灯，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伺他们。
“谢鹄飞。”晏云川环视四周，“你找到Y型靶向试剂了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晏云川的废物儿子在开心地哼唧唧：“一起玩，一起玩。”
“我知道Y型靶向试剂在哪里，我们并不是这个医院的原住民，或许我们可以站在一个立场上。”晏云川耐心而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起找到真正能结束这一切的办法。”
右前方的病床前的床帘轻轻地掀动了一下，晏云川后退一步，回到季砚柏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护住季砚柏。
“医生哥哥。”
床帘后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声音。
一个小女孩掀开床帘，她只露出半边完整的身体，另半边藏在帘子后，这模样看起来与正常的小孩没有区别，她眨巴着水灵的眼睛，问晏云川：“医生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晏云川准确地叫出了小女孩的名字：“罗朗。”
晏云川和乔之珩在进入副本后不久，就参与了一台连体分离手术，这是在那台手术里被舍弃掉的妹妹罗朗。
小女孩见晏云川还记得她，开心地笑了，露出米粒似的一排牙齿。
晏云川问：“你找到那个好朋友了吗？”
罗朗点头：“我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他们告诉了我是谁创造了我们，又是谁毁掉了我们。”
“医生哥哥。”罗朗向前一步，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她跟姐姐相连的髋部被切割掉了，腰下出现一大块月牙般的凹陷，连着空荡荡的腹腔，小肠被剪得只剩下端端一茬，里头大部分的器官都留给了姐姐。
她身体腐烂，笑容明亮，摇晃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向晏云川：“医生哥哥，我想回表世界，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好不好？”
晏云川还没来得及回答，系统面板忽然传来提示：“严悭杀死里世界连体婴一个，获得60ml脐带血，目前累积获得110ml脐带血，请所有玩家齐心协力，早日达成‘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通关条件。”
那个没到晏云川大腿高的小女孩已经走到晏云川跟前，抓住晏云川的白大褂：“医生哥哥，这一次能不能选择救我啊？”
系统面板再次传来提示：“乔之珩击杀里世界连体婴两个，获得140ml脐带血，目前累计获得250ml脐带血。”
这些脐带血远远不够达成通关条件。
晏云川皱着眉头，看向罗朗，冷声道：“带我去找谢鹄飞，快一点。”
罗朗就像听不明白晏云川在说什么一样，她只是仰起头，朝晏云川伸出手，重复地说：“哥哥，带我去表世界吧。这一次，选择救我，好不好？”
晏云川看了一眼昏迷的季砚柏，又看向这个只剩下半边身体的小女孩。系统还在催促晏云川杀掉她获得脐带血，可是罗朗这么小，小到甚至不能理解死亡。
晏云川怀疑通过杀掉里世界的连体婴获取脐带血并不是正确的通关方法，思考了两秒钟，他拉住了罗朗的手。
小女孩的手掌冰凉，她想要侵占晏云川的身体，被晏云川反手一摔，将罗朗砸向了他的好大儿。
那团没有五官的胶状物球体茫然地蹦跶了两下，然后像长大了一些，竟然显露出了五官，跟罗朗足足有七八分相似。
“嘤，嘤嘤。”胶状物小球非常委屈地看向晏云川，“我是个男孩子啊！”
晏云川弯下腰按住那团蹦跶的小肉球，沉着脸说：“想继续当男孩子，就告诉我跟罗朗融合后，在她的意识里看到了什么。”
“她想吃掉我，嘻嘻嘻，但是不行哦，我们青浦镇的鬼胎是非常厉害的呢……她还在想她的姐姐，姐姐？”
“她想去里世界，告诉姐姐快跑。谢鹄飞要烧掉整个医院，他找不到Y型靶向试剂，决定毁了整座医院。”
晏云川眉头皱得厉害：“她知道谢鹄飞在哪里吗？”
晏云川的儿子想摇头，却被晏云川按住不能动，只能难受地扭动着他圆滚滚的身体：“她当然不知道啦，谢鹄飞是整个里世界里最聪明的人，是他通过研究发现了表里世界的规律和Y城不正常的连体婴出生率，并想出了通过谢林红和谢林绿重新回到表世界的方法。”
“可是他找不到医院的Y型靶向试剂在哪里，最后选择将医院毁掉。他已经准备好易燃品了，就等到夜间五点，人们最为熟睡的那一刻动手。”
晏云川立刻掀开季砚柏留给他的倏忽之表，拨动指针将时间调到次日早上七点。旭日初升，所有的阴翳一扫而光，他们再一次回到了表世界。
晏云川立刻背起季砚柏，一路小跑，将他送回病房。
季砚柏的床头摆满了药瓶，数量不输给他在窗台上晾晒的那些小瓷碟。晏云川叫来了医生，但这不是真正的病，是系统为了平衡副本难度，强加在季砚柏身上的限制条件，医生根本治不好，只是又留下了许多药嘱咐季砚柏要按时吃。
医生刚离开病房，乔之珩就赶了过来：“刚刚还在里世界中跟鬼怪们厮杀，转眼间天就亮了，回到了表世界。我想肯定是你们做了什么，去值班室里找你没看见，就来了季砚柏的病房碰碰运气，季砚柏他还好吗？”
晏云川再次召唤出他在青浦镇生出来的鬼儿子：“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带罗朗去看看罗晴吧。看完之后，去找严悭，把他带回这间病房。”
“罗朗？”乔之珩问，“你在里世界里遇到了她？”
晏云川把利用同是生命体的鬼胎吞噬了罗朗的一半灵魂以及谢鹄飞要火烧医院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乔之珩：“我要去找谢鹄飞，麻烦你留在这里，看着季砚柏。”
乔之珩皱眉：“你准备去哪里找谢鹄飞？”
晏云川将倏忽之表挂在胸口，金属表盖上两个画风简逸的仙人相对而坐，他的声音清冽而坚定：“院长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卓越Y城 2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