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强又绿茶（无限）》曲风荷

38、卓越Y城 18

　　将Y城、连体婴、脐带血还有谢林红和谢林绿联系起来，晏云川大致可以推断出Y城的故事线：“五十年前，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研究出Y型靶向试剂，这种试剂能够诱导受精卵发育成连体婴儿，靶主要成分很有可能跟脐带血里的干细胞有关。”

　　随着他们对副本探索度的提高，故事的背景已经逐渐清晰。

　　“连体婴的出现让Y城从衰败走向繁荣，但是过度的生存竞争也带来新的危机。那些被舍弃掉的另一半连体婴，怨气经久不散，在夜晚零点到七点构建出一个特殊的能量场，我们暂时称之为里世界。里世界的连体婴可以通过寄生在我们的身上，重新回到表世界，而他们的目的——是毁掉Y型靶向试剂。”

　　季砚柏对晏云川的推断表示认可，晏云川问他：“如果关于Y城的故事线推断正确，龙标是否极有可能就是Y型靶向试剂？”

　　季砚柏点头。

　　严悭听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搜集不到一千克脐带血，龙标也不会出现，我们该去哪里找脐带血和那个Y型靶向试剂呢？”

　　晏云川条理清晰地说：“首先，我们需要找出那篇关于Y型靶向试剂的论文，以及其他和这个试剂相关的材料，这里面应该会有指向性的线索。”

　　严悭犹豫了一下，说：“我去找那篇论文吧。”

　　晏云川看向他，不置可否，继续道：“其次，有三个关键人物我们可以进一步排查。第一个是医院的现任院长，他的孩子即将接受连体婴分离手术，这或许是对他的立场的一种暗示，对于Y型靶向试剂，他一定知道不少消息。”

　　“第二个则是要给谢林红和谢林绿做分离手术的刘大夫，他跟前任院长刘志恒一个姓，未必是个巧合。”

　　严悭惊讶得嘴巴张成了个O型，晏云川的敏锐和细致超乎他的想象，第一步是去找论文，这一点他也能想到，但进一步将人物关系拓展到院长和刘大夫身上，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晏云川：“刘大夫的疑点很大，为什么谢林红和谢林绿消失的那晚他会受伤？而且，他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说出‘脐带血’的剧情人物。”

　　季砚柏甚至记得晏云川转述的刘大夫的话：“他说‘只要有跟他们一样的血，他们就不会伤害你’，什么叫一样的血，这一点很奇怪。”

　　严悭想了想，问：“他会不会是刘志恒的儿子？五十年前……好像年龄也不太符合，孙子吗？”

　　“这点还不能确定。”晏云川很谨慎，对于存疑的事情不轻易给出结论。

　　严悭继续问道：“第三个人呢？”

　　“刘大夫的一助。”晏云川说，“产妇术后的脐带血待处置协议是他负责签署的，刘大夫受伤的那天晚上，他就站在离刘大夫最近的位置。”

　　严悭满脸佩服地看着晏云川：“你真的只是个青铜玩家吗？你这脑子，比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好使。”

　　季砚柏告诉严悭：“这是他过的第二个副本。”

　　严悭对晏云川更为佩服了：“我在第二个副本里还跟着别人后面当炮灰呢，什么都不知道，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差点丢了命。”

　　晏云川没想到季砚柏会那样说，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可能是我之前看过太多的电影，拉过许多片子，分析故事情节就像是我的本能。而且，目前我遇到的两个副本，虽然有一点恐怖元素，但内核都很温和。”

　　严悭可不觉得连体婴温和，隔着留影盘看到于邺那半张脸，都快要把他吓死了。

　　晏云川说：“比起这些，现在更要紧的还是去太平间里找赵一原和乔之珩。”

　　严悭没想到晏云川说出的更要紧的事是去找赵一原，他思考了两秒钟，坚定地说：“去太平间，你和季神去足够了，我去档案室找Y型靶向试剂的论文和其他材料。”

　　晏云川微愣：“你放心把赵一原交给我们？”

　　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再解释起来好像就没有那么困难，严悭对晏云川道：“我是所有人里最熟悉档案室的那一个，由我去找材料本来就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去太平间救人，其实有季神一个就足够了，但是——”

　　晏云川笑了，严悭顿了一下：“季神只是你的队友。”

　　严悭郑重地说：“我相信你。”

　　晏云川却说：“不要用那么热烈的眼神看我，我会有压力的。”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季神说的话，我都还记得呢，见死不救才是生存法则，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每个人的心里指不定都有个坏胚子，比起那种感性的直觉，我更希望你相信我，是经过理性分析的结果。”

　　“对我们来说，你是唯一见过关于Y型靶向试剂记载的人，这是你的核心价值，你向我们共享信息，我们帮你救队友，这是等价交换，提升我们彼此的效率。”晏云川继续道，“寻找一千克脐带血是个多人协作任务，生存下来的玩家越多，完成起来应该更容易，所以我会在完成这个任务前，尽可能保存大家的存活率。”

　　“同样的，夜晚的里世界十分危险，你和赵一原都是成熟的战斗力，比起我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青铜废物，晚上有你们在，能帮季砚柏分散一些压力……”

　　晏云川还能罗列出更多的理由，但严悭打断了他，这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咧嘴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生动：“不用再说了，我脑袋里装的东西没有你多，做出相信你这个决定的原因也很简单，不论是怎样的人，只要他还有一点人性，都会愿意在感受到善意后回报以善意。”

　　说完，严悭打开了值班室的门：“出发吧，去做我们该做的事。”

　　严悭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个副本里，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毕竟，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类，而人类与人类的相处最有意思，他们常常不自觉地成为彼此的镜子，镜子外的人笑了，镜子里的人也笑，镜子外的人表现出愤怒与恐慌，镜子里的人也会害怕。

　　能遇见晏云川这面镜子，对严悭来说，是很幸运的事。晏云川才过第二个副本，还没见识过那些丑陋的镜子，因此可以慷慨地展露出他的善良与信任，当一片明亮的镜子，让面对他的人也表现出光明的一面。

　　太平间有一部方形电梯可以直达，晏云川和季砚柏两人跟严悭在值班室门口分开，晏云川嘱咐严悭一个人务必小心，严悭说：“天罗地网在我手里，我好歹也升到了钻石会员，就算遇到‘于邺’也有保命的东西，放心吧。”

　　晏云川道：“真遇到危险，别用天罗地网去困别人，找个合适的地方用天罗地网把你自己捆住，这样他们就无法带走你，好歹能坚持到我们来找你。”

　　严悭听完，大笑着说好：“天罗地网说不准真能阻止那些连体婴寄生，毕竟这个道具的设定规则就是‘内外不互通’，除非道具持有者，否则外面的东西是无法带走被困在天罗地网里的人。”

　　晏云川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需要再说的了，便跟严悭告别，跟季砚柏一起去搭乘太平间那部方形电梯。

　　医院的这种电梯为了方便病床和医生进入，设计得比寻常的电梯要大上许多。电梯门缓缓合上，密闭的长方体空间很容易让人想起有类似构造的棺材，头顶的电梯灯白得有些过曝，银灰色的金属电梯壁反射出来的光线有一种暗沉的颗粒感。

　　晏云川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电梯的操作面板上，按键“B1”的周围闪烁着一圈红光，楼层的数字在慢慢地变幻，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晏云川的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电梯到四楼，“叮”的一声，操作面板上的数字不再变化。

　　晏云川的心脏因为这突然的声响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电梯门打开，季砚柏反应极快地挡在晏云川的面前，他大约也察觉到不对劲，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琴弓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电梯门缓慢地打开，电梯门缓慢地合上。

　　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电梯继续下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可电梯里的温度有了明显的下降。

　　晏云轻轻地哆嗦了一下，从脚底到后背，那种阴冷感像一只软体爬行动物一样，沿着他的皮肤爬上他的脊背，如同大夏天站到古宅的深井边，凉意从黑暗的地下扑面而来，是盛夏的阳光都晒不透的冷。

　　晏云川可以确定不是他的错觉，因为季砚柏也没有收回他的琴弓，他将琴弓的弦面对外，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攻击的姿势。

　　“叮。”

　　B1到了，电梯门外只留了一盏照明灯，左侧是一扇消防门，镶嵌在一面灰白的水泥墙里，门旁边安全通道的指示灯是暗的，松松垮垮地挂在墙面上，随时可能脱落下来。

　　晏云川记得第一人民医院的地图，这扇门应该连通着地下车库，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可以作为备用路线。

　　电梯右侧，仅有两盏极暗的应急照明灯，这一点光没照亮多少面积，反倒更衬出地下一层是那种密不透风的黢黑。走廊右端的尽头，有一块闪烁的灯牌，白底红字，是非常显眼的“太平间”三个字。

　　晏云川深吸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对季砚柏说：“先确认一下消防通道的那扇门会通向哪里。”

　　季砚柏率先向门走去，他步履沉稳，好像一点没有被这种恐怖的氛围吓到。晏云川立刻紧跟在他后面，艰难地忍住不回头看的冲动。

　　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非常想要回头看一眼。

　　季砚柏走到那堵水泥墙边，用琴弓把门推开一条缝——门外还是一条黢黑的走廊，旁边只有两盏幽微的应急灯，最亮眼的还是走廊尽头白底红字的“太平间”。

　　晏云川的心咯噔一下，他们遇见了跟赵一原一样的鬼打墙。

　　就在这时，季砚柏神色不变的将琴弓收回，合上了门，他转身看向晏云川，朝他伸出一只手：“害怕吗？”

　　晏云川的心跳速度已经不可抑制地加快了。

　　季砚柏面不改色地说：“我很害怕，你可以牵一牵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