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青浦镇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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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云川没有资格回答满意或是不满意。
他的脑子有些乱，一会儿在想红庙街影院，季砚柏给了他一些很复杂的设定，需要他去反复理解，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在想季砚柏，十年会改变一个人那么多吗？他这十年到底过得有多不快乐？
如果那一天季砚柏没有走进那辆黑色轿车，他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发生改变？
他应该会跟晏云川一起读完高中，季砚柏那么聪明，一定能考上很好的大学，选择他喜欢的专业，从事他擅长的职业，成为一个在世俗标准里的优秀人物。晏云川可以一直陪在季砚柏的身边，知道他的一切习惯与秘密，他们之间不会隔着十年光阴，变得像此刻一样，晏云川都不知道该对季砚柏说些什么。
“季砚柏。”晏云川想了很久，才说：“柏哥，等离开这里，你给我讲一讲你这些年的事情吧。”
“没什么好讲的。”季砚柏毫不犹豫地拒绝，但晏云川叫了他柏哥，失去伪饰的客我，那点仅存的良知让季砚柏有点为难，于是他改口了，“等你离开这个副本，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再跟你说。”
晏云川得寸进尺：“我要听真话。”
季砚柏一噎，他想了一下：“每次你顺利离开一个副本，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只说真话。”
晏云川满意地点头：“行。”
季砚柏笑了，他捏了一下晏云川的后颈——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一定要走完全部的副本，我希望你能重新回到现实世界，那里应该有很多人在等你。”
那里没有人在等季砚柏吗？晏云川不知道，他因为季砚柏的动作一个颤栗，仿佛有电流顺着季砚柏的手落到他的每一寸皮肤上，每一个毛孔都因为兴奋和紧张而打开，他抓住了季砚柏的手，缓慢而坚定地说：“……好。”
“我先教你怎么过第一个副本。”季砚柏收回手，看向晏云川，那目光好像穿过重重光阴，回到十年之前，季砚柏也是用一样的语气，对晏云川说：“我先教你第一道题。”
晏云川的鼻子忽然有一点酸。
那么漫长的十年。
季砚柏说：“龙标其实很好找，当你推理出完整的故事线，就会发现故事里有一个核心的物品、地点或者人物，龙标一般就在那里，只是隐藏或改变了自己的形状。在红庙街影院系统里，真正困难的是在副本世界生存并探索。”
“今天是你进入青浦镇的第二个夜晚，仔细梳理你遇到的人物、发生的事件，然后做出关于对故事背景的推测，并确定你的下一步应该往哪儿走。”
晏云川顺着季砚柏的话往下想：“人物有你、纸人葛尘阳、李老爷和李家的兄妹……”说到这里，晏云川一顿，自从见到季砚柏后，他再也没有想起过葛尘阳。
他立刻从换下的喜服里翻出那张纸剪成的人偶，纸人本就因为跟子孙娘娘搏斗变得伤痕累累，在青浦河里一泡，都快变成纸浆了。
“小纸人？葛尘阳？道长？”无论晏云川喊什么，纸片人都没有回应。
晏云川把这半张碎纸片拎在手里，把葛尘阳的故事线告诉季砚柏：“这是迎亲队伍里的纸人，是个茅山派道士，他说自己来青浦镇驱邪，却因为喝下青浦河水生了鬼胎，最后靠剪纸逃生。”
“对了，他还告诉我，只要杀了李大少爷，就能离开青浦镇。”
季砚柏讲题的风格还是跟以前一样，他不会直接回答晏云川的问题，并且会反问晏云川：“你觉得呢？我可以确定地跟你说，在红庙街影院的故事里，所有的人物叙事都有内在逻辑，他们会隐瞒，会撒谎，当然也有真话，需要你去判断。”
晏云川眉头一皱，谨慎地向季砚柏说出了他的结论：“我不觉得李大少爷这样一个接受新式教育的书生，能够靠一腔愤懑‘诅咒’一个镇，这样故事发展的驱动力就太弱了。”
根据葛尘阳的说法，纸片只是他的寄物，晏云川觉得他一定还在青浦镇。他从葛尘阳口中听到了李家兄妹的故事线，但……葛尘阳自己呢？
“我们今晚要在李家好好地找一找，我觉得掉进青浦河这件事，是系统或者副本里的某个角色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葛尘阳不能以纸人的身份再跟着我们。青浦镇的生育诅咒究竟跟谁有关，解开了这个，或许就能找到龙标。”
晏云川看向季砚柏，他说的都是自己很确定的东西，但说完这一刻，还是会因为不知道季砚柏的反应而感到紧张，于是试探性地问：“对吗？”
季砚柏点头肯定了晏云川：“都很有道理，我们在李家好好找一找吧。”
晏云川跟季砚柏一前一后走出厢房，李家宅院的布局十分方正，中间是天井，左右由两道抄手游廊连起两座侧厅，正厅坐北朝南、门匾厚重，上书“耕读传家”四个字，黑底金边，颇显底蕴。
他们一路走来，没有在李家遇见一个人，晏云川决定先去看看他跟李大少爷拜堂的正厅。正厅不比子孙娘娘殿亮堂，仅在门口燃了两盏油灯，灯火杳杳，随时可能熄灭。那些刻满人名的牌位像座小山，矗立在黑暗里，好像一只又一只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晏云川。
晏云川决定穿过供桌和牌位，先去看看正厅后面。
他没想到的是，牌位之后，摆了两口厚重的大棺材。晏云川心跳乱了一瞬，他没有犹豫太久，决定走近去观察。
这两口棺材做得倒是很精细，用了上好的木料，还有一股很淡的香味。棺材板并未密封，棺材钉也没有，像是新做好的两口棺材，端端正正地在这里摆着，在等他的主人。
晏云川的精神不由得紧绷起来，一阵穿堂风从门外吹进来，油灯的火焰晃了一晃，一明一灭就在转瞬之间，晏云川忽然发现地上多了一道影子。
他回头想跟季砚柏说一声，一张嘴，干哑的嗓子竟然没能发出声音——季砚柏不见了。
晏云川感觉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那道影子正在向他靠近，他趔趄着后退了一步，绊到了正殿的门槛。
“季砚柏？”晏云川眉头一皱。
一声鼓响，青浦镇的夜晚来了。
但是季砚柏不见了。
晏云川站在诡异的庭院里，周遭过于安静，以至于他能听得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季砚柏。”
晏云川又喊了一声季砚柏的名字，但无人应答。只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为什么人会不见了？
就在这时，晏云川听见牌位后面的棺材里传来了细碎的声音：“咯咯——咯——”像是用指尖在划拉棺材木板，甲盖与木头摩擦发出一串刺耳的声音。
晏云川皱眉，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看后面的棺材。
棺材盖上描绘的花纹有些奇怪，图样是两个大着肚子的鬼怪头尾相接，只不过一个鬼怪是阴刻，一个是阳刻。
阴刻是刻出纹路，阳刻则是刻出背景。这两个鬼怪的造型夸张，带有典型的山海经式色彩，整体线条的勾勒相对简单，独独把肚子的位置突出，两个凸出的肚子像太极八卦图一样交合在一起。
晏云川在思考这两个棺材究竟代表什么，大肚鬼极有可能跟青浦镇让男人怀孕的诅咒有关，那这棺材是要打开还是要关上，是要人躺进去，还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
就在晏云川转身准备再去外面看一看的时候，他一低头，发现那道影子倏地已经出现在他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上了他的脚尖。
晏云川唬了一跳，很快敛去脸上不该有的惊慌表情，不动神色地后撤一步，假装在棺材上下摸索一番，好避开那道影子。
不知是什么原因，晏云川忽然感觉小腹有一种向下坠的痛感，让他一下子都站不稳，不得不扶住棺材的边缘，足足有半分钟才缓过来。胃里开始分泌胃酸，连棺材的木头味道都让他觉得恶心。
晏云川察觉到不对劲，他意识到，在落水的时候，自己应该呛了不少青浦河的水。
晏云川的手再次摸到了那个大肚鬼的图案，他注意到那个大肚鬼的眼睛是一条鱼的形状，眼珠子似乎是活动的，可以往下按。
没有别的选择，晏云川立刻摁了下去。霎时间，棺材板翻了个面，晏云川反应极快，立刻沿着棺材壁爬了进去，躲开了那道向他扑过来的影子。
没想到棺材里竟然有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青浦镇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