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番外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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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朦胧的光影在车厢中飘荡着，混杂着有些弥散不清的气息，成羽抱紧了搁在身边的大包，心中隐约浮起稍许的讶异：奇怪，他呢？一贯是形影不离的……
从车窗投进的光芒像是经历了一次轮回，随着已经开动的车厢微微晃动着，在邻座陌生的脸上若隐若现，隐约的晃起了一些沉在心底的记忆……
很久之前，他说，假如下一次还相遇……
竟不知为什么又到了这里，连带着先前的记忆也已经消失，在繁杂的气息中又想起，这指甲上跳抹着的鲜红亮紫色的印记，不会是自己，连带着略略有些干涩的眼角，和掌心中被过长的指甲掐破的痕迹……
这不是自己，自己应该是吃完了午饭，将自己已开始有些主意的儿女哄去睡觉，终于抵不住饭后这带着些懒散的气息，拥在那人的身边打着盹，不会有这太过于鲜明的指甲，也不会激烈到将自己掐破。
这不是她，她不久就会醒的……
一定就是梦了，却又莫名想要否定……
兴许，是他说的轮回也不一定，他说倘若下一次再遇到……
是会在这里相遇？
在这样平平无奇的时候？
有些失望下来，却又夹杂着一点点的忐忑：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际遇？
混杂着车轮压过铁轨发出咚咚哒哒的声音，车厢中清晰的音响又想起：列车前方到站西宁站，有在西宁站下车的旅客请带好随身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西宁，这样一个带着陌生的名字，只是在很久之前作为一个名字让她听及，成羽略略杂了些疑惑，捏在掌心的车票是“上海——拉萨硬座”最廉价的旅行，却实实在在的从一个特别的地方去向另一个陌生又让她有些慌张的地方。
成羽眯起了眼睛，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刺破了掌心却去这样一个干净的天堂去乞求宁静……
行及西宁的时候已是傍晚，晕红的太阳斜斜的耀在成羽的眼上，似乎是哭久了而有些刺痛的眼睛也被这阳光催眠，静静的闭了起来……
就任车子这样走吧，总有一天会到……
就让自己这样睡去，这不该是自己的旅行，总有一天，自己会醒……
原先似乎还有点半真半假的睡意在这缓缓晃起的车厢中又深了起来，成羽闭目挨着有些凉凉的玻璃，顺着这列车的颠簸沉沉的睡了过去……
走过西宁后，渐渐就入了夜，原先还挨着的窗子似乎有些冰冷起来，混杂着车厢里那股带着些汗的气息还有浑浊的食物气味的空气，成羽有些接着车厢里昏昏的灯光迷糊着不满的晃了晃头，顺势又向自己的右边靠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似乎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安心的睡去，即便是在这样的车厢中，又似乎很久以来都这样的安心，紧紧贴着，那种带着默契又蕴着长久以来不经意便已生出的纵容……
成羽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车厢两端盈盈亮着的两盏小灯，昏黄的颜色将夜色笼罩的更加深了些，车厢里很安静，正酣睡的，或是静静的伏在窗边看着许久才跑过的一盏孤单的路灯，还有……
还有那个，自己期待又忐忑中的际遇，原来是这样的熟稔和平淡……
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了人，带着新踏上旅途还泛着清新的气息，眉目间有些陌生，然而气息却熟悉的很，是多年不曾错开的那种相识……
成羽轻轻抚了抚那被自己不经意压皱的肩头，指尖却自然的挑向微微低下的脖颈……
一定是，不会错的……
然而目光也在这时微微凝起，指尖方才触及那微微屈起的脖子便被那人躲闪过去，成羽有些茫然的缩回手，定了定心神，只见那人扬起了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的看向了她，用一种陌生有夹杂着些若有所思的眼神，轻声说，“你醒了？”
不是熟悉中那不经意带上些许失望的嗓音，是少年的声音，略略扬起，将思绪划破。
终究不是那人呢，即便是梦里也不是全然一样的。其实连自己不也蓄起血色的指甲，用一种近乎赌气的方式开始这未知的行程？
他稍稍往外挪了挪身子，将脚下一个有些鼓囊囊的大包放在了身侧，抬手指了指，“要不要靠着它睡会？”
“不用了……”成羽侧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眼前，指甲修剪得很短，闪过粉嫩的健康色彩，“坐着就好……”
这样的际遇，怎么可以这样的陌生？任凭着自己的记忆，偏偏让他全然陌生……
这样的际遇，他的指尖终于可以在眼前划过，不知道是不是喜悦？
这样的相遇，他隔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即使是这样的相遇，成羽还是稍稍扬起了嘴角，他的气息却还是熟悉，熟悉到不用相见就能认出……
成羽不由又稍稍恼了起来：明知是梦，也还这样在意……
西宁过后是格尔木，渐渐高起的地势让成羽开始有些憋闷起来，没有太多的心绪去思索着这样细微的相似与差别，唯有仰着头靠在硬硬的座椅上，让时间去冲淡这样的不适……
“你不舒服？”温温的语气在这时有些寂静的车厢中，不由也让成羽心中一暖。
眉宇微微凝起，杂了些忖度，于是身子微微一侧，将背包依然放在脚下，让开大半，指了指身侧空开的空间，“第一次入藏吗？”
成羽心头微微一暖，岂止是第一次那么简单，又有谁可以在午后小憩时便预料到这样的旅程！
一时间便又无言，成羽细细体味着这渐渐稀薄起的气息，体味着用力呼吸的定义，身侧夹杂着年轻肆意的微微鼾声陌生着在这样的寂静中浮起……
不是他，成羽用力的闭起眼睛……
在去向天边的陌生火车上，陌生的自己陌生的他，呼吸着陌生的空气，陌生的再相遇了，然后又各自睡去，没有交集，没有应该已经沉淀许久的那点习惯，甚至连那几乎可以将自己生命都紧紧缠绕住的那份温暖……
这样的梦，什么时候才可以醒？
纷繁的思绪中，听着火车在铁轨压过的单调的声音，时时被晃动的身子，成羽又模糊的睡去……
再次醒来应该过得不久，火车猛烈的震荡了一下，成羽这惯性被顺势一带，猛的向右边倾倒……
再次叩向那分有些熟悉的柔软，成羽霎时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竟还歪着身子靠在那人的肩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过于明亮的眼神。
眼见自己醒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随即又定了下来……
伸手把成羽扶正了，这才站起来活动了有些发酸的身子……
高原里皎白的月光透过窗户进来，成羽原先已被自己的笃定的结论又卷进了点点的迷光，一时间不知是真是幻……
月光投在了成羽脸上，混着不过是九月就已带上的寒冷气息……
成羽这才清晰的发现，原来这稍纵即逝的慌张，竟是这样的熟悉……
那人，原来只是收得了一半的完整，左肩以下，依稀只得被塞在口袋中的衣袖……
记忆似乎重重叠叠的把成羽惊醒……
那个温温的下午，那个人带着满心永远不能达成的企盼对她许诺……
倘若还能相遇，下一次一定要祈求多一点，希望下一次可以换回一只手……
那天他说，下一次如果再遇到，一定要拉着你的手……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番外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