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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求娶(定稿) ...


  •   海洋,少神殿。
      九溟返回殿中,海族根本就没有发现悲问入侵之事。

      殿前是一片蓝色的海藻。海藻茂盛而生光,人行走其间,如同跨越一片光海。
      九溟就站在这片光海前,仰视整座宫殿。海族太弱了,内无族老,外无靠山。虽然族人众多,却如这一座宫殿,经不得一点风雨。

      “仓颉古境开天辟地九万年,海洋怎么就一个大妖也无。祖先懒惰了呀!”九溟报怨了一句。冷不丁,身后突然有人问:“你就是九溟?太古神仪现在何处?”
      ?现在大家登堂入室,都不兴通传的吗?

      九溟猛地回头,只见一女子站在她身后。此女绿衣金甲,马尾高束。她身姿笔挺,斜背着一把冰弓,腰间挎了个箭袋,里面几支冰箭若隐若现。
      九溟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是谁。
      ——仓颉古境帝子,凝华上神爱女,沧歌。

      九溟幼年离开弱水,对这一方水源圣地其实无感,对沧歌也是一样。
      但她毕竟也没有资格任性。她只能状似热忱地寒喧:“阁下想必就是沧歌族姐了?”
      沧歌上下打量九溟,显然疑惑,问:“你如何得知?我们见过?”
      九溟印证猜想,当然也就知道这人为何而来——少仓帝对太古神仪志在必得。岂容他人染指?急急地派自己弟子前来查看情况,并不奇怪。

      她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仍是笑盈盈,道:“族姐金甲绿衣、冰箭神弓,威名远播。我虽无缘得见,却也有所耳闻。”
      她在夸赞我。沧歌眉头皱得更紧,凝华上神常教导她,面对夸赞,定要谦逊,最好适当回夸,方不至失礼。她向九溟拱了拱手,道:“哪里哪里。”说完,她一脸严肃,上下打量九溟。

      九溟被她打量得浑身古怪,她方道:“吾也听过族妹。如今相见,你比传闻中……”她绞尽脑汁,终于把话说完:“穿得少些。”
      ——混账东西,竟敢讽刺我!九溟心中不悦,索性直接问:“不知族姐前来,有何要事?”

      沧歌认真道:“师尊派我前来驱逐外敌,保护太古神仪。”说完,她看了一眼九溟,又补充道:“顺便……探探你的虚实。”
      九溟气得一声轻笑——人要是弱小了,真是生不完的气。看看,敌人在你面前,装都懒得装!

      但是,沧歌若能带走太古神仪,海洋也能免除灾祸。九溟耐着性子,道:“帝子来得及时。我曾在沧海碑林北库见过圣器。帝子可前往找寻。”

      沧歌点头,顿了顿,说:“既然圣器仍在海洋,那便不急。我先探探你的虚实。”
      ……九溟一阵无语,但谁让人家高高在上呢?她耸耸肩:“不知族姐想要探问些什么?妹妹必定知无不言。”
      沧歌抓耳挠腮了一阵,苦恼道:“这个……师尊倒是不曾说起。”

      九溟深觉古怪,然而就在这时,沧歌灵光一闪,道:“有了!我先试你修为!”话落,她一掌拍出。
      “嘭!”九溟应声倒飞出去,整个砸在少神殿的冰墙之上!

      海族兵士怒斥一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为首的鲨王更是怒不可遏,手握三叉战戟,就要斩杀沧歌!

      九溟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可她无暇自顾,她第一时间抢身上前,牢牢抓住了鲨王的肩膀。她太过用力,以至于狂怒之下的鲨王仍不敢妄动,只怕再掰折她的指骨。

      “凝华上神的小崽子,竟敢到海洋放肆!!”鲨王怒火冲天,眉毛都竖了起来。鲸、鲨二王同样震怒,但他们护在九溟身前,并未贸然出手。他二人毕竟沉得住气。
      ——海族不能跟沧歌交战。且不论输赢,单说她的身份,就不能冒犯。
      她是少仓帝的亲传弟子,但海族确实得罪不起。

      九溟重伤之际,第一时间压制鲨王,其良苦用心,他们怎会不懂?九溟按住鲨王,待鲨王反手扶住她,她方喝道:“住手!”
      周围海族怒目圆瞪,却到底没有出手。

      沧歌走到九溟面前,也是难掩震惊:“抱歉,我不知你竟如此不堪一击。”
      你妈!九溟猝不及防就被打了个半死,还要被如此羞辱。她抬起头,却只看见沧歌懵懂无辜的一张脸。此人明明出手行凶,却连眼神都无比清澈,仿佛她真的只是无意之举。
      真是表面纯真、心思狠毒,还是不要招惹为上!九溟气归气,但技不如人,当忍则忍。

      她扶着鲨王站直,即使受伤,也是风姿楚楚、柔若无骨。她稳住身形,轻轻一福,面青唇白,道:“人间灵气稀薄,难以修炼。我修为低下,让族姐见笑了。”
      沧歌一脸歉疚,道:“是我下手太重。我先驱逐外敌,晚些再来向你赔罪。”
      话落,她身形一虚,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便是天帝那个好徒弟吗?真是有什么师父就会教出什么徒弟。什么五源共主,神族帝子!尽是些口蜜腹剑、阴险毒辣的东西!”
      “天杀的少仓帝,真是欺人太甚!”
      ……

      画疆,玄穹殿里。
      巨大的水幕上,沧歌的行径一清二楚。

      屠疑真君摸了摸鼻子,又看了一眼自家帝君。他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这实心弟子,放了一缕术法在她身上。
      现在,少仓帝这顿骂自然是挨得结结实实。而他上身微仰,靠在椅背上,面不改色、听若未闻。

      屠疑真君深表同情——怎么说呢,自从收了这个弟子,自家陛下就一直过得很……麻木。

      海底,少神殿。
      九溟一连吃了七颗灵丹。鲛、鲸、鲨三王忧心忡忡地守在她榻边。
      九溟躺了好半天,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都退下吧,你们守在这儿,反倒妨碍我休息。”她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道。
      “我们真是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少神被人欺负。”三王又焦急又自责,但全都无可奈何。沧歌这样的人物,打又打不过,告也没处告。

      九溟道:“我没事。沧歌要寻圣器,且让她去寻。海族不得插手。如有交战,立刻躲避。”
      即便重伤,她仍是字字句句挂心着海族安危。三王只得道:“是。少神放心。”

      九溟长叹一声,道:“碧落海结界实在薄弱,拦不住这些大人物。你们也别候着了,歇息去吧。”
      三王心中难过,却也无法可想,只得退出殿外。

      九溟闭上眼睛,只觉胸口火辣辣地痛。
      她也不是个多大度的人,早将沧歌骂了一万遍。但疼痛丝毫不减,她便准备起身,再找一颗伤药。谁知,人刚坐起来,喉咙就被人掐住!

      九溟脑袋一空,眼前只见黑乎乎的一片。
      耳边一个声音字字衔恨,道:“小小海洋,竟敢驱赶本座!”

      九溟单单听见这句话,就知道来人是谁!
      太古神仪,它又发疯了!

      九溟奋力挣扎,然而那点力气,啥也不是。半晌,她整个人一软,蓦地化作了一片冰蓝。少神殿中海水不入,她在宫砖上流淌开来,像一片蓝色的薄纱。

      太古神仪反而愣住,它走到九溟面前,低头凝视许久,一脸不敢置信:“你身为弱水少神,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话就不用再来一个人重复一遍了吧!”九溟气得,连死都不怕了。

      没了畏惧,她声音也大起来,问:“我又哪里得罪你了?日间不是说好了吗?”
      太古神仪见一湾流水与自己说话,也颇觉稀奇。他弯腰将九溟捡起来,搭在自己右臂,宛如披了一片冰蓝的薄纱。

      “日间说得话,夜里也能算数吗?”太古神仪恨恨道。说完,它又有几分好奇,问:“谁把你打伤了?说出来,本座替你出气!”
      九溟躺在他臂弯里,简直是气若游丝:“你有这么好心?”

      不料太古神仪竟正色道:“本座欲娶你为妻,对你自然是不同些。”
      “哈!”九溟道,“那我可真是多谢了!”

      太古神仪听不出她的嘲讽,道:“谢就不必。但出于你对本座的无礼,本座决定,长住海洋。你最好识相些,再敢出言不逊,哼,莫怪本座屠杀你们!”

      他一边威胁,一边暗暗观察九溟的反应。但九溟如今一片轻纱似的,实在无什表情。他只得抖了抖手臂,怒喝:“听到没有?”
      九溟实在难受,只得道:“为我取颗药来,就在妆台上。”

      “药?”太古神仪这才道,“浅薄无知的蝼蚁,让你看看本座的能为!”
      话落,他右手一扬,一杆凤羽笔已经在手。他龙飞舞凤,写下一行大字——治疗九溟疼痛的顶级灵药!

      九个金色大字在空中略一停留,立刻碎散开来,最后凝结成一颗灵丹。
      太古神仪取了灵丹,扔给九溟。

      九溟知道这玩意儿不靠谱,心中还是犹疑:“这……能吃吗?”
      太古神仪一把将她掷地上,大怒:“小小蝼蚁,竟敢怀疑本座?!马上吃,不吃踩死你!”

      这能怎么着?它真能一脚把自己踩死。九溟只得卷过那颗灵药,运化服用。
      但只一瞬间,她浑身疼痛尽消。

      “如何?”太古神仪问。
      九溟震惊半晌,又一运功,她小声道:“痛是不痛了,但是伤势并未恢复。”
      “这是自然。”太古神仪又握凤羽笔,凌空书写——治疗九溟内伤的顶级灵药!
      ……神经病,你就不能一次写完?!

      九溟七窍生烟,但好在,服下这粒药,她终于是恢复了人形!
      她摸摸自己的人身,确实也震惊于此物之玄妙神奇。太古神仪冷哼一声,盘腿坐在她的水晶榻上,嘲道:“愚蠢俗物,不识天道真法!”
      九溟伤痛尽祛,耐心也就回复了不少。
      ——难怪域内域外,那些通天大能都渴望神器。

      她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如今海洋毫无战力,只能任人宰割。要是得到太古神仪相助,那境况自然不同。
      贪念稍纵即逝,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天帝筹谋多年,尚且不能让它认主。自己哪有这个能耐?

      “愣着干什么?”太古神仪见她木木呆呆,不由怒骂,“一百六十八万灵铢,还要本座教你吗?”
      “我其实也不用好这么快……”九溟满心无奈地打开箱子,数出一百六十八颗灵晶。
      一百六十八万灵铢……她心都在滴血:“圣器,虽然此药确实神效,但真的太过奢侈啊!您下次大可不必写得这么啰嗦,只要……”

      太古神仪盯着她,目光中杀气渐重。
      九溟识相地道:“当然了,能够见识天道真法,是我这只蝼蚁的福气。”

      “哼!”太古神仪收下灵晶,顺势倒在榻上。
      它好像……不想走了!

      九溟小心翼翼地来到榻边,问:“圣器,您要歇在此处吗?”
      太古神仪冷冰冰地道:“本座前往任何一处,无论天帝、圣主、剑君、魔尊……皆会倒履相迎!”

      九溟试探性坐在水晶榻边,见他没有阻止,也便放下心来,道:“是是是。一方神器,乃是多少大能的毕生梦想。相信寰宇之中,谁也不会拒绝您的。”

      太古神仪支起身子,问:“那你哪来的狗胆,竟敢驱赶本座?!”说话间,他语气加重,显然怒火又开始高涨。
      九溟连忙道:“圣器息怒,正因为您万众瞩目,而我渺若一粟,哪敢心存妄想呢?”

      太古神仪这才道:“不敢妄想最好。本座绝不会认任何人为主。”
      见他实在没有离开的意思,九溟只好问:“是是是,但是圣器,这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也已经知错了。您是不是该回您的住处了?”他留在沧海碑林虽然不安全,但留在自己寝殿算怎么回事?

      太古神仪坐起身来。他盯着九溟,好久才笑了一声:“我说过,没有任何人可以驱逐本座。”
      ——这……所以这家伙是真想要住在这里?简直不讲道理!

      九溟委婉地道:“不敢不敢,可是圣器,您住在这里,我住哪儿?”
      太古神仪像是不理解这话的逻辑,他打量了九溟半天,问:“你住哪儿与本座何干?本座跟你很熟吗,岂会负责你的起居?”

      “可是……可是……”九溟心中气恨,可人要是弱小了,狗都不如……她可是了半天,只得道:“小小寝殿,能得圣器青睐,也是小神荣幸。”
      太古神仪睨了她一眼,又宽宏大量地道:“算你识相。虽然你无礼地拒绝了本座的求娶,但本座胸怀宽广,决定再给你一个机会。”
      “什、什么?”九溟小心翼翼地问。

      太古神仪袍袖一拂,腰背坐直,道:“书中有云,求偶时多说情话有助于找到伴侣。本座来时,特地搜集了民间情话一万句。你过来,跪下听。”
      ……

  •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版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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