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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   程影用推车将面送进房间,酒店房间特有一种淡淡的味道此刻被番茄牛腩的香替换。

      “阿挑。”

      他敲了敲卧室的门,声音轻得又不像是在喊人起床。

      程影直接推门进去,轻手轻脚地将门再次合上,卧室里的光线又暗了下去,他才刚转身,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少年的身体很软,动作间隙能嗅到酒店特有的沐浴露的香味,他的动作突然又略带蛮横,强硬地将他抵在门上。

      程影微微一愣,而后哭笑不得。

      “怎么了?”

      话音刚落,唇上覆上了一片带着湿意的吻,是浅浅的草莓味。

      程影眉心一蹙,紧锁的眸光里含着诧异与不解。

      荆挑亲人的动作依旧不是那么熟练,甚至笨拙得只知道学着往常迫切地递上舌头,他紧紧抱着他的脑袋,细长的手指在他的发间摩挲,指尖无措,茫然地摁着他的耳根,直至摩擦升了温。

      程影眸眼半垂,目光隐在黑暗里,他感受着恋人的主动,难免失笑。

      抬手轻轻抚了抚荆挑的下颌,冰凉的指尖挑逗般点着他的颈侧,程影动作极慢地将人的吻摁下暂停。

      “怎么劲儿这么大?”

      他低声轻轻地笑,然后用指腹擦了擦荆挑温热的唇瓣,看不清的神情,让他的声音在模糊中显得更加引诱。

      荆挑只戴了一颗助听器,那道声音很远又很近,脑子里总维持着矜持的线,恍然崩断。

      程影慢条斯理地将眼镜取下来,一伸手便能直接放到旁边的电视柜上,他捏了捏眉心,迅速弯下身勾着人的后颈低下了头。

      位置调换时,此刻的亲吻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

      程影拥着人送上自己,方才那个笨拙的吻被顾得不再青涩,他看似被动,却在一步步引导着与他索吻的爱人深陷其中,像极了一个纵容孩子胡闹的家长,无底线,却让人难以反抗。

      愈发着急的呼吸让两个人都难以招架,程影揉着他的耳垂,慢慢才发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听着房间里的暧昧声响。

      他挑了挑眉,忽然用力加深了这个本就深入的吻,如同狼露出了尖牙,他将主动权完全收回,伸长手臂勾着人的腿将他提着抱了起来。

      交递的水声黏糊着呼吸,荆挑将手肘搁在他的双肩上,浑身轻松地收着力承受着,陷入床垫中时,一发不可收拾。

      他听不到声音,只凭着接触感受着落在身上的吻和爱抚,痛感在此刻敏锐到极致。

      程影似乎很是喜欢舔咬着他的锁骨,喷出的呼吸卷着热气不知道第几次印在同一个位置,他固执地刻下烙印般,舍不得那道咬痕痊愈,复杂的疼意使得他身体下意识蜷缩,却又在那熟悉的手掌下逐渐妥协交予。

      模糊间,他好像是听见了。

      程影大概是说了句情话,让他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松懈。

      积压在心头的担忧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长久的恐慌里,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让荆挑的心态崩了一瞬,像是寻到了解压的方式,他缠着程影不肯放手,哪怕手臂已然无力,他也固执地攀着支撑着他的人。

      第二次从浴室出来,程影拥着昏睡过去的人在刚换的床单上躺了一会儿,直到那道呼吸声真的平稳下来,他才起身从卧室出去。

      肖勇已经在房间外面等着了。

      “老板,涂杰逃到了国外,花重金请了雇佣兵护着,吴警官那边没有办法插手。”

      肖勇将热好的牛腩番茄面拥一个保温桶装着拿上来,简单说,“另外,昨晚有人调取了您当初在红杉的治疗记录,还不知道对方是谁,需要现在查吗?”

      程影接过保温桶,闻言抿了抿唇,叹了一声说不用。

      “通知杨岳,让他过去抓人。”他拢着浴袍,单手把着门沉声道,“告诉吴楚,方霖的罪行只重不轻。”

      “明白。”

      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醒来,他迷糊里才想起这是在酒店。

      荆挑眨了眨眼睛,卧室里点着一盏小灯,他侧头看向那颗散着橙光的灯镜,即便什么也听不见,他也没什么感觉。

      身上的酸痛很重,他累得抬不起手来。

      助听器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哪儿了。

      荆挑没什么力气地捏了捏手臂,长长唉了一声。

      美色惑人。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明显照射进来的光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程影对上那双眼睛,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他搓了搓那头乱糟糟的卷发,动作熟练地往他耳朵里戴上个小东西。

      “以后别乱扔,这个可不禁摔。”

      程影点了点他的鼻尖,“虽然你男朋友不差钱,但也没办法随要随到。”

      鼻子痒痒的,荆挑推了推他的手。

      “几点了?”

      他声音不出意外地哑了。

      “晚上十一点了。”

      程影又俯下身在他鼻子上吻了一下,问他,“饿不饿?面还没吃呢。”

      荆挑点了点头,哀怨地看着他:“都十一点了。”

      “怪我?”

      程影哭笑不得,“谁一个劲儿撩拨的?嗯?”

      荆挑就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抬着双手嘟囔着就要抱他。

      程影眼尾一眯,弓下身将人从床上半抱起来。

      “怎么了?”他手抚着他的后背,亲了亲他的耳朵,“还撒娇。”

      “谁撒娇了。”

      荆挑啧了一声,轻轻一哼又不计较了。

      程影了然一笑:“心疼我了?”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但荆挑听懂了。

      他鼓着腮帮子,脸埋在他肩边。

      荆挑:“对不起,不是故意调查你的。”
      他没说收到匿名邮件的事,也因着这点隐瞒而说话也更没什么底气。

      “道歉干什么。”程影笑,“我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

      荆挑忽然就安静了。

      他微微往后仰了仰,认真地看着他,眼珠子亮晶晶的,熠熠生辉。

      “程影。”

      荆挑摸上他的眼睛,说话缓慢而温情,“以后,有我会心疼你,也有我,会很爱很爱你。”

      他的话太过郑重,接得程影少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没被人爱过,只是大多数人的爱目的性都太强了,只有荆挑,将对他的爱意坦荡捧给他看,嘴上总是说着爱他的钱,但时时刻刻都在心疼他。

      “可是阿挑。”
      程影的睫毛扫过他的指尖,没有眼镜的遮挡,这双眼实在过于柔和,“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同样在爱着你。”
      荆挑微微一愣,下一瞬便闭着眼搂住了他的脖子。

      程影扶着他的腰侧,抿唇一笑。

      “我也正在心疼你,和你的心疼一样。”他说着,吻了吻他的耳尖,“所以,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在爱我了。”

      程影说,爱人先爱己,这句话是很对的。
      荆挑忽然就笑出了声。

      他心里藏着太多,想说出口的话也太多。

      对不对的于他而言十分无所谓,他只想着,对他好的人,他应该回以同样的好,这才是爱。

      对待柳妍风是这样,对待程影便也理应如此。

      承诺什么的其实都有些空泛而毫无依托,甚至虚无得没有半点诚意,荆挑不愿意程影去猜、去茫然地期待。

      他确实很心疼。

      程影有多喜欢画画,荆挑只从短短的那一个月相处中就能感受出来。

      他不知道程影被剥夺的画画能力究竟是什么,但也固执地想让他找回来。

      只因为,画画时候的程影,比他自己察觉的还要耀眼。

      荆挑将他拥得更紧。

      “程影,欠你的第五次写生,你可不可以,帮我画一幅画?”

      他语气柔软,满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依恋意味,懒懒的,像只无意撒娇的猫。

      程影不那么喜欢猫,但却极宠这么一只。

      于是他没有犹豫就问:“你想我画什么?”

      少年肩上布满暧昧痕迹,借着卧室里的光线就能看清些许,他皮肤本就白,哪怕是一个指痕都能留下一点红。

      程影暗叹自己手重,怜惜地轻轻拂了拂几处,没什么力道,但怀里的人却反应挺大。

      “你是禽兽吗?!”

      荆挑跟炸毛的猫似的,伸着爪子挠他,白眼一翻,“老子腰都差点断了!来不了!”

      程影懵了一瞬,慢慢地才理解了他的话,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弄你。”

      他耐心哄他,“说正事呢,你想让我画什么?”

      荆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慢腾腾地从他怀里挪出来。

      “画我和柳妍风吧,”

      他想了想,“我跟她上一次合照得有好久了。”

      “好。”

      看着他的动作,程影没辙,站起身将床边另一件浴袍递给他,“穿好出来,先把面吃了。”

      肖勇将面和牛腩分开装的,等荆挑吃的时候也不至于口感太差。

      程影正在跟柳妍风的主治医生通电话,大致意思是,柳妍风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期,就算一直在ICU里躺着,也只是强留着一条命了。

      程影隔了点距离站开,确保荆挑听不见。

      对面又说了一句什么,程影没有回复,直接挂了。

      “柳阿姨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他坐到沙发上,看着盘腿坐在地毯上吃面的人,犹豫道,“可能,也没办法像今天这样听你说话了。”

      荆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将面咬断,面色如常地问他:“柳妍风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程影皱了眉。

      荆挑是很清醒的看待这件事的,可就是太清醒了,才让人很不放心。

      “别这样看着我。”

      荆挑抽了张纸巾擦嘴,身上那件浴袍拢得很松,他单手支着桌面,托着脸说,“我当然知道柳姨是什么情况,也明白,ICU只是吊着她一口气罢了。”

      程影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挑。”

      他喉头一哽,叹息道,“抱歉。”

      “你别这样程影。”荆挑拧着眉,吐出一口气,“人之生死,各有时限,真到了这一步,难免无力,我都明白,也不会计较,不过是命罢了。”

      柳妍风这一生有这样的结局,让他看透了命运,什么样的天命,让善人也不得善终呢?

      荆挑不懂,也不想去懂。

      他只想着,柳妍风怕苦,怕丑,更怕痛。

      所以,柳妍风的灵魂并不该被拘在一副动弹不得的躯壳里,备受折磨。

      “不行不行,我得上网找几个冷笑话,明天去逗逗柳妍风。”

      荆挑说着就要去卧室找手机,程影对他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早就习惯了。

      “不是说明天的时间是胡老板的吗?”

      “哦,是这样。”

      荆挑点着下巴,十分不心虚地说,“口头上客气一句咋还当真了呀。”

      程影扶额笑了。

      柳妍风今天醒得比昨天早,但是进入病房探视的时间缩短至半个小时。

      胡迁靠着在医院守了一夜的优势,直接将这半个小时霸占了,等荆挑到医院,胡迁刚从病房里出来。

      谷行中午姗姗来迟,荆挑正和胡迁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怼着。

      谷行:“我的十分钟呢?”

      荆挑无情火上浇油:“老胡偷摸地全占了。我是有帮你争取的,啧,没抢得上。”

      胡迁觉得他脸皮寸厚:“你是真贼啊。”

      两人又开始平静地开始了辩论。

      谷行:“……”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拎着他那一袋子水果去了护士站。

      胡迁看上一眼,啧啧道:“你看看,连谷行都不信你。”

      这话却意外地没被反驳,他讶异地看过去,却见着那个刚刚还非得跟他整个高下的人表情有些微妙。

      “老胡。”

      荆挑仿佛能听到呼吸监测器的声音,他像是在思索,“你说,柳妍风的葬礼办在海边怎么样?”

      海上的风会带走风一样的女孩儿,柳妍风会更喜欢那片广阔的天。

      胡迁呼吸一滞,没说话。

      “昨天我看她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撑不住了。”荆挑放慢语速,“不知道还会有多久,她会连镜子都不敢看吧,那怎么可以呢?柳妍风会难过的…”

      “好。”

      胡迁红了眼睛,看着他,“阿挑,我和妍风一样,最担心的,只是你放不下。”

      荆挑盯着里面的人出神。

      他太了解柳妍风了。

      从昨天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柳妍风确实是在强撑着,为他在强撑罢了。

      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明明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这样的自己。

      “我们明天带她去看海吧。”

      荆挑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哪怕穿不上好看的裙子,至少也要让她有一束玫瑰。”

      胡迁拍了拍他的肩,起身往走廊另一边走了。

      程影过来时,荆挑还是坐在那张长椅上发呆。

      “胡老板呢?”

      他将酸奶瓶贴在他脸上,瓶身的冷气已经被外面的热气驱散了不少,凝成了一层水珠。

      “谁知道呢。”

      荆挑拿下瓶子,玩笑道,“可能是躲哪儿哭去了吧。”

      他皮薄,这一会儿的冷热相抗,脸侧的一小块皮肤又白了白。

      程影掌心覆了上去:“是又被你气到了吧。”

      荆挑怼人的功夫攻击性不大,伤害性极强。

      他耸了耸肩,喝了口酸奶问:“肖哥找你什么事吗?”

      两人刚刚到医院,肖勇就找了过来,急急忙忙的,荆挑就知道事情不小。

      程影:“不是什么大事。”

      他回答得太随意,荆挑是绝对不信的。

      “话说回来,你都陪我待了三天了,是不是堆了很多事情没处理啊?”

      “还好。”

      程影说,“有人处理。”

      “你别唬我。”这个牌子的酸奶不一样,荆挑牙根被酸到了,他轻轻嘶了嘶,“要是有事就去忙,别恋爱脑啊程影。”

      他的话明明和往常一样的语气,但此刻却听得出一分强硬意思。

      程影叹气,还是如实说:“国外的项目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杨岳失踪了。

      刚落地M国,还不到半天。

      “好。”

      荆挑搂着他脖子笑,“快去吧,我们小桃花可是要赚钱养家的。”

      程影并不放心在这个时候离开,但是,论公,杨岳是他派过去的,论私,杨岳是杨熠唯一的儿子,怎么也不能出事。

      “我让肖勇在这边,你要是有事就交代他,实在难办,就打电话给我。”

      他抱着他的肩,闭了会眼,“阿挑,等我回来。”

      一切事情变得无法掌控,程影不知道该怎么整理这种从不知什么时候便逐渐明显的不安。

      两天,就两天。

      他暗暗的想,两天的时间,事情应该不会发展至失控。

      但是,就像荆挑说的,天命,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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