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小王妃》夜轻

2、第 2 章

　　“婷芳姐姐。”瑶瑶小跑几步站到徐婷芳面前，软糯的声音里含着欣喜，“是朔朔让你来找我的吗？”

　　徐婷芳极力心中翻涌而起的怒意，和梧枝对视一眼后，开口道：“朔之正忙，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呢。”

　　眸里的欣喜渐褪，瑶瑶抿了下唇，还是礼貌问：“那婷芳姐姐过来可是有事？”

　　“恰巧路过听着声音了。”徐婷芳脸上扬起一抹笑，“今日江秋院可热闹，瑶瑶怎么没去？”

　　瑶瑶声音闷闷：“朔朔说今天不可以出去。”

　　“朔之说的也没错，今天八方来客，多的是不认识的人，在那儿待久了也无趣。”徐婷芳说着朝瑶瑶眨眨眼，似玩笑一般道：“你看我这不就悄悄跑出来玩了，瑶瑶可要替我保密。”

　　瑶瑶抬起手在唇边，也跟着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又问：“婷芳姐姐要回去了？”

　　“还不回，爹娘陪国公爷招呼宾客，我得等他们。”徐婷芳目光落在瑶瑶的脸上，“正好前几天朔之送了我两个纸鸢，我打算先到外边玩一会儿。”

　　瑶瑶平日出门都有姚朔之陪着，能听到的也都是姚朔之可以让她听的，是以并不知晓姚朔之与徐婷芳之间的事，自然也就听不出这话外之意。

　　徐婷芳说完便盯着瑶瑶看，试图从她的脸上窥出些旁的情绪，但只瞧见了其在听到纸鸢时那满眼的羡慕。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暂时搁下那些心思，循循诱道：“瑶瑶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国公府不远处就有一片绿茵，孟夏游玩也不会觉得闷热，是个放纸鸢的绝佳之地，而从国公府到城里有几条路可走，其中最为舒坦的一条正好经过那片绿茵，虽路途稍远些，但倘若没有要紧事，大家都愿意走这一边。徐婷芳早早就找人打探过祺王的习惯，知道他几乎没变过道，如此，只需在他们途径绿茵时略施小计便能让他看到瑶瑶。

　　眼看计划将成，可下一瞬却听瑶瑶说：“我不去了，等朔朔空下来再让他陪我去玩。”

　　徐婷芳违心装出来的笑几乎快要挂不住，若不是想着对方是个小傻子，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故意的，开口闭口就是朔朔，叫得比她还亲密，还冥顽不灵。

　　“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后，她顿了下放缓语气问：“瑶瑶当真不去了？”

　　往年这个时候姚朔之都带着瑶瑶出去玩了好几回了，但今年他忙的紧，瑶瑶便也只能眼巴巴盼着，方才听徐婷芳那么一说，的确十分动心。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婉拒了徐婷芳的好意，“朔朔让我今日留在院子里，婷芳姐姐改日我再找你一起玩呀。”

　　徐婷芳腹诽，谁要与一傻子玩？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没将心底里的嫌恶表现出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表面又是另一番模样，“下次我再来找瑶瑶玩儿。”

　　瑶瑶闻言笑起来，圆圆的眼睛完成月芽，“嗯！我等婷芳姐姐。”

　　徐婷芳悄悄给梧枝递去了眼神，这才转身离开，她今日做了几手准备，一个不成再换一个便是。在穿过垂花门时，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便是在这煦风清朗的孟夏也叫人生出一股寒意。

　　刘嬷嬷端着食盒走过来，朝瑶瑶招呼：“瑶姐儿，你在那儿看什么呢？”

　　“嬷嬷我这就来了。”

　　瑶瑶瞧着刘嬷嬷手里的玫瑰雪丸子，回来步伐都快了许多，边走边将方才的事情说给刘嬷嬷听。

　　“嬷嬷，是婷芳姐姐刚好路过了。”她如实道，“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放纸鸢玩呢。”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刘嬷嬷心里一咯噔，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在她看来徐婷芳再怎么大度，顶多也就是不为难瑶瑶，怎会主动示好邀请瑶瑶出去玩儿？

　　而就在她蹙眉思量的片晌，瑶瑶已经坐下来舀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玫瑰雪丸子送到嘴里，整个人舒服得眯起了眼，连声音都好似带着甜：“嬷嬷你放心，我都听朔朔的，不会惹他生气的。”

　　刘嬷嬷“哎”了一声，目光愈显慈爱，“世子最是疼你，听他的准没错，今日江秋院人多，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一旁的梧枝看时机合适，跟瑶瑶说了一声便转身往回走，绕了一段路后她站定环顾四周，片刻才又转了方向。刚一来到二人原先约定的地点，她便对上了一双略显怒意的眸子，赶忙解释：“姑娘恕罪，奴婢实在说不动……”

　　“先不说这个。”徐婷芳抬手打断她的话，“现在有一更要紧的事需你去办，你到瑶瑶的房中取一枚香囊出来。”

　　顿了下，她又补充：“最好是蔷薇香的，取了就拿出来，我在此处等你。”

　　梧枝欠身应道：“奴婢这就去。”

　　瑶瑶素来手巧，尤其香囊做的好，会依着时节制成不同花香且从不藏私，做好之后便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送了一枚。梧枝手里的正是蔷薇香，虽然她暗地里替徐婷芳做事，心底却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只稍作思忖便去将她自己的那枚给取了出来，打算等晚些去伺候瑶瑶就寝时再伺机拿一枚补上。

　　**

　　此时的秋江院，悠扬琴音舒缓流淌，身姿曼妙的舞女随之轻移莲步，转腰起袖，香风四起。

　　祺王轻晃酒盏，循着琴声色眯眯地望向舞池旁侧，西月姑娘蒙着面纱，犹如隔雾幽兰，平添几许诱人风情。

　　而那拂动琴弦的指尖好似一下一下都点在了他的心上，漫起一股酥麻的痒。

　　其实早在两年前见到西月的第一眼起，祺王就对她动了心思，甚至不顾坊间关于她自幼患有心疾的传闻，想要恩威并施将人带回府里，但那时他前脚刚迈进玉音阁的门，后脚就看到西月惨白着脸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不省人事。

　　后来听说是有人想对西月动粗，西月不从，那人便恼羞成怒推搡了她一下。这个“推搡了一下”或许多少带点狡辩的意味，但经此一事，祺王对西月是再没了那些心思，不过是图个乐子，要真受不住出了什么事还留下了阴影，岂不晦气？

　　汴京不乏美人，祺王府更甚，纵情声色之间他便也忘了“西月姑娘”这一号人。可今日再见着，只消一眼已是旖念横生，只觉她身上好似散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融入煦风，再随着悠扬琴声缓缓飘来，将他的魂儿都快勾了去。

　　而就在祺王盘算着宴席后要不要去找西月时，那股花香倏地变得清晰起来，好似就在身边。他嗅了嗅鼻子，循着香味低下头，见一枚制作精美的香囊赫然躺在怀中。

　　他顿了下，饶有趣味地拿起来，漫着蔷薇花香的小纸条滑落手心，上边字迹清秀写着：如眉风动。

　　如眉——如眉别院。

　　几乎只迟疑了一瞬，祺王就想到了这里。

　　他早就听说那里住着一位绝色美人，也曾好奇心使然想去看上一眼，但都被他的表哥姚朔之不动声色地避开，想到他与母妃跟国公府之间的关系便也没执着。美人嘛，只要他想，多少没有，没有必要因为这事让他们之间有了龃龉。

　　但现在是小美人主动来约他，那得又另当别论，他可不愿让小美人的希望落了空。再者方才就被西月给勾的心痒痒，小美人这半遮半掩的撩拨更是让他分不出半点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一圈，见姚朔之正和徐婷芳说着话，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如眉别院在国公府的最西边，从江秋院走过去还需要些时间，但祺王心中躁动不已，走得也快，没多久就到了。

　　甫一站定，便迎来了满面花香，祺王只觉那股子躁动化为了不可言说的欲念，还未多想，人就已经迈开了步子。

　　梧枝没能将瑶瑶骗出别院，但依着徐婷芳的意思将她带到院门附近处玩耍倒不成问题，所以当祺王走出几步便听到了少女的呢哝软语。少女侧身立于花圃之中，发梢鼻尖覆着一层朦胧微光，宛若那误入凡尘的九天神女，朦胧缥缈，却不再是遥不可及。

　　怪不得表哥会将人藏的这么紧。

　　饶是阅美人无数，在这一瞬，祺王还是看得晃了神，他难得的端起君子之姿，先以手抵唇朝着花圃那边轻咳了一声。不防下一瞬，他所想象中美人媚眼如丝，盈盈朝他走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而是在一声惊呼之后，她慌忙丢下手里的花篮，兔子一般跑了个没影。

　　这是——欲擒故纵？

　　祺王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他享惯了投怀送抱，还是头一回遇着如此与众不同的小美人，却没有生出丝毫恼意，只觉性子骄纵的美人，好像更具韵味。

　　他目光紧紧凝着美人离开的方向，随之想到什么，很轻地笑了一声。

　　只是不想刚要迈开步子追过去时，身后倏地传来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

　　“殿下！”

　　祺王脚步微顿，眉宇间拧起浓浓不悦，转过身。

　　“祺王殿下。”姚朔之快走几步，来到祺王的身前，欠身行了礼，又道：“殿下，父亲有事找你。”

　　祺王投去打量的目光，片晌，悠悠回道：“等忙完了我会去找他的。”

　　一说完他便要再次抬起脚，但很快被姚朔之拦了下来。

　　“殿下。”姚朔之语气恳切，“父亲找得比较急，不如接下来的事情我替你去办？”

　　祺王抬起眼皮，片晌后直言来意：“表哥，我要她。”

　　话音一落，便见姚朔之眸里凝满了诧然，不过愣怔片晌又回过神来。

　　眼前的祺王殿下虽纵情声.色，风流成性，却也不完全是个没脑子的，若非三年前皇城局势忽变，以先帝对其及柔贵妃的宠爱，或许如今已稳坐高位。

　　他不提要求也罢，一旦开了口便不容拒绝，不然这往后在与国公府的关系之中，他便会处于下位。

　　姚朔之心中分寸大乱，甚至没来得及去想祺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心神，委婉开口：“殿下，瑶瑶她还……”

　　“两天。”

　　话音蓦地被截断，不安席卷，姚朔之失声问：“什么？”

　　祺王目光直视，端起他祺王殿下的架子，“表哥，你可以两天后再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