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小王妃》夜轻

16、第 16 章

　　瑶瑶顺着一看，同样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旁侧挪了点，将小狸奴挡在身后。听圆圆说王府没养过小狸奴，她就怕言瑾一个不喜欢，将它给丢了出去。

　　小家伙瘦巴巴的，到了外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能不能觅到食？

　　而就在她晃神的片晌，言瑾已经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我……”她上前一步，开口便是：“我求求你。”

　　言瑾忍俊不禁，“求我什么？”

　　“求你……”瑶瑶软着声音，指了指身后的小狸奴，“求你别赶它走，它不会乱跑的。”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言瑾，见他没回答，紧接着保证道：“若是，若是你怕它乱跑，我可以看着它，只求你别赶它走。”

　　无意识放软的声调，加上眼巴巴的神情，满满皆是撒娇的意味。言瑾本还想逗逗她，但仅就这么一句话就败下阵来，轻笑道：“可以。”

　　不仅是瑶瑶，圆圆闻言亦是松了口气，行了个礼后便悄悄退去了一旁。

　　而瑶瑶则是又往前站了些，双眸盈满笑意，小手晃着言瑾的衣袖，生怕他反悔一般，道着：“真的？你同意让它留下来了？”

　　“真的。”言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乖乖猫着的小狸奴，“如果你喜欢，还可以在院子里给它搭个窝，好生照顾着。”

　　瑶瑶瞪大了眼，眸里亮晶晶的，满满都是惊喜。

　　“真的可以让它一直住在这里吗？”她语调上扬确认道，“给它搭窝照顾它？”

　　言瑾递去肯定的眼神，便见瑶瑶开心地跳了一下，“太好了，言瑾，谢谢你！”

　　不过，似是想到什么，她娥眉凝起一抹迟疑，“可是，它会不会是别人家里的呀？要是我们将它留下来，人家找不到就不好了。”

　　“不会。”言瑾给她分析，“狸奴乖巧黏人，如果是别人家养的，它不会一直往外跑，而且就算它真是别人家养的，到时候咱们再还回去便是。”

　　瑶瑶一听觉得有些道理，给小狸奴搭个窝总比它一直趴在花圃里要舒服得多，就算是刮风下雨天也不用担心，她半弯下腰摸摸小狸奴的脑袋，眼含欢喜喃喃道着：“小狸奴，以后你也有家啦，我和圆圆和照顾好你的。”

　　说着她回过头，甚是感激地看着言瑾：“言瑾你真好，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真诚而郑重的模样让言瑾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你想怎么感谢我？”或许给任祯做的香囊，他也可以拥有？

　　“这个……”便见瑶瑶挠了挠脸颊，认真思索了一番，然后似是福至心灵一般，“啊！我想到了！”

　　她笑意盈盈，“小狸奴还没有名字，是言言你同意将它留下的，那我们以后就叫它小言吧！”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言瑾话一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瑶瑶全然未觉，给小狸奴的名字，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小瑶”，可这毕竟是言瑾同意她养的，那她怎么都得表示一下谢意。

　　“怎么样？”她征求言瑾的意见，“可以吗？”

　　言瑾默了片刻，摁着额角应了声好，他已经能想象到任祯听到这个名儿时会如何揶揄他，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来。

　　“那就这么说定啦。”

　　瑶瑶对于自己刚刚想到的这个答谢方式十分满意，她说完朝小狸奴伸出手，还没说话小狸奴就跳进了她的怀里，她顺势给它顺了顺毛，笑道：“小言，天黑啦，咱们现在就回家去呀。”

　　言瑾刚要回应，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叫的不是他，不过，听她自然而然说出“回家”一词，心里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

　　夜色弥漫，皎皎清辉将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投落在清幽小径之上，远远瞧着，像是晚归的夫妻，低声分享着这一天来的喜怒哀乐。

　　言瑾放缓了脚步，平日里只需不到一刻钟的路程硬是走了两刻钟才回到主院。

　　临别时，他甫一转身又站定转过脸来，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瞧见了瑶瑶的后脑勺，而她正低头和小狸奴在说着悄悄话，全然忘了他的存在。

　　言瑾略显无奈地笑了声，心道不知将这小狸奴接回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定定看着，直到她抱着小狸奴进了房间，才再次抬起了脚往外走。

　　而与此刻的宁谧截然相反的，是王府外的一道落寞身影。

　　姚朔之藏身于一棵大树下，繁盛枝叶投下大片晦暗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他终是支撑不住，痛苦地蹲下了身，将脸深深埋进双膝之中，肩膀微微颤抖。

　　他几乎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从天刚破晓，到夜幕降临。

　　看着王府人进人出，以及无处不在的喧阗热闹，他只觉那些声音好似幻化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直直戳在他的心头，每一口呼吸都带出剧烈的疼。

　　他的瑶瑶，陪着他度过整整八年的光景的瑶瑶，向来喜欢黏着他，看他读书，听他抚琴，陪他散步的瑶瑶，好像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这一整日，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有关于她的一切。

　　从初次见面，到火场中将她救下，到她苏醒，再到同她相伴的年年岁岁。她的嫣然巧笑，她佯怒嗔怪……以往他不曾在意的点点滴滴，都开始变得弥足珍贵。

　　可越是回想，他心里便越是疼得厉害。

　　一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女略含试探的女声：“朔之？”

　　姚朔之蓦地一顿，片刻回过神来，撑着膝盖缓缓起了身，却没回头：“你怎么来了？”

　　徐婷芳没想到她的计划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数，好在结果虽不全如她所愿，总归是成功让瑶瑶离开了姚国公府，而她也不用再担心和一个傻子同为平妻被人编排笑话。不过今日看着姚朔之为瑶瑶做到了这个份上，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想要问问他又将她放在了何处？但她在他面前素来都表现得端庄大度，头先还答应了他将瑶瑶娶为平妻的要求，此时自然不能显出一丝的不满或者责备。

　　“我来看看你。”她的声音满含关切。

　　其实她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来了三回了，还备了菜肴让姚国公府的人送来，但姚朔之一口都没吃。她藏好眼底的怨怼，端回如往常一般的端庄，徐徐道着：“我听说了瑶瑶的事情，到国公府没寻着你，便猜到你来了这。”

　　“朔之，不管怎么样，你先回去回去再想办法好吗？”她说着还往王府大门那边瞧了一眼，“现在守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言瑾那厮是何等的阴险心思，你这样不正好遂了他的意？说不定一墙之隔，他和幕僚正等着看笑话呢。”

　　“瑶瑶你接回国公府，又是一路看着她长大的，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可是朔之，事在人为呀，只要瑶瑶不跟你离了心，一切就都还有辗转的余地。”

　　“可若是你倒下了，那还拿什么谈事在人为呢，到时候瑶瑶孤身一人在那种地方又该怎么呢？”

　　“我们先回去……”

　　“我知道了。”姚朔之忽然开口打算徐婷芳的话，她说的那些他都想到过，但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他亲眼看到这一切却又是另一回事，且更为不可控。只要一想到瑶瑶即将离他而去，翻涌而起的嫉恨便会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侧了侧身，声音哑涩：“走吧，先回府。”

　　徐婷芳作势要扶，姚朔之见了也没拒绝，朝她微点了头。

　　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也同时敛起了满目的悲怆，徐婷芳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如果他倒下了，那瑶瑶怎么办？她是迫不得已才跟他成了婚，她的心里还是向着他的，她那么离不开他，他要加快步伐推进计划。

　　马车上放着食盒，是徐婷芳方才带来的，那粥端出来时还隐隐冒着热气。她先是给姚朔之倒了一杯温水，“朔之，先润润嗓，再喝点粥垫垫肚子，等回了府再让厨子备些别的。”

　　姚朔之接过，小口小口喝完，徐婷芳见状便又顺势将瓷勺递给他。

　　“辛苦你了。”姚朔之轻声道谢，眸光随着手里的动作微动，半晌，忽而道：“你回去也跟伯父说一声，明日到府里来商议一下我们的婚事吧。”

　　徐婷芳愣怔少焉，才问：“朔之你是说明天就开始商议我们的婚事？”

　　“是。”温热软糯的粥下了肚，也让姚朔之身上多了丝暖意，但低垂的眼眸，却蕴极了沉寒。

　　他不动声色道：“本来也是打算等我父亲寿宴一过就和你们商议此事的，只是这几天出了些意外耽搁了，婚事流程事繁杂，早些商议下来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好，那我回去就和父亲说。”到底是少女怀春时就喜欢的人，听着他说起他们的婚事，徐婷芳不自觉靠近了些，晃着姚朔之的手臂，“朔之，你说我们的喜服去找哪一家来做比较好？”

　　姚朔之面色一变，瑶瑶有事求他时便是这般晃着他的衣袖撒娇，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灵的眸子，让他心里软得不像话，再难说出半句拒绝的话，这撒娇的对象换成徐婷芳，便只剩下了满满的嫌恶。可一想到言瑾已经将瑶瑶夺走，若要完成他和父亲的计划，彻底将言瑾踩进泥里，还需要极大的财力支持，而就目前而言，徐家家底在其他几家商贾之上，再者他们没有世家背景，更容易拿捏。

　　思及此，他强忍着扯开她的手的冲动，轻声问：“你喜欢哪一家？”

　　徐婷芳没想到他还会顾及自己的喜好，更加开心了：“我觉得‘如意绣庄’就可以，前些时候我一手帕交就是在那儿定做的喜服，我瞧着好看极了！”

　　“是吗？”姚朔之摩挲着瓷勺，倏地想到什么，不徐不疾道：“喜服的事情就交给国公府来做吧，回头你将要求也一并告诉管家，等都做好了再送去徐府。”

　　他听说锦王府的人就是到“如意绣庄”给瑶瑶定做的婚服，虽然他暂时还没法一下完成计划将瑶瑶接回来，但可以先让徐婷芳穿着和瑶瑶一样的婚服，如此，真到了成婚拜堂那一刻，也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

　　徐婷芳听到他要亲自安排喜服的事情，满心满眼都是喜悦，“好，那我回头再找管家一趟。”

　　“嗯。”

　　“朔之。”徐婷芳直接挽住他的胳膊，脸也靠上去，“那你说咱们将婚期定在哪一天比较好？”

　　姚朔之握着瓷碗的手紧了紧，“你想快一点还是再等等？明天商议完余下的事情，我让双喜将周大师请来算一下生辰八字，到时候先挑几个吉日，再由你们来定。”

　　“真的？”徐婷芳微仰起脸，眸里除了欣喜还有克制不住的仰慕。她当然是想快一点成婚的，好不容易使计将瑶瑶骗出了姚国公府，她可不想再有什么意外发生。而这一点她并不掩饰，回道：“那到时候咱们就选最近的日子好了。”

　　说完她微点下头，轻轻笑一声，没想到她不过略施小计就达到了目的，不仅瑶瑶走了，姚朔之也逐渐对她上心了起来。至于以后，等她成了姚国公府的女主人，那后宅的事情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姚朔之用余光瞥了她一下，想了想抬起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