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 陆年纪》拖把小羊

6、吹又生

　　“满意了吗？你想听的我都说了，还想听什么？我继续讲。”

　　眼眶发红，原有些苍白的脸也有了血色，她咬着后槽牙瞪他，如困兽犹斗。

　　“南安，不要说气话。”他听见自己的劝诫，是不加遮掩的苍白。

　　“我承认那年的事是我的错，可我等不及了。要不是时局逼迫，谁会想亲手杀死恋人啊？你告诉我。”声音有些哽咽，发红的眼眶终究没能承住泪水，一滴滴沿脸颊流下来。

　　她眼中的悲戚与决绝不加掩饰，就这样扎进了他心里，如多年前的一撇般，一眼万年。

　　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南安？联想到触觉便像是碰到了冬夜里的铁围栏，有着传遍四肢百骸的寒意，和强行扯下来后，血肉模糊的生疼。

　　也许是独居比较随意，她今天没有束发，一头黑发就那么披散着，阳光照在上面像是把它镀了层金。

　　他原本想旁观这一切，看她流泪看她疯魔，但鬼使神差的，他把手附在了上面，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着。

　　终究还是心软了。

　　微凉的手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她稍微僵硬了一下，随后却又驯服地把头往他手里靠了靠，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像只被顺毛的猫。果然，四年过去，这套对她依旧受用。

　　南安脾气不算差，却在一些方面固执的可怕。好比别的孩子受伤了会哭着找妈妈，她则一声不吭的忍着，哪怕正在发炎的伤口被发现了也只会说没事，不痛不痒。

　　又好比有些人发现自己做了错事后会大声忏悔，她不然。发现自己错了之后，或许会偷偷做点什么弥补，悄悄改了目标，但一旦有人跳出来让她认罪，她便要一条路走到黑，拒不认错。

　　到底是和自己过不去，吃软不吃硬说得就是她。

　　人都是这样，不屈从于严寒酷暑，却能在温暖中融化，硬碰硬她从来不怕，但一个缓和的动作便能让她破防。

　　示弱便示弱，丑态百出又能怎样呢，这伤口要看便看罢，毕竟谁都有难言的伤疤。

　　突然间，她好像与自己和解了

　　“…我自己种的恶让我自己偿就好，她替我挡灾这算什么道理？”

　　“都说我弑母，那些骂名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更厌恶我自己。”

　　“整整十八年，她从未嫌弃我拖累她，小时候有套刀法我学不会，她就一遍遍地教。 ”

　　“后来她身体不好了，但还是把好东西留给我，拿用来养病的蜂蜜冲水给我喝。”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怎么会想害她？”

　　“你说这不是理由，但那年若我不得战功，她便要病死了。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可后来，到底是什么也留不住，南安只得苦笑一声。

　　“哪怕挥刃向爱人，我也要保全她。但到头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四年来她无数次想过逃跑，少族长这个位置被说得千般好，但在上面的南安却被恶心到想吐，可她不能。

　　其苦不堪说，其痛难言停。

　　“这狗屁身份我早就不想要了，可若是舍弃了它那我母亲的命怎么算？”

　　她是那样热烈的被爱着，有人献出自己的生命只为换她余生顺绥，但她也被束缚了。那是一张强而有力的大网，她更像是扑上去的飞蛾。

　　“她抹了脖子干干净净，给我换来了一身尊贵和骂名，那我到底还要背负这些走多久？”

　　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他今天算是了解了。但疑惑被开解并没有让人变得轻松，她曾是那样的神采奕奕，便是隆冬的风雪也扑不灭她的热诚。

　　她母亲一定待她很好，开始调查她的时候，他曾讶异于南安私生女的身份，被生活折磨的人多是麻木，他们也不会给生活什么好脸色。但与她相处时，她活泼健谈，大方开朗，不卑不亢。没有爱的浇灌培养不出那样的人，不会有那样的性格。

　　那当爱被剥夺的时候，会有多痛？

　　父兄离世的时候他是痛苦的，也明白生老病死，人世无常，乱世中总有太多不得已。却又觉得眼前人像以前一样便好，她不该经历这些的。可惜往事不可追，人只能向前，哪怕过去有好些过节，他也不愿见她作茧自缚。

　　很奇怪，他好像没有那么恨了，可能是相爱过的两个人心底都会存着不舍吧，他想。

　　“你母亲要的不是你居高位，而是你好好活……南安，你不要作践自己。”

　　“我知道前路黑暗，但姑且摸黑生存吧，总会有天亮的那一天。”

　　四年了，他的手还是有着微微的寒意，却让南安觉得，那个递给她烤鱼的少年又回来了。

　　但真的会天亮吗？

　　希望一次次被打碎；她早就不愿再把目光投向那个飘渺的“明天”。但看此刻，南安感受到了腔子里的那颗心再次跳如雷鼓。

　　擦腿的药酒已经被盖好放在了一边，她离他的距离不过半尺，有什么东西在看不到的地方破土重生。

　　反正早就放肆了千遍万遍，再没什么形象可言，也不差这一会。

　　“斑，我想稍微任性一下，一会会就好。”

　　南安一字一句的斟酌着，缓缓开口，这次的声音里不再尖刻；表情也没了方才的狠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朵被拔了刺又浸了蜜的玫瑰。

　　“你能不能……能不能再抱抱我啊？”

　　见男人愣神，她便大着胆子得寸进尺般凑得更近了些，伸出手来缓慢地将男人的腰圈住。感到男人的手臂也抬起再收紧，她终于笑了。

　　“他们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旁人看到的只是烟，似乎是不满足于这种程度的相互理解。”

　　“但我羡慕他们，可以光明正大。我心里也有一团火，可任它烧得再烈我也不敢让烟冒出来。”

　　“斑，你就是那团火。”

　　那团火是扑不灭的，哪怕她一味地压制。

　　时隔四年，死灰复燃。

　　#南安抱到真人了，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