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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思量 ...


  •   她过去是极度厌恶烟草的,甚至闻到别人衣襟上带着烟味都会捂住鼻子皱眉。宇智波斑想,大抵是她过去生活的环境太混乱,那群人满口烟臭味,面目狰狞,给她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黄铜制成的烟嘴离口,带走了些许口脂。她眼里泛开一片涟漪,慢慢化在了吐出的白烟中。

      “还要抽吗?要不是发现的及时,你昨晚就没命了。”

      “一氧化碳中毒关我吸烟什么事?”

      门窗早已被尽数打开,穿堂风让原本昏沉的南安清醒了不少。她开始并没有看他,直到男人说话,这才放下烟斗望向他。

      这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很早之前,也有这样一阵冷风将她吹醒过。

      是那天,她带着新得的短刀去开刃。北白川族中不是没有武器店,但店老板瞧不起她。她也不愿自讨没趣,因而出了族地走上街头。可无奈来得太早,集镇上的武器店还没开工。她那会腼腆的很,不愿喊人,只得站在门口枯等。

      所幸没过多久店老板就发现了快被冻僵的南安。这才开了门,点了火盆子,请她进来坐。扑面而来的温暖令人昏昏欲睡,她低下头,准备补眠。

      半梦半醒间,一阵冷风灌入,将本有的困意吹得干干净净。

      然后,也是对上了这样一双眼。

      “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早就来了”他调侃道。

      她看着他,一眼万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人世太多变了。

      她既态度不明朗,他便开口直接问:“北白川南安,你这是想烧炭寻死不成?”

      只是太过疲劳罢了,昨夜趴在茶几上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四肢皆无力,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难怪人们总说,冬日烧炭不注意的话,是会死人的。

      关于为质这件事,她是想要逃避过,但从未想用寻死开脱。这条命背负的太多,求生艰难,寻死却不能放下。

      “死可没有那么容易呀。”她顿了顿,好像还有话要说,但终究是闭了嘴巴。

      自己死了又关他什么事呢,母亲也许会在地下哭,但他不会。自己死了,他应该开心的。不该诘问她为何要自尽,仇人落难,他应该推一把。

      “你在想什么?”

      只见南安歪着头看他,似笑非笑。

      “奇怪,你好像被并不恨我。”

      莫要再说笑了,怎么能不恨呢?

      他还清楚地记得四年前的那天,自己被最亲密的人暗算,落雷如雨,泼天而下。可是毕竟相爱过,这恨意来得太复杂了,无声的,隐秘的缠绕在心头,有些折磨的意味在里面。

      他用短暂的沉默平复了思绪,这才再开口:“坦白讲,我曾为那天你设下埋伏杀我而恨过你。”

      “但现在不恨了,你曾对我说你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保全母亲。可后来你却弑亲上位。”

      “南安,不必担心我会报复。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恨。”

      这种感情太磨人了,他逼迫自己放下狠话,用挖苦与嘲弄来宣泄它。可看她眼中刚泛起的笑意逐渐消失、表情变得僵硬,竟又开始好奇起来,自己这么说,她会怎么想?

      “也对,不值得。”她说。

      就不该自作多情,谁让就连南安本人也觉得自己是个煞星。那些爱过她的、被她爱过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几乎都没好结果。当然,也不是没人逃出生天——那个幸运儿此刻就坐在她面前,只是人海茫茫,他们早已走散了。

      “谁让我自作孽呢……”

      所以你瞧啊,真正的聪明人就会离她远一点,至于那些恨啊爱啊的,也不必再提了。当个看客就好,抓点干果沏壶茶,然后围着戏台看她是如何被丢弃,又是如何缓慢腐烂的。

      可虽说她这块垃圾想得通透,但到底还是心有不甘——若是另一方早已放手,那这些年来她所受的煎熬又算是什么?

      “你好像对我的说辞并不满意但南安,往上爬总要付出代价的。”

      “我没有当事后诸葛的习惯,但时至今日我很想问,这些年你有后悔过吗?”

      南安盯着他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只是那副花枝乱颤的模样活像条被踩住尾巴后露出毒牙的蛇。

      “既然你这么问,那我便大胆说了——哪怕知道结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事发后,担心有之,愧疚亦有之,独独没有的便是后悔。”

      那时的她阅历虽浅,却也清楚的明白;哪怕宇智波斑因此而死,自己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也不会为此举有半点后悔,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她去做。

      可越想留住就越留不住,一切都事与愿违。那年初冬,母亲还是死了,不是重病,而是自杀。

      缘由很简单,北白川不允许下任家主有一个娼妓母亲;更不能容忍族长一脉之外的人能够施展禁术。没有两全的办法,只能二者择其一。她那身为族长的父亲,竟连为她们周旋都不愿意。族中本就纷争复杂,没人愿意错过这大好的机会,他们逼得太紧了。

      南安只觉得荒谬。过去的那些年,自己被塞了一张张卷轴。那人一边披着为她好的皮,一边将催命的符咒亲手交付。他说你母亲出身卑贱,若你没有战功傍身怕是保不住她,却又在变强后和她讲:“至亲亦可杀。”

      他和你谈人性,说趋利避害是本能。但莫要胡言了,生身养育之恩,如何能舍弃。偶尔也要看看人性的另一面,比如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许是怕她为难,所以绘理替她做了决断。在一个落雪的清晨,她用修眉毛的刀片抹了脖子。为了她,南安背叛过家规,暗算过爱人,甚至透支了自己的生命,等到的却是一具尸体。明明是想为母亲搏一个出路,到头来却是亲手害死了她。

      太可笑了。

      你问她爱不爱宇智波斑,她永远会给你肯定的回答。但无论重来多少次,她还是要握起手中的刀;世人谩骂她不管,她只为了为了自己。只是再来一次的话,就想想别的法子吧,别再用禁术了。

      命运一词对她而言素来残酷,但一路走来,她又是被那么热烈的爱着,有人宁用自己的性命换她窥见天光,她又怎么能辜负啊。

      “可真是冥顽不灵。”他说。

      那又能怎样呢?她就是这样的人,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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