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哥谭市家庭喜剧指南》问鹤听竹

8、第八章

　　这是一处狭窄、脏乱的小型公寓房，仅有一室一厅一卫，白墙壁已经被油烟熏得发黄，有些地方贴着发脆的旧报纸。

　　玄关的地方随意堆放着一些生活垃圾，吃剩的披萨盒、油腻腻的包装纸，鞋柜里摆放着一双拖鞋，还有两双休闲鞋，鞋码都很大，公寓的主人很明显是个邋遢的独居男性。

　　他走到客厅，先映入眼帘的是木质地板上的一摊血，已经凝固很久，颜色都变成了暗沉的黑红色。从血液的面积和喷溅的距离来看，伤到的是大动脉，出血量十分可怕，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受伤的人肯定活不成了。

　　他继续往前走，在客厅中心处看见了尸体。

　　死者的打扮很居家：T恤、裤衩、拖鞋，肩上围着毛巾，唇角沾着凝固的白色牙膏沫。小臂长度的长锥刺穿他的喉咙，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几乎浸透了半面墙纸。

　　他的尸体被凶手移动到了沙发上，脸部因为剧痛而变形，手臂、头部、大腿和足踝处捆着带刺的铁丝，这段铁丝大概是凶手从某个封锁区的边缘偷的，它深深地勒进受害者的皮肉中，勒痕呈现出深红色，伤口处有喷溅的血迹，这证明死者被铁丝捆住时还活着，起码血液还在流动。

　　凶手先将死者穿喉放血，然后用铁丝捆扎固定，使他半坐在沙发上，呈现出一种一手向上、一手下压，头颅后仰，仿佛被无形的巨蛇缠绕，正在痛苦挣扎的姿态。为了防止警方辨认不出他想传达的讯息，凶手还极为贴心地往死者手里塞了两根绳子。

　　蝙蝠侠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世界闻名的古希腊雕像《拉奥孔》。

　　该雕像取材于希腊神话的特洛伊之战，战争时，希腊人赠送了一匹特制的木马，大祭司拉奥孔警告特洛伊人不要接受这个礼物，并将长矛掷向木马掷去。他的举动触怒了保护希腊的神明雅典娜。雅典娜派出两条长蛇游进特洛伊，缠住拉奥孔两个儿子，拉奥孔为了救儿子与巨蛇搏斗，最后不敌被巨蛇卷杀。

　　死者的腹部被切开，如果不出蝙蝠侠所料，腹腔内应该少了个脏器。额头上用大头针固定着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的图案正是《拉奥孔》。

　　蝙蝠侠将那张明信片拿起，反转过来，背面是空白的，只写了一串数字和符号组成的密文：382010241111XXXX。

　　明信片被拿了下来，露出下面的脸。这张面孔蝙蝠侠曾在报纸里见过。

　　克莱门特·克拉伦斯，教师，供职于一所私立小学。

　　他有两次婚姻，与前妻育有2女1儿，皆在8岁前不幸夭折，后被迅速埋葬。离婚后他迎娶了一位墨西哥女性。现任妻子带来了2名年幼的继子，一名死于婚后8个月，死因是从楼梯上坠落，不幸摔断脖子去世，另一名在婚后第4年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在最后一名孩子失踪后的第3年，克莱门特因为体罚多名学生而被停职调查，前后5名孩子的异常遭遇才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哥谭重案组以隐秘而迅速的手段展开侦查。

　　他们调取了几名孩子的尸检报告，报告上显示所有遗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血和软组织挫伤，极有可能是暴力殴打引起的。

　　最后一位不幸跌落楼梯的孩子身上，还发现了数道刀伤一样细长的划痕，大腿根等隐□□有零星圆形的疤痕。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克莱门特的花园里挖出一具儿童尸骨，经检验与他的那位墨西哥妻子无亲缘关系。

　　这就是哥谭媒体大肆报道的“克拉伦虐童案”。

　　在法庭上，克莱门特争辩划痕是楼梯上的木刺造成的，造成圆形疤痕的罪魁祸首是不合格的衣物，它们让孩子因为过敏而患上水泡。至于那具尸体，虽然它埋在花园里，但这并不能证明主人就是凶手。

　　由于犯罪手段极其利落，没有留下太多决定性证据，难以形成相对完整的证据链。案情陷入僵局，警方迫于程序正义，在拘押的第六个月将他无罪释放。

　　报刊媒体大肆报道这个消息，报纸头版上到处都是克莱门特的照片，他不得不暂避锋芒，搬到不需要核实身份证的小公寓。但这一切他并不放在心上。等风头过去他就可以搬离哥谭，到时候他做下的事情就再也没人追究。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还没等他买到去别的城市的车票，他就死了。

　　他生前侵犯自己的亲生孩子，死后却被做成了为救亲子与蛇搏斗的拉奥孔，凶手的嘲讽之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蝙蝠侠走到窗边，木质窗户半开着，窗台上有些细小的泥点，很明显凶手是从窗户钻进室内。沙发上有一张报纸，旁边还有半杯酒，他侠端起那杯酒闻了闻，是杜松子酒。

　　他在心里逐渐还原当时的场景：案发时正是清晨，受害者如往常一般从床上醒来，进入卫生间洗漱，然后他穿过走廊，走到客厅，凶手从拐角处突然发动袭击，来不及反应的受害者被刺穿喉咙。他没有立刻毙命，但严重失血让他无力挣扎，只能任由凶手摆弄。

　　凶手不是闯进来就杀人，他在受害者的家里里悠闲地坐了一会儿，给自己倒杯酒，甚至还添了两个冰块。

　　蝙蝠侠在客厅里绕了一圈，忽然闻到了一股微不可察的香水味——是木质香水的味道，冷冷淡淡的，像最冷的冬天吹过雪松林的寒风。

　　凶手的杀人手法跟他的香水品味很相似。利落、冷淡。

　　最奇特的地方就在于，即使凶手有惊人的力量，能够随意弯折足有小指粗的铁丝，恐怕也会被铁丝刺破皮肤留下血迹，除非他带着一双坚硬厚重的铁手套。但凶手确实做到了每一个杀人犯梦寐以求的事，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毛发和皮屑。

　　他不仅有很强的目的性，且杀人手法出奇的一致，目前已知的四名受害者都是被小臂长的金属长锥刺穿喉咙，在死前被铁丝固定成著名雕塑的形状，如同被伯劳鸟串在树枝上的猎物。

　　没错，像伯劳鸟一样。凶手现在被哥谭市民称为“伯劳”。

　　伯劳凶杀案。这半个月哥谭市炒得火热的恶性无差别连环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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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日前的上午10时35分，哥谭警局接到西皇后街区公共电话亭报案，报案人声称在家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受害人的尸体被放置在车库，额头上插着一张明信片。腹部被切开，脾脏不翼而飞。四肢则被尖刺铁丝捆扎在一个固定的木制架子上，死前动作非常奇特，他双臂张开，仰起头颅，整个人站立在地面上，手里握着个断裂的扫把。

　　警方赶到现场，发现死者是一名前科累累的老毒·贩，曾经因为买的毒品质量太差致人死亡而获刑十八年。服刑期间一直由妻子孤身一人抚养一对女儿，十三年后他因表现良好获准假释，回家后跟妻儿住在一起。

　　他不再涉足毒·品生意，而是找了份汽修工人的工作，收入微薄。生活压力让他脾气暴躁，常年酗酒，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短短三个月，妻子就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家庭暴力行为，带着儿女跟他离婚，带走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

　　据这位第一目击证人，也就是死者的妻子所说，她之所以来找死者，是因为前一天半夜她给死者打了一通电话，索要已经被拖欠三个月的孩子的抚养费。

　　接通后对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她诉说，背景只有一阵诡异至极的、八音盒的声音。是《铃儿响叮当》。她说完了，听筒里才传来陌生的男声，对方说：“感谢您”。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当时以为死者喝多了，把他那群狐朋狗友带到家里来了，就没管，第二天她亲自来找死者核对情况，没想到一推门就见到了他的尸体。

　　通讯公司提供的信息证实了妻子的证言，案发时确实有一通电话呼入，时间是半夜0时21分。

　　而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午夜零点之前，证据就是死者对面的公寓租户提供的证词，他说半夜十一点三十分时隐约看到是死者公寓的滴水兽石雕上有个人影，但他高度近视，错以为是阴影。他在午夜零点去阳台抽烟，发现那个阴影消失了。

　　警方认为租户目击到的人影很有可能是凶手，在午夜零点之前他就进入了房间。也就是说，死者妻子拨打的那通电话，有极大可能是凶手接的。她听到的也是凶手本人的声音。

　　受害者死于利器穿刺造成的窒息和出血，凶器被遗留在现场，是一柄约35cm的金属长锥，形状类似于放大版的碎冰锥。

　　哥谭市境内没有生产这种长锥，警方在锥子上找到了砂轮机打磨的痕迹，看来凶器是凶手自己磨的。

　　这莫名让蝙蝠侠有点亲切，想当初他刚刚成为蝙蝠侠时，也是这样自己亲手打磨蝙蝠镖的。

　　插在尸体上的明信片不是随处可见的地摊货，而是五个月前哥谭美术馆为了庆祝开馆六十周年而发放的纪念品。

　　该明信片被放在哥谭美术馆门口，免费拿取，没有监控，谁拿就是谁的，而且持续发放了一个月。

　　插在尸体上的明信片图案是意大利著名雕刻家济安·洛伦佐·贝尼尼的作品，《圣朗基努斯》。让一个毒·贩子以虔诚而德行高尚的圣者的姿势死去，简直是对上帝的亵渎。

　　警方迅速封锁现场，调取了附近街区的监控，走访周围的居民。因为案发当晚正在下雨，所以目击者少得可怜，但案发时出入现场的人只有一个，连排除都省了。

　　根据监控影像，嫌疑人为男性，白人，体型高挑，身高在180到190厘米之间。行凶时穿着包裹全身的黑色雨衣，带着细长的鸟嘴面具，脚下踩着一双廉价雨靴。

　　从抓握凶器的角度来看，他是左撇子。作案手段凶残血腥，且专业、老到，应该受过相关训练，具备一定的解剖学知识。

　　警方调查了受害者的人际关系，确认凶手与死者之前从未见过。看来凶手要么是个正义感溢出的神经病，到这搞见鬼的正义执行来了；要么是个把杀人当艺术还觉得自己很特性独立的神经病，对着扭成麻花的尸体自我陶醉。

　　尽管现场干净得就像凶手来来回回拿着肥皂刷过三遍，警方没能成功找到有用的线索，但监控录影令警方精神大振，他们照例开始了走访摸排寻找证人，并自信很快就就能逮捕嫌疑人。

　　然后警察查了整整三天，什么都没找到。

　　他们知道嫌犯离开凶杀现场后，沿着西皇后主道离开，然后他拐了个角进入杨克街，就消失了。西皇后主道上的两个目击者看见他走了进去，杨克街的证人却说没看见他走出来，好好一个大活人就在街角处凭空蒸发。

　　这里有一则真假难辨的逸闻，传言一位路人表示他曾经在凶手消失的地方目击到一个人影推开门走进建筑物内，但是当警察们兴冲冲地抵达目击者指认的现场时，却发现那里只有两堵又高又长的围墙，根本就没有门。

　　警方再次询问目击者，目击者坚称就是这里，他对路边的红垃圾桶印象深刻。不信邪的警官们四处走访，发现这位证人当晚干了两大瓶伏特加，所以他的证言被视作醉汉的幻觉，没有被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