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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但是有点奇怪。

      企鹅人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动了动鼻子。对方身上有一股很重的木质香水味,本来应该冷淡的松木香气浓到令人无法忽视的程度,像是在极力掩盖什么一样。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一定见过席格。即使没有见过席格本人,也绝对见过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直系亲属,否则他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熟悉。

      可他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呢?

      企鹅人绞尽脑汁,却也没能回想起什么来,只好彻底放弃。他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你确实展现了很高的利用价值,但想从我这儿拉一笔犯罪风投,这点筹码不够。我要看你的实力。”

      “杀死小丑这个目标不够诱人吗?”

      “诱人,但你忘了我是个商人。他的命在我心里有价格,我不会出比这个价格更高的价钱。”企鹅人道,“我的要求不高,‘拖住蝙蝠侠三个小时’,具体的时间你来定。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席格冷道:“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你是想让我给你打白工,蝙蝠侠被我拖住,你好趁机偷运违禁货物。我成功了是你赚,没成功你只是亏一笔货。”

      企鹅人的算盘被他揭穿,倒也完全不脸红。他把手伸到抽屉里掏了掏,丢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十万。不记名。我不是吝啬的人,怎么可能让你免费干活,除了这个你还可以提出条件。说吧,要钞票,要珠宝还是要女人?”

      席格接过那张卡,沉思了一会儿:“那好,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东西。”

      两人私下商量了一会儿,敲定了一个相对粗略的合作计划,最后企鹅人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席格跟他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企鹅人用心感受了一下,被他握住的手细而修长,骨节分明,因为手套阻隔,他并未感觉到对方的茧子,这真的是一双常年握刀用枪的杀人者的手吗?他有些后悔了,也许对方只是个有些小聪明的愣头青,用了点花哨手段就把他唬得发愣。

      为了缓解这种悔恨,他立刻转换话题:“还有一件事,就算你洞悉了赌局的秘密,筹码也被捏在荷官和服务员手里,他们不可能把它交给你这种外人,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拿到它?”

      “雕刻。”

      “什么,雕刻?”

      “对,雕刻。只是修改花纹,雕刻刀就能做到。”席格随手从腰包里抓起一把银币,直接投掷在企鹅人的桌子上,借着银白的月光,企鹅人看见,所有银币上公正女神的浮雕都睁着眼睛,无一例外。这种数量的特殊银币不是区区一个荷官能拿到的,是席格用雕刻刀让女神们睁开了眼睛。

      企鹅人倒不意外,他又对席格说:“作为你的新盟友,我送你一个忠告:你别太信任弗兰克。”

      “嗯?”

      “他是个撒谎成性的混蛋,在校期间故意违规致人残疾,被校方开除。结婚之后他最爱编他和他老婆的爱情故事,他是不是跟你说‘我拯救了艾琳娜’?”企鹅人手指夹着雪茄,做了个手势,“那是他没告诉你故事的前提:他故意引诱还在上大学的艾琳娜,让她染上毒瘾,不能自拔,才任他拿捏掌控。”

      “真的吗?”

      “不让我为什么要趁他不在掳走他的老婆,当着他的面抓人岂不是更有震慑力?”企鹅人勾起一个难看的笑容,“要搞清楚,不是我们掳走了她,而是他老婆自己想离开,在我这躲一段时间。”

      “证据呢?”

      “你来时都快把弗兰克的□□扒下来了,还好意思问我要证据?他干了什么鸟事你不清楚?”企鹅人身处短萝卜般的手指,点了点席格,“小子,下次搜集情报时动作小点,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要尊敬老人。”

      席格缓缓点头:“谢谢。”

      在企鹅人的眼神示意下,他重新戴上面具,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一片混乱,石墨炸·弹让整个地下赌场都断了电,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们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们跑来跑去,大声尖叫,一时间人群混乱不已,男人和女人相互推搡,东奔西跑,酒杯和高跟鞋到处乱飞。

      席格走向斗兽台,借着手电筒的光,他看见了弗兰克。弗兰克在斗殴中被打掉了几颗牙齿,半张脸肿得像馒头,但并未受重伤,一见席格来了,他立刻强拉着抽搐的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你的东西太有用了,我赢了!”

      席格并不笑,他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之后:“是吗?恭喜你,弗兰克先生,那么我有一个问题,‘希望我的妻子幸福’,是你真正的愿望吗?”

      弗兰克斩钉截铁:“是的!”

      席格长叹一声:“好。”

      他的袖管猛的一抖,一柄锋利的锥子从衣袖中滑了出来。紧接着是一身鸟鸣般的破空声,弗兰克只觉得眼前一花,随之感到胸前一阵冰凉,冰冷感之后才是痛,微小的、火烧一般的刺痛。

      疼痛仅仅持续了短短几秒钟,甚至没能让弗兰克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浓重的黑雾便席卷而上,死亡的冰冷和空虚淹没了他的意识。

      鲜血从男人的身体里汩汩涌出,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样,一股一股地淌过抽搐的躯干和双腿,最后从脚尖滴落下来,在地毯上形成了一块鲜红的血洼。

      在人生的尽头,他听见了席格叹息般的声音:“现在你的妻子幸福了,弗朗切斯科先生。”

      没人意识到这场发生在黑暗中的谋杀,受害者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引人注意的声音,只有利器刺穿胸腔的皮肤时发出了“噗”的一声,极其沉闷。

      凶手没有回收凶器,他自顾自的取出手帕,把溅到脸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回头望了望他的杰作,脸上流露出短暂而犹如幻梦般的笑容,低声说:“晚安,弗兰克先生。下一次见面,我们再一起喝茶吧。”

      告别完毕,他挥了挥手,推开人群,宛如鱼一样曳动身体,消失在赌场的大门,身后紧随着一串鲜红的脚印。

      灯光亮起时,人们才发现这个死去的毒鬼,受害者的死状极为恐怖:他被长锥精准的刺穿喉咙,钉在墙上,双脚悬空,仿佛被大头针固定住的昆虫标本。周围异乎寻常的干净,甚至没有多少血。

      企鹅人咕哝着指挥手下把尸体放下来,然后戴上眼镜去看那根凶器。它很像细长的、光滑的、放大的针,跟成人的小臂差不多长。他将长锥放在手里颠了颠,材料应该是某种特质的合金,不重不轻,正常男人只要稍加锻炼就能挥动自如。

      他转过头去,看见手下正在打量长锥留下的洞,那个人把最长的手指伸进去,一下就没到了底。

      企鹅人见他的脸色变来变去,问道:“有多深?”

      手下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老大,我没摸到头!”

      企鹅人鼓着眼睛,像青蛙一样瞪着那个洞——墙上的洞。

      那是一堵石墙。

      他点了根雪茄,回想着那戴着鸟嘴面具的奇怪男人,又看着眼前弗兰克触目惊心的死状,再想想席格那张脸,怎么看不像是个省油的灯。于是他情难自禁,发出沉痛的叹息:“果然,哥谭又多了个难对付的神经病……”

      -

      黄昏将至,天空是漂亮的樱红色。丝缀般的流云断裂在暮色里,一层层荡漾着水波般的光晕。

      从席格站立的地方向对面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如丝绸的海面,和一颗深色的、如熔融铁水般的太阳。

      风从远方吹来,松林在晚风中颤抖,裹挟着细细的、簌簌的,摇动叶片的声音,极尽温柔。几息之后,太阳像篝火熄灭一样落下了,只剩下一点闪烁的微芒,星子悄悄爬上天鹅绒般的夜幕,远方城市的轮廓是很深很深的湖蓝。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相片大半脱色,边缘都模糊泛黄,明显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相片上是一对面目模糊不清的父子,两人都穿着十分正式的黑白礼服,高大的成年男人坐在欧式木椅上,海藻般的深绿色鬈发跌落到肩膀,年幼的男孩捧着一束盛开的苹果花,站在椅子面前,平视摄像头。父亲伸出一只手,将男孩虚虚抱在怀中,漆黑的礼帽下,是一抹寒冷的微笑。

      席格用手指碰了碰相片的边沿,低声唤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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