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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梅竹马 ...

  •   自那小斯然能出府的小半月以来,便天天缠着他那玉似的哥哥要出门,都说这长安城是晋国十六洲最为繁华之地,那句诗怎么念来着,是了: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便是连原本计划好的枫林寺避暑之行也取消了,只看她犹如久饿的兔子突然被放进了堆满胡萝卜的仓库,兴冲冲的不知道该从何拱起,今儿拉着他哥哥要去东街遛鸟探花,明儿又求着他哥哥陪在西市捧角听曲,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玩什么都觉得兴奋,日子过的优哉游哉,滋润非常。
      一晃便到了宁国府国公爷宁老的寿辰,太傅一家被列为主宾邀请在列,小斯然爱凑热闹,也跟着去了。
      然儿此时的国公爷,却遇到了一个让他头疼的难题,原是前些日子下请帖时,本着惯例,给京城有头有脸的府邸都送了,其中就包含当朝第一权贵忠顺王府。本是国公府循礼制客套一下,况且往年京城不管哪家朝臣府内办喜事,也从未见忠顺王府的世子或老王爷本人真的出席过,不曾想此次那忠顺王府竟接了,且还是那世子殿下亲自接的,接了也无妨,奉为上宾,好生招待就是,可为难就为难在,那王府的世子殿下霍骁,此人16岁北击匈奴名震天下,18岁便一跃为十六洲第一军候,圣上御赐府邸,亲与题匾定北侯府,战功赫赫,但也是晋国皇室年轻一辈里出了名的手段冷酷之人,势力盘根错节,更别说其父还是把持半个晋国朝堂的忠顺王霍正图了,两父子功高震主,尤其是自一月前霍骁收复北境回京以来,圣上早已起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之心,多次明里暗里想要拿回兵权,圣上表面客气拉拢,其实早已视这对父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而宁国府世代中立,从不参合进这些权利游戏,思及此,宁国公不免有些头疼,只盼这位大权贵别在他府邸里生出不可控的事端来才好。
      马车在繁华的长安城里慢悠悠的穿梭,小斯然是坐不住的,便百无聊赖的捞起帘子往外瞧,心里默默的记下街边东面有个捏糖人的摊子,西面有个扎花灯的铺子,等得空了定要去玩上一玩。
      一时到了国公府,早有宁夫人并小公爷引了丫鬟小厮等接出仪门,就见那宁致远朝太傅及谢斯年一边作揖一边笑道:”老太傅安好,父亲这会子正在厅里作陪,不得空抽身,便令我在此接候。”作了个请的手势,又见宁致远往谢家父子耳朵边靠近,低语了两句,原来是那定北侯来了,正在大厅吃茶。谢家父子与他寒暄几句,也跟着他直往那正门大厅去了。
      而小斯然与谢夫人则由着宁夫人并一众麽麽丫鬟携了同入里屋上房归坐,丫鬟捧了茶盏上来,宁氏见小斯然比奶娃娃时期出落的还要水灵,举止又皆不俗,心里已很是满意,看她以纱敷面,知这是身有不足之症而打小养成的出门习惯,便拉着问她可还配吃药丸否,身子可好等话,谢夫人便一一帮她答了,话还未说完,却见门外有丫鬟打起软帘,进来了一位年轻公子,正是宁致远,眉清目秀,身材高挑,很是俊俏,只是略瘦了些。
      宁氏便笑道:“怎么一头汗,快擦擦去,如此不成样子,也不怕把你然儿妹妹吓着了。”
      那宁致远一边接了丫鬟的帕子擦着脸一边却笑道:“今日妹妹在,母亲可得给我攒着面子,等我带了妹妹逛完园子再来领责。”
      那小斯然也早坐不住了,一听要带她逛,便下炕要走,谢夫人忙交代:“好生听宁家哥儿的话,不许瞎淘气。”
      两人出了里屋,绕出一弯长廊,便见一方飘满荷叶的池塘,宁致远看她喜欢,便在池子边多停留了会,一面笑道:“母亲前阵子还说这一片池塘荷叶虽旺盛,却开不出饱满的荷花来,要找人锄了去,换栽新鲜的呢,可妹妹你倒是喜欢的紧。”
      小斯然道:“一草一木皆有灵性,锄了岂不可惜,况且,留得残荷听雨声,也不失为一大雅事。”
      宁致远连连称是,一面又问她:“妹妹近日身子可好?我上月托你哥哥带去的那只鹦鹉,可喜欢?”
      “喜欢。”
      “可取了名?”
      “不曾,致远哥哥给取一个吧”
      宁致远其实也大半年没见她了,两家虽交厚,但是小斯然以往一直被拘在北苑从不出来,他也只在每年的正月里头,借着给老太傅拜年问安,才会偶尔碰到她一回,如今佳人在前,又定下亲事,欢喜不胜,见着什么好玩的就想给她带去,昨儿送鹦鹉,今儿送名帖字画,便是得了个草编的蛐蛐,也第一时间想捎给她。宁致远只觉心里无比满足,正待要继续开口,却见荷塘的西边回廊凉亭上,缓缓踏出两个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定北侯霍骁与安宁王府的小王爷霍闲。
      既遇上,少不得要上去与二人招呼两句,互相寒暄几句之后,宁致远心里记挂着站在不远处荷塘边等着他的心上人,草草闲聊几句便向二人作揖拜别,几步折回去领着小斯然往另一曲径通幽处去了。
      霍骁却盯着那对青梅竹马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但脸上依旧平淡的很,看不出什么表情。
      直到霍闲特别艳羡的开口:“长安城何时竟出了这样一位白纱美人?如此身段背影,瞧着定是个绝色,”顿了顿,又用很是委屈的口气怅然而叹:”这小公爷妨得真紧,也不带上来引见引见。”
      霍骁给了他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冷冷的扔给他一句:“别想了,她只是个小姑娘。”
      霍闲无语,内心更委屈了,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
      一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跳起来笑的一脸猥琐满面春风道:”王兄这话说的,听着好像对这位美人很是了解啊,弟弟我很是好奇呀!”
      “听梁英前日来报,南蛮云浮一带百废待兴,正好也缺个藩王驻守,本王瞧着你倒是合适的。”
      霍闲:“………”王兄你好狠的心呐!我错了还不行吗?!
      酒席是男宾女宾分开置的,小斯然因昨夜睡得不稳,逛完园子便累了,宁氏便使了身边的贴身丫鬟秋菊挑拣了几样她爱吃的点心,伺候她去里屋歇息了,她午觉一向睡的酣,开宴了也不见出来。
      至午间宴毕,大厅内年长一辈的皆已散去别院,戏台上听戏的听戏,吃茶的吃茶,只留下满堂的年轻公子们在厅上斗酒。
      霍闲是今日被敬酒灌酒外加斗酒的主力军。
      说起来他就恨,他王兄明明酒量比他好,却愣是没人敢灌他。
      在场的都是人精,见有一两个胆子大的试图向霍骁敬酒却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之后,便都转而往霍闲这边集火去了。
      酒过半巡,霍某人见他王兄依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冰冷样子,索性耍起了浑,拉拢了几个年轻世家公子跟以宁致远为首的几个公子爷斗上了酒,一时大厅里又是划拳又是掷骰子的闹哄哄乱成一片,又过了一巡,宁致远逮了谢斯年来作陪,众人便都调侃笑称这是把大舅哥拉出来挡酒了,宁致远听了也不恼,倒像十分受用似的。
      谢斯年是儒雅惯了的,见不得这般粗暴海饮,便提议道:“如此海饮,未免糟蹋了这些佳酿,不如玩个花样吧,我起头先喝一盏,发一酒令,按规则接下去,如有对不出或不遵守规则者,连罚十盅,连罚超三次则淘汰出队列,最终余下者胜出,如何?”
      未等谢斯年说完,霍闲却不干了,赶紧拦道:“这是逮着我作法呢,小王我可不依啊,一看谢家哥哥就是好文采的,到时不得喝死我,不要算我。”
      却见此时席间那座一直看好戏的“泰山奔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冰山却突然开口了,“滥饮易醉,就按这个法子吧。”顿了顿,便见他又侧头对着宁致远潇洒一笑,慢条斯理却又十分认真道:“只是光行酒令也过于单调了,若这边厢赢了,小公爷便将手头上最珍贵之物,送予本王如何?”
      众人一听,定北侯这是要下个彩头的意思,这也是常见的,过往他们这些世家公子斗酒,有赌名帖字画的,有赌马场山庄的,不算稀奇事,况今只是随手要件珍贵之物而已,于是纷纷赞成道:有理,就这么办吧。
      霍闲见他王兄终于舍得出山捞他一把了,心里有底,便也喜滋滋的同意了。
      便见谢斯年开头道:“就以少年两字为题,悲、愁二字为韵,逻辑要通,要押韵”。说完拿起酒杯喝下一盏,发令道:“少年悲,四海为家无处回,少年愁,狼烟烽火何时休。”众人听了,都纷纷称赞好词。
      两队相轮,下一个该是这边厢,便见霍骁潇潇洒洒的自斟了一盏,开口道:“少年悲,沙场点兵何时归”,众人皆拍手,道很有气势很有气势,又听霍骁继续道,”少年愁,悔抛妻子觅封侯。”说罢便一饮而尽,众人皆拍手称好!
      下便轮到这厢宁致远,先喝了一盏,道:“少年悲,悔让娇妻守空闺,”霍闲拦道,“这句不好,与我王兄那句妻子意境撞了,该罚!”众人笑道:是该罚,但也算有韵的,就罚五盅吧,下不为例。于是宁致远被罚了五盅,继续道:“少年愁,大风吹倒燕子楼。”众人一听这句,笑的前仰后翻,拍桌不停,唯独霍骁皱了眉露出不解,而谢斯年则是一脸不屑。霍闲知他王兄从边塞回京才月余,便一边大笑一边给他解释,原来这燕子楼是汇聚长安名妓名伶的最大风月场所,也是长安城最大的销金窟风流坊,霍骁不听还好,听完眼神冰冷的盯向宁致远,露出了王之蔑视的神情,但他一向冷心冷情不怒自威,众人也习惯了,未觉异样。倒是宁致远,看谢斯年露出郁郁之色,想到与谢斯然的婚约,深知自己此番失言了,懊悔不跌,连忙自罚十盅。众人又皆行了几令,霍骁一向海量,不到三巡便把众人喝倒的喝倒,出列的出列。闹了半日,却也并没有真找宁致远要什么珍贵物件,大家尽了酒兴,便也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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