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令狐卿

7、碰瓷

　　吃了饭收拾好了垃圾，晓辰准备出去扔掉，严叔踢了踢他脚腕，又撸了撸他的头，把他拉出屋外，趴在他耳边告诉他：“哎小傻子，我告诉你做啥来钱儿快。”
　　晓辰盯着他严叔，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了句：“我不叫傻子。”
　　严叔使劲扇了他脑袋一下：“你他妈还敢顶嘴！跟你说正事呢，知不知道？”。
　　晓辰心想：你能有什么正事，但他没表现出来，不然他严叔又不给他钱吃饭，他没动，等着严叔继续说。
　　“我发现你小子最近心眼多了啊，还端上架子了，翅膀硬了是吧？”。
　　他严叔就是这么神经质的一个人，你回应他，他就要骂你，你不回应他，他更要骂你，总之，你回不回应他，他都要骂人，他骂的人比他说的话要顺溜多了。
　　“你说吧，我听着呢”，晓辰只好回答他。
　　严叔叫他去碰瓷儿。
　　就知道没好事儿。
　　之前严叔叫他去摆过地摊，被城管没收了。
　　后来又去要饭，但时间久了就混成了熟脸，不好要了，而且还容易被好心市民给盯上报警。
　　严叔还是不满意，这又叫他去碰瓷儿了。
　　严叔想一出便是一出，看着谁歪门邪道弄着点钱，就想跟风做一做，要是把这上心劲都放在正道上，估计早发家致富了，也就是严叔长得瘦，要是跟老根叔那么壮实，往那一站就不怒自威，早就去持刀抢劫了。
　　晓辰很不情愿，但是从他出生起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每天一醒来就想着去要饭、去骗人、去偷钱。
　　他没有同龄的小伙伴，附近的邻居都不拿正眼看他们，躲得远远的，怕染上传染病似的。
　　没有对比，晓辰也就不知道别家的孩子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慢慢的就对这样苟且的生活习以为常了，他每天没有别的奢求，只希望别饿着肚子，别被打。
　　小的时候他妈妈也抱着他要过钱，说孩子他爸癌症晚期，没钱治病，没地住，没钱吃饭，就她们母子俩孤苦无依，哭的好不悲惨，感天动地。
　　晓辰虽然不懂什么是演技，但他觉得他妈妈要是去演戏，肯定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要是不配合跟着哭，他妈妈就狠狠的拧他的屁股，两个人就在路边哭得昏天黑地……
　　要到了钱他妈妈就出去胡花，没几天就花光了，然后再想办法出去骗钱，他骗来的钱都被他妈妈或是严叔扣下了。
　　骗钱也越来越不好骗了，他从出生到现在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地方了。
　　现在的他长大一些了，每次出去骗钱都觉得有点不舒服，他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就是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够了，让人活着没盼头，还总被人看不起，抬不起头来。
　　没有人喜欢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
　　但他不会跟任何人说，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晓辰看着他严叔脸上纵横的皱纹，一脸凶煞，没由来的觉得烦。
　　但他还是点点头：“知道了。”
　　“你他妈眼睛给我机灵点，别直接让车给撞死，你要是真想死，也没人拦着你”，严叔吐了一口烟，哈哈笑着走了。
　　晓辰也学着他严叔往地上吐了口水，呸！
　　神经病，都他妈是神经病。
　　扔了垃圾，用在垃圾堆里捡来的红色蜡笔在腿上涂了个“伤口”，把裤子撕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伤口”，再把自己脸上弄点灰尘，简单“化妆”完毕，晓辰拐出了胡同，在街上溜达，观察过往的车辆。
　　看着一辆辆的汽车闪过……晓辰也不知道哪个车贵。
　　他在想怎么能装的真像被撞的，又不至于撞到自己。
　　最近学校对学生吸烟查的比较严，安瑾经过多天的观察，他知道学生吸烟集中在中午和晚上放学的阶段，于是打算出去查看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班的学生，趁机拉回来教育一番。
　　正走着，抬头一看，发现前面一辆车驶来，一个小男孩再不躲开就要被撞上了，安瑾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冲过去一把扯住了小男孩拉到了一边，汽车鸣了一声笛，司机把脑袋露出来愤怒的喊了声：“操，你他妈不要命了！”，随后又冒着烟开车走了。
　　好险……安瑾手心都冒出了冷汗，转眼一看小男孩躺在地上，刚才那用力一拉，顺着惯力把小男孩甩在了地上，安瑾赶忙把他拉起来，看到小男孩胳膊擦破了一块皮，流了血。
　　“你傻啊，走路不抬头？刚才多危险啊！”安瑾拉着他的胳膊冲小男孩喊。
　　男孩一抬头，看到了昨天他伸手要钱的那个大哥，愣了一下。
　　安瑾要检查他的伤口，低头一看也愣了，这不是昨天拦路的那个男孩吗？
　　小男孩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脸上还是脏兮兮的。
　　“是你？”安瑾说。
　　“啊……”男孩被抓包了，一阵尴尬，还没站稳就想跑。
　　安瑾拉着他胳膊没松开：“站住，还想跑？你伤着没，去包扎一下”。
　　随后安瑾发现他腿上破了一个口子，弯下腰用手碰了碰，手上就粘上了红色粉末。
　　。。。。
　　小男孩后知后觉，看到他碰自己的腿，立马戏精上身：“啊别碰，疼！疼！”，还摆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安瑾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还是个碰瓷专业户，真要给他的演技竖个大拇指。
　　完了，这要是被抓住就要进局子了。
　　小男孩吓得不行，使劲往外挣，本来就不结实的衣服“刺啦”一下就扯坏了。
　　安瑾仍旧抓着不松手，问他：“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么危险，你家里人也放心？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不用你管！你放开我！”晓辰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只想跑，看他还不撒手，上嘴就咬。
　　平时打架打不过，但下嘴咬还是顺手的，一口就咬上了安瑾的胳膊。
　　这一口劲儿不小，安瑾疼的“啊”了一声，松开了他。
　　晓辰得空立马一溜烟跑了。
　　安瑾抬胳膊一看，胳膊上一圈牙印，都渗出血了，这小子属狗的吧。
　　年纪轻轻不学好，出来要钱又碰瓷，下次再逮到他非把他送派出所去。
　　跑了很远，绕了好几个街道才停下来。
　　碰瓷没成还差点被人逮着，晓辰心有余悸。
　　他经常被人追着跑，不知道是不是练的，跑的是挺快。
　　以前严叔让他去偷东西，跟他说只要跑得快就没事，被人发现了立马就跑，所以只要打不过他就跑，谁也追不上。
　　刚才那一下他自己也吓个半死，哪知道那辆车开那么快，要不是那个大哥拽了他一把，这会估计真躺车轱辘底下了，他能感受到自己“怦怦”的心跳。
　　严叔瞎他妈出馊主意。
　　他这会心里又把严叔从头到脚骂了一通。
　　碰瓷不成，想着兜里还有10块钱，今天还能将就一顿，明天再说吧。
　　这样想着便自己去小商店买了点面包，辣条，吃了个过瘾，躲个地方想着天黑点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