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出嫁》南婻

40、Act41

　　尚承宣没多想就把颜枫的号码给了姚姗姗。顺利拿到号码后，姚姗姗并没有马上给颜枫打电话，她是在心里小小地打了下算盘。
　　虽然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眼前这个邋遢姑娘说的是假的。原因很简单——如果说尚承宣的眼光很高，那颜枫的眼光就必须是不可估量。
　　因为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表现过兴趣，甚至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柔。
　　但作为一个清楚颜枫性格的人来说，她又不可能完全无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假如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成了真，岂不是会让颜枫知道自己在刁难他的未婚妻？这个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姚姗姗一边纠结着，一边下意识地推动着手机的滑盖。
　　小末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暗自有些好笑，却又莫名觉得这场景很心酸。不仅被男朋友的前女友拷问，还要把尊严寄托在未曾谋面的游戏老公身上，想想其实真的挺悲哀。

　　姚姗姗却没空去管小末了，她兀自纠结着这个电话要不要打，该如何打。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对啊！如果她说未婚夫是颜枫，那刚才不就是在和颜枫通电话？
　　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下小末打电话的情形，当时的种种甜腻撒娇，姚姗姗确定了，电话那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那个清冷又不近人情的贵公子！
　　笑着把手机放在掌心里来回地转，她歪过头：“小末，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颜枫可是个很不好得罪的人，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一定会告诉他，有人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
　　小末靠进椅子里，无所谓地玩着手机：“有说这些话的功夫，早就证实完了。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没想到这么婆妈。”
　　就冲小末这嚣张的态度，姚姗姗豁出去了！拨通颜枫的电话，她把神情调到成温柔贤淑那档，静静地等着对方接听。
　　“喂？颜枫啊，我是姗姗。真不好意思，有件事情想向你求证一下。”
　　“嗯嗯，我听她们说你最近要结婚了，有这回事么？”
　　“没有啊？”
　　姚姗姗盯着小末笑了起来，然后很恶劣地按下了扬声器。
　　小末微微有一丝的慌张，她很想找个借口说点什么，好让颜枫听出是自己的声音。但总觉得不论做什么，都显得欲盖弥彰。
　　“你听谁说我要结婚的？”冰冷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
　　小末一呆，这声音她完全不熟悉！难道搞错人了？
　　难道游戏里的袖手，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颜枫？
　　姚姗姗对小末比了一个“V”字，她笑道：“哎呀，我回国嘛正好在酒店吃饭，就听到隔壁桌有个姑娘说她快结婚了。然后我一听，各个条件都符合，而且也叫颜枫，又在澳大利亚，所以自然而然就想到你了嘛！”
　　“你说N市？”把声音冰冷到极限，也算是一种本事啊！
　　姚姗姗有点扛不住冷的揉了揉肩，既然已经出了结果，还是赶紧结束这个电话吧。像颜枫这种高枝，不是谁都可以攀上去做朋友的。
　　“对啊，我回家了，和朋友……”
　　“你和小末在一起？”
　　这回换姚姗姗呆了，她惊了一下，立马想到去按扬声器，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末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笑着落井下石：“老公，她不信我们快结婚了，非得打电话跟你求证。”
　　冰冷的声音陡然消失，轻妙的柔情随浅笑漾起：“我们明明已经结婚了。”

　　Act32
　　姚姗姗一听这话当场囧得想一头磕死在火锅上……
　　她用手撑着额头顺道捂住了眼睛，口中夸张而讨好地打着哈哈：“啊……原来是这样，你们已经结婚了啊？恭喜恭喜……哎呀我手机快没电……”
　　颜枫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人？
　　明显不是啊！
　　于是对于欺负小末并且还试图让她难堪的姑娘们的惩罚就是……颜枫和小末用姚姗姗同学的手机煲了2小时13分钟零28秒的越洋电话粥。咳咳……你没猜错，如果不是手机欠费自动停机，这个时间必然还会延长到……停机。
　　小末揉了揉热乎乎的耳朵，把手机交还给姚姗姗，略有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他不肯挂……”
　　姚姗姗悲愤欲绝，她十分想指着苏小末的鼻子不顾形象地控诉：你那眼神哪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过……给她多少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得罪颜枫了。所以忍着牙关打架的冲动，扔下一句“没关系”后，果断地丢下购物车，踩着女王跟离开了。
　　是的，这2小时13分钟零28秒，她不但损失了许多电话费，还顺道悲剧地忍受了从火锅店步行到超市以及全程拖着越来越重的购物车……可怜她穿着12CM的高跟鞋啊!可怜她的鞋还是限量版订制的啊！
　　姚姗姗在心底不停地抓狂。

　　小末望着姚姗姗窈窕而绰约的背影：即便脚步略显急躁，但身姿依然那么纤细优雅。低下头，她看着装满了方便面的购物车，心里忽然就泛起了浓浓的酸意。
　　一个时尚气质名媛，一个泡面睡衣宅女，傻瓜都知道选谁……
　　“如果我是□□，我也会选她的。”小末趴在购物车上，自嘲地笑了笑，原路返回，将泡面一包又一包地塞回货架。
　　两手空空地出了超市，夏天的夜晚澈凉如水，就连风里都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湿润。小末揉揉眼睛，有点湿，又揉了揉，还是湿的，只好低着头一路揉回家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电话打得太久，还是她本来便傻得无可救药，反正苏小末就愣是站在自家的大门前，硬生生地把密码忘了！更惨的是，先前她离开家时，其实心里因为姚姗姗的出现而无比震惊，所以大脑当机地只抓了钱包便出了门！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个家又不只有她一个人。
　　小末在发现自己进不去家门的那么零点一秒，就已经本能地掏出了手机，按下了那个快捷通话键，可是当屏幕上出现正在拨号的状态时，她的眼前猛地又出现了姚姗姗低头微笑的样子。
　　当时，她就站在自己此刻站的位置。对着自己，笑得那么疑惑和自信。
　　小末下意识地抬手去揉眼睛，她很想挂掉那还未接通的电话，但又不想面临大晚上无法进家门的惨状。毕竟，她不是那种可以去街市飘荡一整晚的非主流少女。
　　彩铃唱了一首半，电话才终于接通了，尚承宣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请讲。”
　　小末心里一堵，又抬手去揉眼睛，声音却佯装着正常：“林晓亚，我忘了带钥匙，你回来帮我开下门吧。”
　　“……”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忽然一个半熟不熟的女声飘了进来，似乎有点远，又似乎在尽力靠近话筒：“那你先回去一下吧。”
　　小末一怔，这声音分明就是姚姗姗啊！
　　她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他真是因为她才这么多天夜不归宿么？
　　那……其实进不进这个“家”，也无所谓了吧……
　　“你稍等一会儿，我这边有点堵车，大概十分钟……”
　　小末不待尚承宣说完，直接按掉电话转身就走。她没有坐电梯，因为她已经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待在这个楼层，待在这个可以感受到有尚承宣气息的楼层。
　　果然想娶她什么的，不是他亲自说出口的，到底是不可信吧。
　　果然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宅女，从前到后都没有被人珍惜的可能吧。
　　果然连她都懂得的选择，那样一个优秀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懂吧。
　　果然……
　　“啊！”小末光顾着纠结，丝毫没注意脚下，本以为这层已经结束，没想到还有两层台阶，她一脚踏空直接摔了出去。左脸擦到了墙壁，一阵刺痛，脚倒是没崴到，可惜膝盖着了地，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小末心里一阵委屈，终于还是受不住，直接一个电话拨给了袖手。电话刚一接通，袖手还没来得及喂，小末已经开始直掉眼泪。
　　“怎么了？”
　　尽管小末并没有哭出声来，但敏锐的颜枫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袖、袖手，你在N市有除了小刘以外的朋友么？”小末勉强把受伤的腿微微弯起，好让膝盖不那么疼。
　　电话那边刚答了一个“有”字，小末便怯生而无助地问：“你能让他到贵族华庭7号楼这边接我一下吗？最好是女孩子，我……”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哽咽了。
　　在听到小末哭声的那一刻，秀致的眉毛便紧紧蹙起：“7号楼具体什么位置？你一个人？”
　　颜枫稳定有力的语调，安抚了小末的脆弱，她抹掉眼泪：“在三楼这个过道间，没关系我可以走下去到单元门口的。”
　　可以走到单元门口？难道受伤了？
　　“原地待着不要动，我马上派人去接你。”
　　说着，他第一次主动挂断了小末的电话。
　　过了不到一分钟，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电话，小末迟疑了一下接了，很温柔干练的女声传来：“苏小姐你好，我们已经出发赶去你那边了，五分钟以内会到，请不要心急，稍等片刻。”
　　居然这么快？！
　　小末有点不敢置信：“你们？袖手请你们来接我吗？”
　　电话那边微有迟疑，尔后温柔亲切地应道：“是的，很快就到了。您晚饭吃了吗？”
　　小末整了整衣裳，勉强想爬起来：“吃过了。”
　　不过很显然，电话那边没有挂断的意思，她一直很亲和地和小末聊着天，询问一些很温暖但又不逾矩的话题，小末也渐渐放松下来，膝盖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聊了好一会儿，电话里忽然问：“外面有点冷，我带了一件衣服，不知道你需要不要？”
　　小末低头看了眼自己磕破了的裙子，连忙应道：“需要、需要。”
　　“来，穿上吧。”
　　说话间，衣服已经披到了小末身上，小末眼睁睁地看着一位阿姨笑眯眯地举着手机从二楼走了上来，将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谢谢、谢谢。”小末不叠地道谢。
　　“我扶你，慢慢走。”
　　就这样，小末在阿姨的搀扶下，终于下了楼。
　　刚到单元大厅，就撞见了跑进来的尚承宣。
　　“陈医生你怎么会在这？”尚承宣猛一跟这人罩面十分惊讶，不过他马上注意到了略有狼狈的小末，“苏小末，你怎么了？”
　　小末注意到刚才尚承宣跑进来时，似乎很心急的样子，当下心里也并没有那么气了，但是依然不打算改变主意，她别过头，只当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陈医生当然是扶着苏小末，她朝尚承宣点点头，一副改日再叙的样子。
　　尚承宣急了，她扶着走的可是他老婆啊！
　　这明显不是能改日再叙的事啊！

　　“等等、等等，”尚承宣上前拉住小末的胳膊，站到二人面前，“怎么了这是要去哪？我回来给你开门了。”
　　小末不应话，鼻尖却酸酸的。其实算算时间，尚承宣回来得也不慢。他也许还是在意我的……
　　“宣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呀！”姚姗姗那带点小撒娇小任性的声音从门口度了进来，“咦，小末你腿伤了？”
　　她这么一提，尚承宣才留意到小末青紫的膝盖上正渗着血，他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边压低了声音责怪，一边将小末从陈医生那里护了过来，“都受伤了你还要去哪？”
　　“你们这个……”陈医生有点疑惑地笑说，“小尚你别打岔哎，赶紧让我把人接回去，不然没法向顔少交代哎。”
　　“颜少？”尚承宣刚弯下腰去准备打横抱起小末，听到这话，身子僵在了一半。
　　“对呀宣哥，你不知道她是颜枫未婚妻吗？”姚姗姗开始装作对尚承宣和小末的关系不知情。她装得很像，就好似全天下都知道苏小末是颜枫未婚妻，但尚承宣却不知道一样。
　　陈医生显然不明状况，她也笑着应和道：“是哎，颜少都很难得给我打个电话，叫我来接人，还很急呢。”
　　小末很紧张地看着尚承宣，当着姚姗姗和陈医生的面，她真是怎么说都不对。一个嘛，她没多久之前才当人家面秀恩爱；另一个嘛，是袖手请来的人，万一她此刻说了什么，她回去对袖手一说，那不是很尴尬？
　　毕竟袖手并不知道自己的现实情况啊！
　　可她……真的很不想让尚承宣误会……
　　因为这真的是误会啊！袖手只是游戏里的老公，她只把他当作一个亲密的朋友，只有尚承宣才是她……心爱的人吧。
　　“疼吗？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当心点。”
　　就在小末纠结的当口，尚承宣已经将她抱起，稳步走向电梯。
　　小末环住尚承宣的脖子，想起刚才的境况，歉疚地把头埋进他的臂弯，小小声道：“她们说的……”
　　尚承宣打断她的话：“按一下楼层。”
　　小末见他无意听解释，只好乖乖收了声，按了楼层后，便保持着一个很礼貌的距离，也不将头埋进尚承宣的肩窝了。
　　尚承宣心里翻江倒海的，不比小末好受多少。本来他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就打算搬回家住。没想到又扯上颜枫，居然还让姚姗姗当面说出那种话。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要怎么去反驳自己曾以为很深爱的初恋女友，其实这不是颜枫的未婚妻，是我的老婆？
　　那样很可笑吧？

　　不过，丢脸也好，可笑也罢，这些在小末的伤面前都不算什么。没有什么比小末完好无损更重要。
　　尚承宣将小末一路抱回家中，放到床上后，迅速地找来医护工具。
　　“疼、啊啊、疼……”
　　双氧水一沾上小末的伤口，小末就抱着膝盖弯腰喊疼。
　　尚承宣本意是很想有魄力地让她配合点，别耽误自己给她清理伤口，但是话说出口，却是温柔如水：“忍一忍，很快就好。”
　　乍闻这么柔情的话语，小末愣住了，她咬着唇噤了声，偷偷将身子歪过一点，打量尚承宣久违的侧脸。
　　依然是那么英俊那么美好啊！
　　小末心里默默慨叹一声，眼睛就胀得厉害，便又抬手去揉。
　　揉着揉着，手指缝间就凉了起来。
　　水分慢慢湿润、浸透……
　　尚承宣麻利地清理好伤口，敷上药裹好棉纱，刚想说OK了，一抬头却看见了无声揉着眼睛的小末。
　　清晰的泪珠从手背与面颊之间，缓缓滚落，挂在腮边，然后滑入唇线，慢慢晶莹地渗透进那紧咬的双唇。
　　“老婆……”这声老婆，尚承宣也久违了。
　　他静静地立起身，将小末拥入怀里。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小末哭，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也许是小末在为他而哭。
　　一瞬间，就在心里把自己骂成了混蛋。

　　姚姗姗和陈医生站在房门前，亲眼目睹了全部的过程，当然也没有漏掉尚承宣那句含情脉脉的“老婆”。陈医生刚觉得这事搞不懂的，准备发问，却被姚姗姗拉了出去。

　　“你……项目赶完了吗？”小末不肯去抱尚承宣，却用手抓住了尚承宣的衬衫。她睁大着眼睛，看向别的方向。
　　这一声，实在幽怨得很啊！
　　尚承宣察觉到衬衫被小末的湿手紧紧抓住，那种被强烈宣告所有权的满足感腾地占据了整颗心。久积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微微挑高一条眉目，故意一本正经地捉弄小末：“还没……”
　　小末杏目一瞪，将尚承宣推开一点，只是手依然紧抓着不放，她直视着尚承宣的眼睛：“什么项目这么赶？你又不是搞建筑的！”
　　尚承宣看着小末那如临大敌、随时随地要变身母老虎的样子，忍笑忍得很辛苦，却又不想那么快放过她。他轻咳一声，伸手试图去拯救自己那被抓得变了形的衬衫：“就是一个和法院有关联的项目。”
　　这本来也是一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