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见人爱戚少商》bananafish

15、第十五话

　　铁手何等阅历，并不理会戚少商的揶揄之辞，拱一拱手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公务不能耽搁，戚兄若已尽兴，便请随我上路吧。”

　　他话音刚落，戚少商还不及回答，身后的连云寨诸人却已七嘴八舌的抢白起来。

　　“你要走自己走！”

　　“就喝了这么点酒如何尽兴？大当家还得跟我们再喝三天三夜！”

　　铁手并不回应，目光只定在戚少商身上。戚少商心里明白，挥一挥手，止住了众兄弟，回身笑道：“再这么喝下去，就真要一醉方休了，今后的日子还长得很，等我把这件案子办完了，自当回来和兄弟们同醉一场。”

　　大家见戚少商发了话，知道离别在即，再说挽留的话也已无用，心里不舍得，都定定的望着他。

　　戚少商望着曾经出生入死的一班兄弟，一个个满脸的惜别之意，劳穴光一对大小眼中，还泛着泪光，心里也是一阵激动，从桌上拿起尚满的一盏酒，一饮而尽，就此别过。

　　其时已经日暮，戚少商跟着铁手来到连云寨边郊，远远就看到了顾惜朝。

　　他的马就在一边，看起来随时可以上路，戚少商料想是铁手约他在此处相侯同行，适才为了捉弄铁手故意磨蹭，倒不知道让他等了多久。戚少商对铁手不会不好意思，但戈壁黄沙，冷风如刀，累人空侯，却有些于心不安。转念一想，顾惜朝在此铁手并未告知，不知不罪，就算不安也应该铁手不安在前，而以戚少商对铁手的了解，不安两字估计八辈子都跟他连不到一起去，顿时自己也释然了。

　　他们策马又往前走了几步，顾惜朝察觉到所等之人已至，就去牵自己的马，正要上马，暮色里冲过来三条人影，戚少商看得分明，知道是连云三乱，转头望了眼铁手，铁手倒也识眼色，和戚少商一样，并不再走近。

　　戚少商看着三乱围在顾惜朝身旁，也是一番惜别，还硬塞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给他。戚少商站得远，听不到他们的对谈，就看到顾惜朝的脸落在暮色里，他人虽锋锐，面目轮廓却并不强硬，被这日夜相连的光影一照，莫名的显出几分柔和来。

　　顾惜朝本不喜欢拖泥带水，他知道连云三乱一早就躲在一边，犹疑着不敢过来，待见他真要走了终于忍不住现身，虽然觉得多此一举，还是耐着性子交代了两句。言毕侧身上马，来到铁手和戚少商跟前，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戚少商看顾惜朝面无表情，心里想着刚刚果然是错觉，本来到嘴边的几句话，忽然就说不出了。铁手沉默寡言惯了，又是个从不觉尴尬的人，也点了点头，三人就此上了路。

　　三乱站在路边，看着顾惜朝的背影渐渐在远处消失不见，又不甘心的站了好一阵，才意兴阑珊的回去了。

　　他们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晚上赶到了小米县。天色既晚，加之路途劳顿，三人约好了第二日一早再去看下案情究竟，就各自歇下了。

　　这几日来戚少商遭遇良多，心境几番起落，到了这个陌生的县城里，反而得了一时的安逸，睡得甚好。起身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他见天色尚早，也不着急，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后就打算去叫另外两人。

　　小米县与开封所距并不甚远，却总让人有种与世隔绝之感，这县城之所以叫这名目，也并非因为县内盛产小米，倒是由于辖区实在太小，才起了这么个颇有几分自嘲意味的名字。戚少商他们落脚的地方，正是小米县衙后的官差营房，这里通共没有多少户人家，衙门里的配备也非常的得过且过，没几个正经当差的，营房里空了一大半。铁手和顾惜朝的房间在庭院的另一侧，戚少商穿过中庭，却看见已有人在。

　　此人一袭青绿色衣衫，双手背负，长身玉立，不知道看着什么在出神，正是顾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