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渊》根秋Ong慕

165、赤凤青鸾

　　小鹿在对岸咩咩地催促，百里池看了看身后的来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是否继续呢……百里池在内心跟自己做着纠结。

　　小鹿眼看百里池不动，似乎有些着急，打算自己迈开小鹿蹄再走回来领人。

　　“别……别……别……我过来了。”

　　百里池眼见小鹿又打算折返，连忙阻止了小鹿冒险的举动。

　　脚下是万丈深渊，独木桥又湿滑难走。

　　百里池努力运气于双腿，默默给自己打气。

　　百里池按着玄武定的吐纳法门运气。在紧张的时候，百里池的脑海中突然涌出一声既陌生，又亲近的青年男子的温柔嘱咐： ‘十一，屏息，沉胯，定足，稳身，运气于腿上的承山穴，行气至脚底涌泉穴。’

　　百里池没有时间细想，这一声脑海中的叮嘱是何人的声音，眼下只顾得配合玄武定的行气法门，稳住自己的身体，避免心浮气躁，屏息，沉胯，定足，稳身，运气于腿上的承山穴，行气至脚底涌泉穴，接着，就稳稳地踏上了万丈深渊中的独木桥。

　　待安全地走到对岸，百里池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回忆，刚刚自己脑海中，怎么浮现了一位陌生的男子声，谁的？自己怎么半点印象也没有？

　　这时，小鹿顶了顶百里池的手臂，打断了百里池的思索，示意百里池跟上自己。

　　这边的山崖，不似之前那处柔和，有桑林和草坪。这里到处是巨大嶙峋的黑色玄武岩，一大块一大块地阻挡着前路。

　　小鹿带着百里池向绕迷宫一样，穿梭于玄武岩巨石之间，在缝隙中勉强行径。有时没有路了，又只得绕着巨石，将身体紧紧地靠在崖壁旁，踏着山崖的边缘前进，若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那掉下去，可是万丈深渊。

　　背靠着山崖，百里池将后背紧紧地贴着崖壁，慢慢挪动着脚步，缓慢地向前行进。

　　前面带路的小鹿，在一处崖壁转了个弯，眼见着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小鹿？”

　　百里池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走在前面的小鹿怎么突然就没有了踪迹？

　　百里池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连忙低头向下看去。

　　下脚的深渊是雾蒙蒙的一片，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

　　不可能掉下去了吧！？

　　百里池心急地连忙挪动脚步往小鹿刚刚消失的转角前进。

　　“咩咩……”

　　突然，耳边又传出了小鹿的叫声。

　　百里池心这才又稍微定了定神，连忙朝着小鹿的声音寻去。

　　百里池转过刚刚小鹿所在的转角。

　　原来这处转角后，是一处隐蔽在悬崖崖壁上的山洞。

　　若不是由小鹿带路前进，旁人是万万想不到，此处还有这样的玄机。

　　山洞里传来了阵阵微微的清风，徐徐悠悠的。

　　好奇怪。

　　按常理说，这山体上的山洞，要么是一处闭塞无通路的大石洞，要么是通往山体内部，跟山体中其他微小的缝隙相连，空气中会夹杂着山体中常年不见天色的潮湿和阴冷之气。

　　可这一处山洞，虽然暗不见光，百里池这能嗅百草的药鼻子，还是敏锐地觉察到，洞中的空气是活的，是流动的，并且，徐徐带香，竟然没有半点阴冷，潮湿，发霉的味道。

　　百里池斜着身子，往里一跳，准确无误地跳进了洞口。

　　洞口向里，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任何道路。

　　好在，身旁的雪白小鹿，像是黑暗中的指路明灯，全身雪白的绒毛此刻都自然地发着淡淡的白光。以百里池的眼力，足以看清脚下的道路。

　　雪色小鹿在前领头，百里池紧紧跟在小鹿身后，一鹿一人，一前一后，走近了这藏在山体中的洞穴之中。

　　山体中的通路很狭窄，只容得下一人宽的距离前行，路径也七转八绕的，有些时候还是上坡下坡，因为太过绵长，所以，向前向后的方向，都照不进半点光亮。可嗅着洞中流动的空气，百里池相信，小鹿带她走的绝非死路，而是一定能通向某处的出口。

　　百里池在心中估摸着，大致行进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鼻尖呼气的空气就越发的清新了，空气的流动也明显快了些，还能看见前方有些星星点点的亮光了。

　　朝着亮光的方向继续向前，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小鹿和百里池就到达了山洞另一面的出口处了。

　　踏出山洞的那一刻，百里池楞在了洞口，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处山谷不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吗？

　　外界明明还是酷暑闷热的夏季，这眼前的山谷中，气温极其柔和，春意盎然，清风拂面。

　　百里池愣愣地站在洞口处四下望去，远处尽是青山秀水，绿树红花，绿草幽幽，花香扑鼻。树梢上结满了香甜饱满的野果。山涧间有小溪流水，花草中有彩蝶飞舞，树梢上有鸟羽结群嬉戏。

　　“小鹿，这是你的家？”

　　百里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莫名地就走进了书中的桃花源。

　　也不知小鹿是否听懂了百里池的问话，只是得意地昂着它那对雪白的小鹿角，咩咩叫了两声，继续带着百里池往山顶的方向蹬去。

　　这处山谷里，青山秀水，山势不高，只需要踏着山涧小石块往上走，走到那处山涧小瀑布之上即可。

　　小鹿蹦蹦哒哒地，百里池也御起轻功，快速地在山石之间跳跃飞腾。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秘，幽深，又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百里池感觉自己像是古书中武侠故事里的小童子，御着师门传承的轻功，在远离人烟的仙境修行练习。

　　来到山涧之顶，百里池跟小鹿并排而站，才真正看清了此处的地形。

　　原来，刚刚从洞口出来的地方是一方凹在山中的小山谷，就像是山顶下陷了一个聚宝盆一样，在这一方凹进去的聚宝盆里，不知何种原因，形成了独立的森林花园，气候四季如春，没有酷暑没有严冬，动物和植被都常年生活在享用不尽的和煦光阳和轻柔雨露中。

　　百里池现在所站的山巅，一面是朝着山谷盆地，另一面则又是另一番景象。这一面，往远处眺望，是一望无尽的云海。远处，云海的下方，隐隐约约是大江大河大山大川。

　　这里到底是有多高？

　　百里池捏了捏自己的脸，怕不是自己午睡中的一场夏梦吧？百里池想不明白，这上海滩附近的地界里，如何能有这么高的高山深渊，云山雾海？

　　正在百里池震惊于眼前一侧柔美，一侧壮丽的美景之时，几声猛烈的兽嗷之声在耳边响起。

　　百里池立刻警觉了起来。

　　这时，一只全身长满金钱斑的山豹，一只全身金光闪闪的雄狮，一只威风凌凌的猎虎，一只浑身铁皮黑毛的山熊，从四周气势汹汹，目露凶光的朝着百里池围了过来。

　　这凶猛的四兽，身上也同小鹿一样，发着灵气的光。

　　它们可不是什么普通山兽，看样子，不是灵兽，即是大妖。不知道内力和灵力是何等高深？

　　百里池估摸着，它们应该是这一方山水的镇山神兽，护卫着这里的土地山川。自己这个外人，今日私闯入山，难怪它们都虎视眈眈地敌视着自己。

　　百里池不敢轻敌，也不敢妄动，这四兽暂时只是紧逼，还没有冲杀上前的动作，双方一时之间相持不下。

　　一旁的小鹿倒是神情自若，毫无畏惧之感。

　　小鹿迈着小鹿蹄，走过来，挡在百里池身前。

　　这只白白小小的小鹿崽，哪里可能是这四只凶神猛兽的对手。百里池连忙上前，想要护住小鹿。

　　可再一看，对面四只猛兽，似乎对这全身雪白的小鹿，很是忌惮，看着小鹿挺胸抬头，神情自若的样子，四兽连连退了两步，不敢上前紧紧相逼。

　　可面对百里池这个私自闯入秘境的外人，四只镇山神兽职责所在，依旧不肯离开，不肯有半点松懈。

　　百里池只得运气于拳掌之间，蓄势待发，准备迎敌。

　　最后，还是那只领头的金钱山豹率先出手，一个低伏后蹬，就突然猛地朝百里池面门袭去。

　　见着山豹出手，旁的三只山兽也齐齐朝着百里池攻去。

　　虽然百里池早有准备，可也敌不过以一敌四。百里池此刻还是空手同镇山神兽相搏，很快就落了下风。

　　百里池的后背被猎虎和山熊左右夹攻，生生地被抓破了衣服，虎抓深入皮肉，百里池后背的血一下子就浸染了外衣。

　　一旁的小鹿急了，连连冲上去，挡在百里池身前。

　　四神兽对这白鹿明显是有顾虑的，不敢伤了白鹿，所以攻势缓了下来。

　　可百里池的后背，伤口的血浸染得越来越多。

　　原本还在伺机寻找百里池破绽的四兽，闻到了百里池伤口的血气，像是突然嗅到了什么令它们敬畏的气息，纷纷愣在了当场，不敢上前。

　　百里池乘四兽蓄势不发的间隙，迅速地封住了自己的穴位，为自己止血。

　　四兽在百里池身旁，嗅了嗅，闻了闻，不敢置信地停在了原地。似乎……似乎百里池侵出的血液中，有让它们敬畏而不敢上前的气息。

　　这时，身旁的云海之渊中，突然又响起了一声虎啸龙吟之声。

　　这阵声响响起之后，山谷间突然变得万籁俱静，山谷中原本嬉戏的彩蝶，追逐的飞鸟，草丛池渊边喋喋不休的青蛙蟋蟀统统都静了声。

　　连刚还跟百里池对峙的四只镇山神兽，也老实地并作一排，匍匐在地，不敢仰视。

　　就连原本高傲灵气的雪鹿，此刻也微微地弯曲了前腿，低下了鹿角，行作大礼。

　　百里池是闯入山谷的外人，自然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来了何方大人物，只是寻着刚刚龙吟虎啸的方向，看向了远方的云端。

　　远处，蓝天为幕，白云作衬，水雾缭绕间，似影似幻间，一青一红两个光点，在云雾飘渺间穿梭，冲破云雾而来。

　　随着它们的到来，原本的朗朗晴天，突然就起风了。

　　青红的光点，越来越近。

　　在它们飞近之时，大风已至。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烈，呼呼地刮过百里池的耳畔。

　　一青一红的两个光点由远而近。

　　四周都变得鸦雀无声，只留下了山顶的风，呼啸而来的声音。

　　最后，终于看清了。

　　百里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合不拢嘴，不敢相信自己此时此刻看到的景象。

　　云雾中，两只硕大的神鸟展翅而来。

　　一只全身赤红，一只全身青翠，羽毛若流苏，轻柔飘逸。

　　它们轻轻展动翅膀，整片山顶就带着狂风呼啸而至。

　　它们从云雾中飞来，飞近这片山渊之时，对着长空啼鸣一声，声音悦耳动人，宛若百鸟齐鸣，声音传入云间，如同天籁。

　　“不……不可能吧……”

　　百里池不敢相信，自己今日看到了已经在中原大地上消失了几千年，仅仅只存在于古书记载中的上古神兽。

　　民间叫作凤凰，或者鸾鸟，是上古时代天羽神鸟的统称，雄鸟为凤，雌鸟为凰。

　　百里池记得自己在一本叫作《寻陵》的古书中读过，据说最后一次见过凤凰的族人，来自一个早已寻不到踪迹的古蜀国，那是一个在商周时期以前就存在的上古国度。据说是蚩尤战败后，他的后裔迁徙于西南边地而建立的神秘王国。在那个国度里，曾经生活过记载于《山海经》中的上古神兽，其中，就包括了凤凰，一只赤凤，一只青鸾。

　　据《寻陵》记载，鸾凤展翅，轻羽御风，可瞬行万里，跨越山，川，江，河，湖，海。所谓：‘呼于昆仑，吸于东海，吐纳间于青丘蓬莱’，就是描述这赤凤和青鸾二鸟，一呼一吸之间，可以从昆仑，飞至东海。一吐一纳之间，可以从青丘，飞至蓬莱。

　　百里池看着眼前的上古凤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