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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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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皇帝仍率众狩猎。
女眷们则留在宫苑游憩、赏玩。
阿芙惦念着与二皇子的赛马,日日流连马场,苦练骑术。
二皇子见状,恐落于人后,一时倒也越发勤勉。
张颂看了暗自称奇:二殿下爱玩爱闹,很少见到他对于一件事这般执着。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骑行一圈归来,不见永安公主。阿芙饮了口茶,转头询问张颂:“张公子,你看见我姐姐没有?”
张颂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西南方向:“公主好像去了赏鱼台。”
“好的,多谢。”
赏鱼台就在马场附近,有一方极大的池子,从外边引进来活水,池中蓄养着五彩斑斓的鱼。
二皇子满头大汗,跳下马来,高声问:“怎么啦?我听你们说赏鱼台,想去看鱼啦?”
阿芙回头:“你想去看吗?”
“我想去吃,最好是烤的,再薄薄地撒上一层胡椒和孜然。”二皇子吞咽一下口水,“应该很不错。”
感觉这几天自己都瘦了好几斤。
张颂皱眉,轻声提醒:“殿下,赏鱼台的鱼是为观赏,烤不得。”
两年前,二殿下曾趁人不注意,从御池中捞鱼出来烤,不小心被刺扎到,闹得一众下属跟着受罚。
二皇子撇了撇嘴,他难道不知道赏鱼台的鱼不好吃?犯过一次傻,还能再犯第二次?
就不爱听张颂说话。
他转向阿芙,兴致勃勃:“走走走,阿芙,咱们也去赏鱼台。”
“殿下!”张颂略略提高声音。
“好了好了,知道了,只看,不烤。”二皇子拉着阿芙,兴冲冲就往赏鱼台的方向走。
走路之际,还小声嘀咕一句:“烦死了,比夫子都烦。”
张颂叹一口气,默默跟了上去。
阿芙回头看了一眼张颂,心想:做二殿下的伴读,有时也挺不容易。
察觉到皇六女的目光,张颂一怔,移开了视线。
一行人走至赏鱼台附近,看到永安公主的身影。
公主身旁站了两个男子。
一个伸臂挡住公主去路,另一个则伸手去拽公主的手臂。
二皇子大叫:“你们在干什么?”
他嗓门亮堂,这一嗓子吼出来,那两人似是受惊一般,张惶四顾。
其中一人飞速亮出匕首,架在公主脖颈前,厉声高喝:“不要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几人大惊。
本以为是登徒子,可这分明是刺客啊。
“来人呐,有刺客!”二皇子气沉丹田,放声高呼。
一时间树上鸟雀惊起无数。
歹徒一慌,手上稍一用力,永安公主白皙的脖颈中便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来。
“姐姐!”阿芙的心蓦的提了上来,不敢再贸然近前,“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要伤害姐姐。”
永安公主虽被挟持,脸上却并无多慌乱。她面容平静,睫羽低垂。
这边动静不小,很快惊动了附近巡视的禁军。
须臾间,一队禁军已快速赶至。
为首的禁军统领姓方,约莫三十来岁,亲自向歹徒喊话:“放开永安公主,可以饶你们不死。”
“你当我傻么?”歹徒哈哈一笑,“有个公主在手,或许还能保住性命,让你们有所忌惮。没有人质,只怕当场就被你们给射成筛子了。狗皇帝呢?让狗皇帝来见我们!”
“大胆狂徒,竟然口出狂言,侮辱陛下!”方统领高声怒斥。
“哈哈哈哈哈。”歹徒笑得更大声了,“他言而无信,如何骂不得?”
在他们对骂之际,有禁军悄悄近前,试图趁机解救公主。
却被歹徒惊觉,他手中匕首离永安公主脖颈更近了一些:“退下,全都退下!给我们准备两匹快马和一天的干粮。不然现在就杀了她。”
此事干系重大,方统领不敢擅自做主,就请示在场的二皇子:“二殿下?”
“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啊!没看见三姐姐都快被人割喉了吗?”二皇子不喜欢这个姐姐,但也真的害怕她在自己眼前被杀。
方统领点头,命人去办,先稳住歹徒再说。
双方正自对峙,却听“咻咻”两声响,不知从何处飞出两支羽箭,一前一后,正中两个歹徒的后心。
“当啷”一声,匕首坠地。
歹徒瞪大眼睛,摔倒在地,口中喷涌出来的鲜血瞬间溅湿了永安公主的衣裙、鞋面。
另一个歹徒不甘心地又去拽公主的手。
然而手才伸到半空,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阿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血腥场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整个人定定地站在原地。
好在永安公主没有大事。
恐惧和庆幸交织在一起,阿芙心脏怦怦直跳,脑海短暂地空白了数息,喃声道:“姐姐……”
永安公主大概是后知后觉感受到了恐惧。她面容雪白,嘴唇紧闭,死死盯着脚边歹徒的尸体,一声不吭。
方统领连忙命人将尸体搬走,二皇子也跟着去详查刺客身份、捉拿同党。
阿芙则大着胆子上前安慰姐姐:“姐姐,你还好吧?别害怕,没事了。啊,你脖子还在流血……”
她转头问:“御医呢?御医什么时候过来?”
永安公主眼帘低垂,攥紧了手心,声音极低:“我想安静一会儿。”
“……啊,好。”阿芙立刻噤声。
永安公主转身朝宫室的方向走去,阿芙不放心,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
公主在上苑遇刺,此事非同小可,很快惊动了正在狩猎的皇帝。
皇帝提前结束游猎,率众返回。
他先宣见方统领,询问当时经过及后续处理,又召见了及时放冷箭的那个年轻禁军,勉励几句。
“再去查一查,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有没有同党。”
“是。”
一切安排妥当,皇帝才去探视苏贵妃母女。
……
自赏鱼台回去之后,永安公主便有些异样。
除了最开始安抚母亲,说的那些诸如“别担心,我没事”之类的话,就没再开口。她只坐在那里,双目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脖颈的血痕未经处理便已干涸,看上去触目惊心。
阿芙从未见过姐姐这般模样,心下惴惴不安。不敢离得太近,又不敢离得太远。
苏贵妃也面色苍白,满面忧色,用眼神询问阿芙。
阿芙轻轻点一点头。
过得好一会儿,永安公主才站起身,面容平静,轻声说道:“我想洗个澡。”
“好。”苏贵妃忙命人备水。
永安公主走进浴室,缓缓摊开手掌。
在她的手心里,有一张快被揉烂的带血字条。
永安公主阖上了眼睛。
苏贵妃这才又询问阿芙,究竟出了何事。
阿芙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贵妃娘娘。
“我知道了。”苏贵妃略一沉吟,“好孩子,你也吓坏了吧?回去歇歇,这边有我呢。”
“我没事,我只是担心姐姐。”
“我知道。”苏贵妃勉强笑笑,心不在焉。
阿芙不好久待,定一定神,起身告辞。
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她也无心再去马场,干脆回房了。
狸猫喵喵地叫,这两天大约是和她熟悉一些了,直往她腿边蹭。
阿芙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猫发出咕噜噜的一阵声响。
阿芙伸手将它抱进了怀里。
……
皇帝来探视苏贵妃母女时,永安公主已沐浴上药,回房休息了。
“既然已经休息了,朕就不见她了。”皇帝摆一摆手,安慰贵妃,“阿令不要太担心,刺客现场就被射杀了。”
苏贵妃眼圈一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也不知道是谁要害她,妾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妾也没法活了。”
“你放心,朕会严查此事。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皇帝揽住贵妃肩头,心里却有些烦躁。
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孽种,对她的盛宠之下,是他深藏内心的厌恶。
当初,刚夺回阿令时,他就想让她堕胎,但她怀孕五月,身体虚弱。御医断言,贸然打胎,极有可能一尸两命,他只好作罢。
她月份渐大,他暗暗打定主意。若生的是男孩,那她只能生下“死胎”。若生的是女孩,倒是可以留下性命。
阿令提前发动,突然生产,他不在身边。三天后他才回来,瞧了一眼那个婴孩,是个女婴。
他故作大方封其为公主。
人人都道他对永安公主远胜亲女。只有他自己清楚,没杀她是因为顾忌阿令。阿令对这个独生爱女爱逾性命,他怕杀了她,阿令也活不成。
若是阿令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