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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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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性子软,说她没脾气,她都认了,唯独说她好欺负不行。
她哪里好欺负?
方念晨给自己辩解:“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那种极度自信上前搭讪的人,被拒绝后一般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好在刚刚那个男生只是嘴欠,没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概率事件她不想赌,麻烦则是越少越好。
她不算长的一生可不能浪费在可有可无的人身上。
“好吧,那我帮你是不是有点多余?”俞晚问的认真,脸上的笑像是为了缓解气氛强挤出来的。
“怎么会呢。”
方念晨明白自己和俞晚的差距在哪,那就是她永远不会冷着脸戳人肺管子,但不得不承认这么做对待死皮赖脸的人有奇效。
这次两人没有太多独处的机会,交谈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乔颜和陶之行就回来了。
人嘛,对菩萨总是抱着虔诚的态度。
乔颜收起不着调的态度,一板一眼地打招呼:“俞总监。”
“下午好。”俞晚点了个头,似笑非笑的,看得乔颜人都麻了。
她想撤回下午发表的想让俞晚多笑一笑的建议,还不如冷着脸瞪她呢。
俞晚的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最终看向陶之行。
方念晨会意地介绍道:“这位是我跟乔颜的朋友,陶之行。”
“你好,我姓俞。”俞晚的自我介绍听着过于简洁。
方念晨本来是怕她们聊起来,才刻意不提她们是高中同学。
提到高中,势必要提到筱宁安,可能她本人都没想到自己在某些时刻能变得那么重要,甚至决定了方念晨的命运。
但现在想来,俞晚也不像是能和她俩聊在一起的人,性格差太多了。
“我和小晨从高中就是认识了,我们三个都是同学。”怕什么来什么,陶之行对人的情绪感知能力是负数,以为俞晚现在冷着脸是认生。
甚至天真地认为加上“方念晨的高中同学”这层身份能让她少点戒备。
“那你们认识很久了。”
俞晚说完一顿,但语气听着并不像是要结束,方念晨汗都快下来了,局促不安地站着。
好在,俞晚只是客套:“羡慕你们的友谊。”
赞美的话由她说出来僵硬的像是在打官腔,陶之行很不给面子地耸了下肩:“还好吧。”
俞晚手上的弓箭没放下,没和她们聊太久:“你们玩,不用太拘谨。”
俞总监光是在那里站着就很有威压了,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越玩越糟心。
乔颜不动声色拽了拽方念晨的衣服,要她赶紧开溜。
“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俞晚没看她,只是说“好”,像是每一次听完人汇报工作后的认同。
方念晨她们走后没多久,泉此歌就逛过来了,见她还在一板一眼的射箭,打趣:“我觉得你要想当丘比特,先给自己扎一箭,然后再去找小葵花。”
“小葵花是什么?”
“就是你那位小朋友,听名字就觉得像小太阳一样,但又不像太阳那么耀眼,更像是向日葵,一直向着太阳生长。”泉此歌解释的头头是道,再配上她那张无害的脸,换个人肯定就随她说去了
可惜,俞晚犀利地制止:“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不礼貌。”
“哦。”泉此歌闷闷不乐起来,“到底谁没礼貌啊?我跟你说什么你都摆臭脸。俞晚,你真该改改你的臭毛病,你看除了我和青姐,谁敢接近你?”
俞晚垂眸,搭上箭矢:“我是你姐。”
泉此歌最烦她用长辈的样子压自己,不耐烦地问:“所以呢?”
“所以你没大没小的开我玩笑,我不能生气吗?”俞晚说着,拉满弓,一松手,箭矢就稳稳飞出,精准无误地扎进了靶心。
俞晚是个冷淡的人,就连生气都有独属于她的方式,表面越是镇静,就越是说明她忍得足够好。
她的怒火隐隐绰绰,却最灼人。
泉此歌无言以对,再一次败下阵来,一边生闷气一边从包里翻出两张票递给她:“晚上你和她去坐摩天轮吧,我上去看过了,上面风景很好,也不会有人打扰,很适合聊天。”
吃午饭的时候发现俞晚闷闷不乐的,她旁敲侧击,好不容易知道了原因。
刚刚和俞晚分头走,就是想到了办法,去实地考察的。
俞晚不接,只是看她。
泉此歌泄气了,知道她是故意的,劝道:“你不是说嘛,觉得她总是故意躲着你,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太生疏了?与其猜来猜去让自己烦,不如直接去问她。”
“我知道,会问的。”俞晚顿了下,“票你自己留着吧。”
“为什么啊?”泉此歌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你真生气了?”
俞晚摇头:“没有。”
泉此歌不懂事的时候多了去了,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真的生她的气,更不至于抗拒到这种程度。
俞晚从兜子里翻出两张摩天轮的票给她看:“刚刚赢的。”
在这种旅游景点摆摊的,总得有点吸引人的东西,比如射箭摊子的大奖是两张摩天轮观光券,价格不贵,门槛却很高。
因为很少人能赢走大奖,当俞晚把满满十支箭都扎在靶心的时候,老板很痛快就兑奖了。
“行,行。”泉此歌发现自己不管干什么都是白忙活一场,俞晚总有自己的法子。
连说了两个“行”,沮丧地把自己缩起来。
“谢谢。”俞晚这一声说的轻,又快。
泉此歌觉得她心意不诚实,轻哼一声,不为所动。
不过最后,还是好心提醒一句:“你问问题的时候悠着点,别吓到人家。”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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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露营这事在日落后才算正式开始,天一黑下来,营地里前所未有的热闹,摩天轮上的灯亮起来,比起白天,看着没那么违和。
陶之行一向大气,定了三顶单人帐篷,免除了尴尬。
都坚持不到吃晚饭,方念晨困得快要升天,一早就钻进帐篷。
没人来打扰,很快就睡着了,大约睡了两个钟头后醒来,迷迷糊糊去摸手机,却看到了让她瞳孔地震的消息。
俞晚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不过把她震惊到弹起来的是:俞晚问她要不要去坐摩天轮。
老实说方念晨这辈子从没坐过摩天轮,那东西在她看来就是竖版的磨盘,把人运上去一圈接一圈的转,俞晚怎么会喜欢那种东西?
不对,她现在该关心的难道不是俞晚为什么会邀请她吗?
起的太猛,方念晨眼前黑了几秒,痛苦地捂着脸。
脑子短路一般,她觉得自己一个小时没回消息罪大恶极,弥补的方式就是尽快答应下来,丝毫没怀疑俞晚的动机。
刚醒来的人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她坐进轿厢。
“刚刚我在睡觉,没看到你的消息。”其实方念晨没必要解释自己不回消息的原因,因为俞晚也没问。
但莫名其妙的,她不踏实,怕俞晚以为她是故意不理她的。
俞晚带着歉意:“打扰你了。”
“没有,再睡晚上要睡不着了。”方念晨在角落里缩着,恨不得把自己压成条塞进门缝。
空间太小了,周围全是俞晚的气息,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快要窒息了。
轿厢里只能听见机械运作的吱嘎声。
安静了没一会儿,俞晚突然开口:“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方念晨没想过还要接受她的“盘问”。
“这段时间明显感觉你在躲着我,还一直总监总监地叫我。”俞晚难得根据现状分析起来,“是因为我现在成了你上司,你觉得和我有距离感?”
是不是呢?
重要的不是回答,而是之后该怎么做。
俞晚能问出这种问题,肯定是因为不满她的表现。
这种问题一向都是死棋,想要盘活怕不是要想到吐血,方念晨不想给自己的大脑增添太多负担。
她干脆装傻:“就是太久没见了吧,去年我刚回来的时候,和乔颜她们都不怎么说话。”
去年回到北城,半年前入职云起,她只是随便简历,哪个中了去哪个,不是刻意想要接近谁。
“能理解。”俞晚点点头,“我们五年没见了,也没怎么联系。”
“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很慢热,差不多半年之后我们才熟起来的。所以这次需要多久来适应我们的新身份?”
“或者说,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怕我?”
俞晚问的时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她直白的眼神让方念晨避之不及。
想着要不是摩天轮已经升到一半了,她非得开门跳下去不可。
这样的逼问太吓人了。
“我已经适应了。”方念晨嘴硬的毫不迟疑,她觉得自己今天做的就很棒。
都知道躲远了再脸红。
“可是在河边的时候,你快要摔倒了,我想拉你,你是不是躲了一下?”俞晚引着她,一点点回忆。
不是力不从心,只是别扭又费力的躲,都怕她闪了腰。
“不是啊,我那时候控制不……”方念晨还想嘴硬,看俞晚突然伸手,登时就慌了,身子微微往后一倾。
话没说完,就一副受了惊的模样,看看俞晚,又看看她的手。
“你看。”俞晚眼里带着一丝无奈,收回试探的手,忍不住低笑出声,“你还是怕我。到底怎么了?”
刚好摩天轮升到最顶端,方念晨学企鹅,绝望地望天。
她太小瞧俞晚了。
能当上总监的人,果然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