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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正是从春树口红,锦绣得知洛言宗种种做派,心里有些生气。

      一个嗣子,进国公府才多久,先是自己三灾八难病歪歪的,弄得三房连带夫人跟着没脸面,吃了那许多名贵药膳才养起来,就抖起来了。这会儿府中是甚么辰光,他还要打府中家生子来给夫人添乱,须得给些教训才是。

      况且,也不仅仅是教训。

      这嗣子,进门就大病,也不是无缘无故。他登门开祠堂那日,就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康哥儿,康哥儿顽皮,藏在假山上的凉亭里,看见这嗣子路过,站在上头哈哈笑着撒尿,被大少夫人略说了几句,又哭又闹的将喝的冰饮子一块儿砸下来,弄得这嗣子浑身不是尿就是冰水,畏畏缩缩回到秋水居后,就发热重病了。

      而昨日,这嗣子好不容易醒过来出去闲逛,那么巧就遇到张修给康哥儿送青槐叶,这岂不是天意。

      锦绣心里打了主意,却不敢擅作主张,本打算先探探洛言宗的口风,哪知洛言宗开口就要到国公面前去请罪,她哪里还敢胡来。

      别说夫人没吩咐她做旁的事,就是吩咐了,这等事儿私下议定安排妥当,拿到目光如炬的国公面前,都得小心会出纰漏。何况仓促之间就过去请罪,那时候怕不是请罪,而是认罪。

      “十二少爷,婢子自来多嘴多舌,夫人教训过婢子好些回,婢子就是改不了这没分寸爱打听的毛病,还请您饶过婢子这一回。”

      听到锦绣这番话,洛言宗越发不明白,“好端端的,你为何一定要我饶过你?”

      锦绣拿不准洛言宗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只得低眉顺眼道:“婢子的意思,是目下国公跟两位夫人都为着康哥儿病情烦恼,若因婢子几句闲话,再使得国公他们烦心,到底不好。总之都是婢子的错。”

      这话,还是不肯说明白啊。

      洛言宗觉得很好笑。

      看来这国公府主子奴仆,其实都没几个看得起他。连一个小小的女婢,出了点事儿下意识都想将他这软柿子推出去扛黑锅。

      锦绣的心思,洛言宗大概能猜到。

      他融合两世记忆后,第一时间就整理过他入府病重的事情,之后缠绵病榻的原因是否是有其他人趁机下手且不提,他一开始生病的原因绝对和康哥儿有关。

      进入国公府那日,国公府就按照正经的过继手续开了国公府中的小祠堂,将他名字写入族谱,还说好了,待过些日子天气凉爽些,就让他嗣父洛珪带他回祖籍祠堂祭拜先祖,完成所有手续,也顺便见见老家的族亲。

      上香完成后,洛珪带着他从祠堂出来,本是要一直送他到秋水居的,没想半路上三夫人那里来叫,说才出生不久的十五姑娘忽然吐奶,洛珪心急如焚,只能吩咐奴仆送他回来。快到秋水居的时候,路过一座假山,那奴仆腹痛,哀恳他在假山下先等一等,他见对方那模样不似假装,又是洛珪心腹,就应下了。

      哪知他老老实实站在山下等人,忽然天降‘大雨’,且这雨水闻起来还有一股腥臊气。他之前在那个家时,就是庶出,甚么把戏没见识过,立即明白这雨是甚么东西。

      他自然是生气的,等抬头看到罪魁祸首是个孩子时,就明白这仇暂时报不了。

      无它,这孩童乍看上去生的不怎么体面,倒八眉,圆厚鼻头,肤色黑黄,唇瓣厚实,唯有那双眼睛生的明亮,勉强有几分可爱。长的不好,这孩子穿了身以鸿锦织就的红衣,那红衣上还用金银丝线绣了好些狸奴戏球图。十来只狸奴的眼睛,都是用精湛绣工将宝石硬生生缝制上去的,随着孩童嚣张的动作越发显得活灵活现。再加上孩童脖子上挂着那个大金锁,除了是这国公府里的儿孙,还能是谁?

      他自认是个很识时务的,所以哪怕被人兜头尿了一脸,那孩童还在凉亭中拍手跺脚的叫好,他都只是默默往边上移了移,打算先避其锋芒。

      谁知这孩童真是喜欢作死,看他换了位置,尿不到了,居然嚎啕大哭,被赶过来的大人劝说几句,又是骂又是打,最后还把吃剩下的那杯冰饮子从上头砸下来。他本是有心避开,只是那天天气太热,祠堂磕头又花了太多心力,脚下一时没注意被绊了一下,摔在地上的时候,又让冰饮子全数泼在身上,冷热相激下,他再熬不住,登时昏厥过去。

      之后就是在病床上躺了足足小半个月,昏昏沉沉中,彻底将前世的一切都想了起来。

      直到他从春树他们口中将国公府的人员情况了解清楚,他才将那日的孩童跟身份名字真正对上号,知道了康哥儿喜欢吃冷淘,也所以,看见张修后,他才转身就走。就算他想做甚么,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能力。

      没想,他都这般小心谨慎,还是有人想把他牵连进去,而且更可笑的是,这头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花夫人身边的心腹女婢。

      这花夫人如此精明,信重的女婢偏偏生了个猪头,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会儿洛言宗也不欲得罪锦绣,看锦绣忐忑不安的模样,惭愧道:“是我的不是,只想探望康哥儿,居然忘了我这般会给祖父祖母添烦恼。”

      “是是是,国公之前就吩咐,府中小少爷,哥儿们谁都不许去松延院,怕过了病气。十二少爷您大病初愈,还是先好好在秋水居养身子。”见洛言宗打消去松延院见武国公的念头,锦绣大喜过望,安抚的话更是一连串的说出来,“十二少爷您放心,待婢子见了国公,自会将您对康哥儿的担忧一一禀明。”

      到这会儿,锦绣也回过神了。

      甚么请罪不请罪,这嗣子就是有几分小机灵,知道康哥儿是长房的心肝,这会儿府里国公世子老爷夫人们又都在松延院,故而想趁机去露露脸,表表对康哥儿的关心,才能讨好巴结到国公跟长房的人。

      真是眼皮子浅的东西,这是甚么时候还动这些心思,若不是时机不对,怕你乱说话,老娘就真让你过去丢丢脸,以后才知道天高地厚。

      见洛言宗面上果然露出点喜色,锦绣心里暗啐了一口,心道左右药送了,看上去也没受惊,她还是早些回去复命的好,她堂堂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和这嗣子纠缠甚么,今日丢掉的脸面,以后再找就是了。

      “那婢子就先回去,有甚么消息,也好早些来禀您。”

      话说的客气,但洛言宗心知肚明,对方绝不会派人往这边传一个字。不过,有她这句话,愿不愿传消息,已由不得她了。

      洛言宗就吩咐春高,“春高,你还不快些送你堂姐出去,祖母想必正等着她服侍呢。”

      这话说的像是花夫人身边离了锦绣就不行似的。

      想到花夫人身边素日与自己交好的几个姐妹,锦绣挤出一抹笑,俯身行礼后跟后头有狗追一般出了院子。

      “我得回去服侍夫人,春树那里你盯着些,十二少爷年纪小,再是主子难免失了分寸,这大热的天,哪能说杖责就杖责,倘或者伤口受了风邪热毒,如何得了。国公府一贯待咱们这些家生子宽容,何时有这说打就打的规矩。十二少爷才来不清楚,你也不懂不成?何况打的是春树,你是当兄长的,还不帮着劝几句,叫十二少爷左了性子,或是春树那里有个好歹,伯娘跟夫人三老爷那儿你都交待不了。”到院子门口,锦绣一肚子火总算是对春高撒了出来。

      春高自来知道这堂姐在堂兄弟中更偏颇春树几分,他也不辩解,只是深深的看了锦绣一眼,垂目道:“主家再宽仁,府中亦有规矩,夫人曾说过,主君有令,无分对错,奴者当从!”

      这话,每一个新分到花夫人手下的奴仆,都听过,并且因为花夫人多年来的手段,下头的人都将这句话刻入了骨髓。

      可那是主君!

      锦绣下意识反驳回去,“他又不是主君。”

      主君是谁,三房四房的主君,有三老爷,有四老爷,有四老爷所生的少爷们,哪里有这嗣子的位置。

      一个生母被提脚卖掉,自己被生父当货物一样换了几千贯钱的穷门庶子,也配当国公府的主君?

      春高闻言笑了一声,看着锦绣手中的托盘,“三姐,他不是主君,你来送甚么药?”

      “你!”

      不妨平日闷头干活的堂弟竟突然抽风转过来敲打自己,锦绣无法反驳下怒火大炽,哼道:“你这一辈子出息,也就是在秋水居伺候了!”

      望着锦绣气腾腾离开的背影,春高一贯木讷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忧虑,“我在这秋水居,未必不是福气,只是堂姐,却不知以后着落在何处。”

      “她是祖母身边的人,暂且倒真轮不到你担心。”

      春高听到这熟悉已极的声音,心中猛跳,转过去果然见到洛言宗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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