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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人花的皆非 ...

  •   唇边的血迹映照苍白的脸,无意识的昏睡咳嗽,议潮常常不自觉的猜想,像这样游走于太虚过久的灵魂,是不是真的还有东西能把他拉回现实……。

      “王爷,似乎舒公子体内的毒正与莫名的内力生生相克……。”所有请来的医生都这样对自己解释。
      “那,他为什么还是醒不过来?”只是这个问题,却没有人再给出确定的回答。

      “或者因为舒公子体质特殊,所以他才能自我防御这样的奇毒……。”
      “或者因为舒公子曾经身中数种剧毒,而各类毒药性能之间又有些相克……。”
      “总之,舒公子现在的身体状态非常奇特,所以,王爷……。”
      都是这样的言语,无奈无助心痛的感觉,让议潮忍不住麻木的冷笑起来。

      “那你们这些所谓的名医术士们倒是说说看,你们自己到底帮我做了什么?只是想告诉我,你们现在也是束手无策么?那我请你们来又有什么用?”
      “……。”
      没有人再敢回答自己,围绕四周的都是蕴涵敬畏恐惧的沉寂。

      其实没有任何用处——在权势中心的自己,因为不能有缺点,所以冷漠才应该是自己唯一的诠释——任何感情宣泄只会让自己更错,但是,沉沦更深却像逃不离、脱不开的宿命,紧紧勒住议潮心口的命脉。

      “所以,你们打算告诉我,他……就会这样,在昏迷中渐渐死去?”
      “所以,你们不断提醒我,我……只能这样,淡淡的看着他消失?”
      暴怒着,吼骂着,无奈着,却依旧无路可寻。

      “王爷,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怎样?那会是怎样?你们告诉我!”

      “王爷,会诊后,我们都觉得,如果能有机缘,舒公子仍有醒过来的可能。”
      “什么样的机缘,不要说得那样不近人情,救活他,到底需要怎么的机缘?”
      “因为,舒公子现在体内的毒性平衡几乎精妙得让我们这些医生都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比如说,如果有些东西,又或者声音,也可能是人、气味等等,只要能够进一步的激发舒公子的求生欲望,可能还有希望……。”
      “所以,你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议潮看见了自己灵魂的惨淡。

      烛光跳跃,阴影摇曳,晃晃悠悠的迷幻世界,天花圆顶上被雕描的飞天繁花旋转纷飞,自饮自酌的议潮忍不住狂笑不已。

      “王爷,请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医生的意见依旧说明舒公子的情况还不至于让人绝望,只是缺乏合适的机缘……。”朴总管伏地恳求着。
      “他们懂什么,他们……其实都不懂。”
      “老奴知道,王爷对舒公子有着情谊,只是这样的缘分的根苗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在河西王府开花结果的,王爷清楚这些,所以才痛苦。”
      “老朴你起来吧,咳,你对我就不用这样了……,”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议潮把朴总管从地上扶起,话语真诚,表情凄楚,“别人都说我已是河西王,我是九五至尊下的第一人,却不知道,我还差的远,和父亲一样,他保护不了母亲,我也保护不了阿淼,这样的结局很清楚不是么?”

      文昌阁外月光朦胧,议潮还记得,窗棂外那一片瓦砾之上那个如仙如画的冷然少年,那是一个怎样缥缈的夜,也有这样的银色夜光,让这个没有水份的干燥世界,有了雾一样的迷乱感觉。
      “我不太记得了,这样的缘分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从我回身坠崖的那一刻我就逃不开了。”
      “我真的不知道,或者在奶奶的眼里,我的感情早就比父亲还要过分,奶奶会怎样对阿淼,我真的想象不到,……,其实我知道的,奶奶之所以现在什么都没有做,是因为她也知道阿淼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她才能一直不管不问的沉默着。”
      “难道不是么,老朴,那日,方总管随你一起来潞州城外接我,我就知道,奶奶不光是不放心我,她也不放心你,方总管是来监视我们的,……阿淼那时候挨的一巴掌也是被奶奶纵容的,曹雨情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行踪?这不是很明白么?”
      “所以,阿淼的离开,早就是定局,什么找医生,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老朴,你看看,我是河西王又怎样,真是讽刺,还不过是另一个可悲的玩偶……。”

      文昌阁的灯火一夜都没有熄灭,门外伺候的婢奴隐约都有听到主子的哀叹,不过谁知道,偌大的河西王总是需要悲悯这一片西北的大天下。
      黎明的时候,带着满身酒气和宿醉憔悴的青年王爷一脚踹开文昌阁的大门,惊坏了两个守夜的小太监。

      “有没有负责内务祭祀事宜的还在外面侯着?”
      “是,王爷,奴才在。”
      “传我的令下去,在千佛山的家庙那里,从今日开始开工多建一间,命名为“忆水阁”,画师院马上新招一个画师来描涂内室的求福壁画,画师……的甄选有本王来亲自负责。“
      “王爷,新建的那间……是不是为了新王妃?”
      “她的……,”年轻的王冷冷的笑,“让她自己操心就好,我建的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爱,和曹雨情可没有一点关系。”
      “可是,王爷,家庙乃河西王的尊贵吉祥之地,祖制上,只有历代河西王、王妃及王子的牌位才有资格入奉,从而得到神氏的最大庇佑,所以……。”
      “我是河西王,我说谁有资格,谁就有资格!”

      于是,没有人再敢接话。
      然后,有了天边闪现的黎明之光——贴着地平线匍匐而来,扫过每个人的身体,掠过每个人的心灵,带着秋夜的寒冷,预告着寒冬的无情。

      能够看到光明的眼睛却迷失在未来中,可以听到风声的耳朵却沉陷在无言里,一切……不过唯心而已。
      所以有了非礼勿视,所有有了非礼勿听,却能不能控制得了人的心?
      迷失在现象与本质混杂一片中的情缘,称不上鸳鸯,说不上羡仙,却也有一定让人感知的心跳。

      我不是没有逃过,所以,请不要责怪。
      我不是没有回避,所以,请不要惩罚。
      真的,只是心底那根断了红线依旧绚烂得可以抹去了世界其他的任何色彩……。

      晨曦清澈,风声渺渺,文昌阁还是最冷的地方,河西王独享着孤寒的富贵,只记得那副带着调皮不羁欢笑的绝伦容颜……。
      却不知,世事在前一刻的翻转,早已让人非人,花非花。

      “喂,让开,让开。”阿淼嘟嘟囔囔,拉着陆风的衣袖挤近人墙拥堵的河西王府的布告栏。
      王府附属画师院招考画师的消息让阿淼有点兴奋——好歹也是和王府有关联的工作好不好?而且,最后一关是由议潮亲自面试通过哦!

      “喂喂,好像有戏哦,”阿淼用肩膀挤挤身旁的陆风,眨着眼睛。
      “淼姑娘,俺……俺真的不会画画叻,淼姑娘就不要为难俺了。”陆风搔着头,眉头只有苦状。
      “要不,怎么说你笨那!”阿淼暴跳着给了陆风脑门一记毛栗子,“能让你这个猪脑袋去画么,除非我的脑壳也坏掉了!”

      “俺又没听淼姑娘说过你还能画画,不能怨俺那……。”回去城外租住小屋的路上,陆风捂着被敲痛的脑门,委屈得很。
      “我以前也不记得我曾经学过画画,看到布告栏的那一瞬间,我就似乎想起来我原来是会画画的,嘻嘻,我没和你说过,我对自己原来的事情总是想不起来……。”
      说话间,阿淼随手捡起路边的一块灰白石子,在岔路口树下的褐色岩石上比比划划,不一会儿,陆风的脸就活灵活现的被画了出来。
      停下手的阿淼又转身走远两步,回身再看看自己的作品,转脸看看陆风一脸钦佩的神情,顿时有些得意。
      “怎么样,陆风,很佩服本姑娘吧?”阿淼撅着嘴,眯起眼,晃着肩膀,甚至有些想哼小曲的冲动。
      “佩服是佩服的,”实践和时间在进一步的证明陆风真是个老实的孩子,“就是要是俺会画画的话,俺是决不会忘记的俺学过画画底,就像俺师傅教了俺耍大刀,就像……。”

      “喂!陆风,你找死么?欠扁么?”下一秒,从不吃亏的阿淼柳眉倒立,掳起袖子就对陆风一顿穷追猛打,直到陆风坚硬的肌肉把阿淼粉嫩的拳头硌痛。

      “喂,陆风,你要赔我,过两天就画师考试了,就因为今天打你,我的手都疼了,”睡觉前,手背的肿痛还让阿淼呲牙着唧唧歪歪。

      不过,睡着后,阿淼还是做了一个美梦——梦里,阿淼欢快的拽着水龙温暖的手,一遍一遍的说着:“龙哥哥,我终于想起来了,小可以前是画画的,她的画一定画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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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居然又能更新,哈,自己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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