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青梅》行宿

4、第 4 章

　　当晚，贺小野等到睡着，楼下也没有响起开门声。
　　她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早上九点，她起晚了。
　　又是和往常一样，普普通通的一天。
　　贺小野正盘算着吃完早饭怎么上分，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响声。

　　闻着隐隐约约的食物香味，贺小野踩着拖鞋往楼下冲。
　　戴着围裙的贺文宣自厨房走出，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不明黑印：“小野起床啦，正要上去喊你吃早餐。”

　　贺小野端过餐碟：“爸爸，这个时间点你怎么还在家，不用去上班吗？”
　　“今天休假。”贺文宣问，“对了，你等会要和朋友们出去玩吗？”

　　“怎么了？”
　　“没有别的安排的话，今天一整天我都可以陪你玩。”
　　“真的吗！没有安排！”贺小野赶紧说。

　　“那先吃饭，等会我俩一起做攻略。”
　　贺小野满心欢喜，连煎到发焦的荷包蛋都觉得无比美味，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后，贺文宣去厨房洗碗。
　　贺小野咬着手指，点开微信置顶聊天框，发了一个“喂”字。

　　没想到对面回得很快。
　　【Way】：？
　　【Way】：上号。

　　贺小野苦恼地挠了挠头发，盯着对话框，缓慢打字。
　　【三年二班第一中单】：陈言雨说附近商场新开的火锅串串很好吃。
　　【三年二班第一中单】：我请你呀。

　　贺小野想了想，继续输入自己心仪菜单。
　　炸鸡汉堡披萨小龙虾香菜牛肉烧烤肉蟹煲日料烤肉……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还没有打完，沈崇路又发来消息。
　　【Way】：你想鸽我。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好敏锐的家伙。
　　贺小野也不想狡辩，干脆摊开来讲。

　　【三年二班第一中单】：老爸今天休假，要带我出去玩。
　　【三年二班第一中单】：你和小熊猫他们玩吧。
　　【Way】：哦。

　　聊天就此中断。
　　贺小野盯着他意味不明的回复，有些心虚，又补充几句话。

　　【三年二班第一中单】：那就这么说好了？
　　【三年二班第一中单】：你想宰人的时候说一声。
　　【三年二班第一中单】：我！随！时！奉！陪！

　　【Way】：宰人？
　　【Way】：就现在吧。

　　贺小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如果找茬有段位，那么沈崇路一定是最强王者。
　　【三年二班第一中单】：现在，好啊。
　　【三年二班第一中单】：吃我一拳先！

　　贺小野没再和他斗嘴，起身去找贺文宣做游玩攻略。
　　父女二人还没决定好去哪里玩，门铃先响了。

　　贺小野跑出去看。
　　门外是沈崇路那张不咸不淡的脸。
　　手里端着小号汤锅，不用看也知道是陆雪的爱心投喂。

　　“什么好吃的呀。”贺小野随口问，“你要进来玩会吗？”
　　沈崇路眉尾挑起：“自己看，你的口气似乎不欢迎我进去。”

　　“……”贺小野无语。
　　怎么会有这种热衷于找茬挑刺的人呢？
　　毕竟是我放了他的鸽子，OK，可以稍微忍一忍。

　　“你……”
　　“是小路来了。”见女儿一直在外面，贺文宣出来查看情况，“太阳大，进来说话。”

　　沈崇路抬脸一笑：“贺叔叔好，我妈煮了木薯糖水，特意让我送过来的。”
　　他端着木薯糖水跨步绕过贺小野，堂而皇之地走进室内。

　　沈崇路虽然在同辈中属于惹人厌的存在，但对待长辈还是规规矩矩，很懂礼貌的。
　　只见他和贺文宣相谈甚欢，不清楚的人甚至会误以为两人是什么忘年交。

　　说来贺小野早就发现了，沈崇路这大尾巴狼挺会伪装的。
　　只要他乐意奉陪，什么话题都能聊。
　　妥妥的是所有长辈喜欢的那一款，邻居家的孩子。

　　“今天时间紧张，不然真想跟你下完之前的围棋残局啊。”
　　贺文宣语调慢悠悠的，“对了小路，你们年轻人最近都喜欢到哪些地方玩？”

　　“生态景区和主题乐园都不错。”沈崇路看了贺小野一眼，“不过这些地方远在郊区，现在才出发的话，玩不尽兴。”
　　贺文宣有些遗憾：“怪我，应该提前做好规划的。”

　　“那种地方全是人人从人人众，不好玩的。”
　　贺小野踢踢沈崇路，让他别扫兴，“其实玩什么不重要的。”

　　沈崇路瞥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较量。
　　贺小野鼓起半边脸，表达着自己的不服。
　　在别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模样，那圆滚滚的脸颊，可爱得像是在撒娇求饶。

　　“可以去打卡市内的游乐园和海洋世界。”沈崇路轻轻笑着，“午饭后出发，晚上可以看灯光或者烟火秀。”
　　“不错不错，真的是问对人了，小野你觉得去哪好？”贺文宣问。
　　贺小野心情大好：“海洋世界！”

　　“不过……”沈崇路的声音又响起。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
　　沈崇路不动声色：“上午这段时间反而空了出来，可以顺路去逛商场。”

　　贺小野低头看了眼手机，二人早餐吃得简单，现在还不到十点钟。
　　如果午饭后才出发的话，中间这段时间确实鸡肋，没有什么事可做。
　　逛街倒是个很好的主意，好到不像是沈崇路会给出的提议。

　　果然听到商场二字，贺文宣神色微变：“逛街的话……”
　　语气里的为难不言而喻，贺小野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只是张了张嘴巴。

　　“叔叔。”沈崇路淡淡吐出两个字，“再过两周我们就要到学校报到了，新生需要提前采购一些住校用的必需品，如果您之后还有时间陪她去买的话，也是可以的。”

　　贺文宣愣了下。
　　他生性粗心，平时工作又忙，确实对女儿关照不足。
　　现在被沈崇路不软不硬地刺了一下，表情变化极其丰富，最后通通化作羞愧。

　　“怪我，最近工作太忙，忽略了这件事。”

　　“最后两天再买也来得及的。”贺小野打哈哈。
　　沈崇路撩起眼，语气很平淡：“你这种时候倒是耐得住性子。”

　　贺小野见不得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躲着贺文宣的视线，掐了他一下。
　　沈崇路转过脸，没什么表情地捏住她的手腕。

　　根本不需要遮掩，沉浸情绪中的贺文宣根本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
　　他琢磨一番说：“就这么办吧，上午带你买衣服和用品，下午再到海洋世界玩。”

　　贺小野很开心，反手抓住沈崇路的手说：“好呀好呀。”
　　沈崇路像是在思考什么，没说话，任由她折腾。

　　“真得多谢小路的提醒。”贺文宣又看向沈崇路，“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去吧，中午请你们吃好吃的。”
　　沈崇路犹豫了一下。

　　这种父女之间难得独处的亲子游，显然他是不适合加入。
　　正寻思着拿什么借口拒绝，贺小野用手肘碰了碰他：“去吧，陪我买买买。”

　　工作日上午的商场人不多，翻出提前准备好的购物清单，贺小野省略了逛街的过程，采买的动作十分利落。

　　尽管如此，手中渐渐拎满各种大小袋的沈崇路还是开始后悔了。
　　明明家里好玩的事情那么多，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做这种苦差事。
　　一定是热昏了头才会做这种蠢事。

　　把东西全部寄存在商场的服务台，预约了送货上-门服-务，双手空空的沈崇路和贺文宣表情才多云转晴。
　　恰逢饭点，贺文宣说：“都饿了吧，先带你们吃饭。”
　　“等我查一查评价。”贺小野开始翻手机。

　　这座商场的餐饮种类繁多，三人商议着，最终在网上选了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味道确实不错，获得一致称赞。

　　乘电梯到地下车库时，沈崇路看着楼层指南，突然叹了口气。
　　贺小野正犯着食困，瞪着大眼睛看了又看，什么重点信息也没看到。
　　“你干嘛？”

　　沈崇路偏头睃了她一眼：“贺小野，你新电脑买了吗？”
　　贺小野“哎呀”了一声，终于在楼层指南上看到数码产品那一栏。
　　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忘记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电脑。

　　“还没有，我想买你的同款。”贺小野赶紧看向贺文宣，“这家商场有电脑品牌专柜吗？”
　　贺文宣脸上写满一问三不知的茫然。
　　沈崇路提议：“附近有电脑城，去那里买。”

　　一路上，沈崇路不断科普电脑对大学生的重要性，听得贺文宣直点头。

　　到了电脑城，贺小野走在前面，直奔目标专柜。
　　从看到专柜员工的笑脸到确定购买，全程用时不到五分钟。
　　毕竟电脑型号和配置什么的，直接照抄沈崇路的就好，不要太省心省力。

　　反而是贺文宣提出了疑问，不过他的关注点却与两人截然不同。
　　“这款电脑有其他颜色吗？粉色或者白色之类的浅色系，适合女孩子用的。”贺文宣问。

　　贺小野中意的笔记本是传统游戏本，注重性能的同时很容易忽略外观设计。
　　或者说，厂家的目标群体本来就不包括女性消费者。

　　专柜员工解释这款没有，但是推荐了另外一款配置稍差的游戏本。
　　白色外壳混搭浅色糖果色，整体活力清新，属于游戏本里的颜值天花板。

　　贺小野在手感绝佳的梦中情本和老父亲浓情推荐的颜值天花板之间，纠结了好久。
　　她抬脸看向沈崇路，问：“你觉得哪款好看？”

　　“这款好看实用，第二款徒有其表。”沈崇路指着梦中情本，顺嘴拉踩。
　　“真的吗，可是可是……”贺小野挣扎，“我偶尔也会有一点点点少女心嘛。”

　　沈崇路看向她，没有什么表情：“就买第二款。”
　　贺小野的犹豫更浓更重更厚了。
　　沈崇路声音懒洋洋的：“然后回家越看它越不满意，今晚连夜打车过来退换货，总要折腾这么一回，你内心才舒服。”

　　“……”
　　贺小野不得不承认，沈崇路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
　　这真的像她会做的事情。

　　贺小野还是选了梦中情本。
　　沈崇路接过与自己同款的笔记本，放慢脚步走在最后面，然后冲她勾了勾手指。

　　贺小野下意识走了过去。
　　沈崇路低头凑在她耳边说：“今天我费脑又出力，你至少得让我宰两顿。”

　　“今天表现确实好呀。”贺小野不紧不慢抬手撸了撸他的他头发，笑盈盈的，“真乖，姐姐疼你。”
　　沈崇路闭眼，半晌才咬了咬牙道：“闭嘴，别把我当成抹布来哄。”

作者有话说

　　我的文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