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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月桂花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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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临钧到底还是担心虫族的事情,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就醒来要去军部一趟。
他起床的时候余戈还在人工湖里睡着,虽然嘴上说问题不大,但到底这次比赛还是耗了余戈不少的精神力,再加上现在人鱼做噩梦额频率已经迅速降低,这段时间他都是有事没事就泡在池子里自我修复。
贺临钧到湖边的时候余戈很明显还没醒,他看着湖面泛起的淡淡水波,不知为何有些怀念起了余戈每次驾驶完机甲都会贴在自己怀里要求一起睡觉的日子了。
——虽然那时候他总是显得相当窘迫,但多少也是有点隐秘的快乐在里面的。
贺临钧到底没吵醒余戈,只是在对方终端留了一条短讯,就离开了将军府。
在余戈和乔舒亚的决赛之前,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排查虫族异动、前线探查、监督戒指完工,还要转移研究所的大部分研究员和相关资料。
等到天边晨光亮起,贺临钧在军部跟相关先遣部队精英开了两场小会后,余戈才从湖里悠悠转醒。
清晨的湖水多少有些泛凉,却是余戈正喜欢的温度,他把昨晚不小心卷在尾巴的荷叶边拍开,浮出了水面。
此刻这个诺大的将军府静悄悄的,只留下哗啦啦的水声。
余戈把胳膊搭在池边,悠哉哉点开全息屏幕,开始一条一条翻自己的终端留言。
贺临钧的留言是第一条,余戈点开看了看就划走了,他往下扒拉了好几条,才终于看见了他想要的人的消息——来自此刻还在家呼呼大睡的亲爱的356号
“给你搞到了最新消息!不用客气!
——我托别人偷偷看过了,这台机甲是乔舒亚拜托研究所专门为这次比赛准备的,机动力非常强大,用得也是最新的能源技术,能够保证精神力供给被百分之二百利用起来,换而言之,他只需要一点点的精神力,就可以发动非常凶猛和强悍的攻击,而且这台机甲配备了本来不该安装在指挥机甲上的高速炮台和双刀,非常难搞。”
“好兄弟,你怎么不说话,睡了吗?”
“算了,你自己看吧,一些绝密资料,请勿外泄哦!”
似乎是确定他睡了,356没再发消息来,而是发过来一个小立方体一样的东西,余戈在虚拟屏幕上轻轻一点,那蓝色小立方体登时像个被拆开的盒子一样分成几块,拼拼凑凑的,竟然平成了一台机甲模型的全息投影。
正是乔舒亚那台新机甲的全息投影。
余戈手指轻轻向上一点,往右一转——
刚刚还带着困意的眼眸瞬间清醒,人鱼深蓝色的眼睛因为惊讶缩成了一个细细的点,余戈看着面前那台机甲——准确说是看着那台投影左肩后方的徽章,久久没有动作。
那纹章他太过熟悉了,繁复的花纹,盘踞的蟒蛇,和四周围绕着荆棘的长剑,他曾经无数的透过镜子看见这方纹章——就在他的左胸前。
那是第十军团的将军赏赐的殊荣,任何一个他能够满意的、出自他手的作品都会被他亲自打上这枚印章,你做得越好,印章就越繁复,做的越平庸,印章也就越普通。
找到了。
那一瞬间除了冲上脑门的一股血,余戈再没有任何反应。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人鱼脖子前倾,双眼泛红,姿势维持一种一动不动的僵硬。
他就猜到是跟皇族有关的人,但没想到会跟乔舒亚有这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在盯着印章快二十分钟后,余戈缓缓直起了腰,湖水里的水围在他的腰间,很好的压下了他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人跟乔舒亚的关系,他此刻已经不在意了,余戈的看着自己在湖中摊开的尾巴,轻笑,因为无论怎样,他都会在那场比赛里杀死乔舒亚、拆了这台被他视若珍宝的机甲,到最后,他就不信那位总是高高在上、令人作呕的皇子能忍住不站出来。”
人鱼眼角余光睨向那还在360度旋转展示的机甲。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希望能在决赛见到他,这样,他才好在杀了乔舒亚之后,也结果了他的姓名。
余戈心里思忖着,闭上了眼睛。
从半决赛到决赛这修整的一个礼拜,是选手们最清闲,其他人最忙碌的时段了。
联合大学论坛上一天能开88个帖子讨论乔舒亚到底是不是假赛,如果是的话,联合大学是否应该出台相应的规章禁止此类行为。
顺便还要再在论坛置顶帖子上抢下一注,来堵冠军最后花落谁家。
甚至两人本次准备出战的机甲都被扒了出来,各种渠道收集到的消息和全息投影放在一起,又在论坛里掀起了一波关于两人机甲的讨论热潮。
线上如此热闹,线下也精彩纷呈,从开赛到现在的精彩战斗被一场一场拉出来回味,甚至有的理论实践课也把这些精巧的战斗思路拉出来细细做了讲解。
参与的和不参与的俨然都成了这场比赛中的一份子,有支持余戈,给余星驰拐弯抹角送去花束的,也有支持乔舒亚,时刻不忘冷嘲热风小人鱼和他的同班的。
就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贺临钧终于紧赶慢赶地布置完了所有工作,在决赛的前一天晚上,回到了家里。
“余戈,我回来了。”
贺临钧总是这样,不管余戈在不在人工湖里都会在湖边停上几秒,轻轻问一句。
正在水下摆弄自己尾巴的余戈闻言蹿了出来,顺便还个贺临钧带了一捧凉水。
“你回来了。”
“嗯,明天就是你比赛了,我就今天把事情处理完,明天跟你一起去学校。”
似乎是因为这段时间确实累到了,余戈注意到岸边的贺临钧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眉心还有一道因皱眉而留下的痕迹。
“你很累吗?”他撑着手臂直起身来问道。
他这话把贺临钧问得愣住了几秒,紧接着就像非常不好意思把工作带回家一样笑了笑:“没有,就是有点忙。”
“我给你带来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余戈抬起头,看着站在岸边的贺临钧。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月色刚刚挂上树梢,天色不至于黑的太浓,也不至于过于明亮。
在这种恰到好处的时间里,他看见贺临钧拿出一个泛着淡淡金光的,由价格高昂的熹光月桂编制成的花冠。
这种特殊培育的月桂花自己就会发光,光芒清浅又带着些微的金色,有这跟他美貌相符的昂贵价格,因此基本只出现在重要的皇室庆贺晚上,平日极其少见。
这个花环很明显更是废了不少心思的,数十片小月桂排列成马蹄的形状,间或点缀着乳白色的珍珠,远远看上去,像是花朵上含着的露水。
“在古地球,月桂花冠是表示胜利的花冠,他们会把他送给心中的勇士,”贺临钧手持花冠,面色沉静,一点看不出是个一被余戈调戏就会红了脸的人。
“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机会,但我几天就想把这个花冠给你,”他单膝跪地,看向浸在水中的人鱼的一双眼睛,“他们都说,这个花冠是送给勇士的,不是送给需要疼惜的爱人的。”
“但在我心里,你不止是我需要保护的爱人,更是我心中勇敢的战士。”
贺临钧双手举着,在盈盈的月光中,给余戈带上了这顶小小的花环。
“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保佑你胜利。”
花冠落在余戈头上,几朵月桂花晃了晃,发出细微的声响。
余戈皮肤本就白净的有些病态,此刻这个浅金色的花环落在他黑色的头发上,越发衬得他黑发雪肤,像个刚刚出水的瓷雕娃娃。
“很合适你。”
贺临钧垂着眼睛看着带着花冠的余戈,小人鱼本就漂亮,花冠一带,更显出一种雌雄莫辨得美丽来。
月桂的光芒柔柔的环着他,再投在泛起波澜的湖面。
于是整个湖面都映照着一圈波光粼粼的圆环。从贺临钧那看上去,就像余戈整个人从伫立在发光的水面上一般。
“是吗?”
余戈抬头看过去,猝不及防的就碰进了对方漆黑的眼睛里。
也不知道是花冠的光芒太好,还是今晚的月光柔软,余戈在贺临钧眼睛里,看见了星星点点光芒环绕在自己的身边。
在月桂柔和的光里,他发现每次贺临钧眼睛里的自己,似乎都是闪闪发光的。
“是的,”贺临钧的双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抚上余戈的脸颊,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在触碰着某位不容亵渎的神祇。
“我见过很多人戴月桂花冠,”年轻的将军呢喃道,在这一刻,对方是把剑搭在他肩上让他发誓效忠的皇子,是手持长剑指引胜利的武神,又是从海底深处生出的塞壬,头戴花冠,只在月光中露出半身,盈盈一笑就能勾走水手的神魂。“但只有你是最合适的。”
贺临钧的声音隐没在一个缠绵的吻里。
余戈探出身体,用那沾着水珠的、冰凉的嘴唇吻上了贺临钧。
头顶的花冠簌簌作响,让这个吻沾上了些许桂花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