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了个将军后我大杀四方》拾柴垒灶

43、坐着机甲看烟花

　　“……干什么。”余戈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台略显笨拙的双人机甲。

　　“我想试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试试双人机甲。”贺临钧中间顿了顿，他声音在电流的传输下显得有些失真，倒是听着略微的有些紧张。

　　“你为什么吞吞吐吐的？”人鱼的上半身依旧保持着伏在岸边的姿势，问，“在你们人类这里，跟人一起驾驶双人机甲有什么奇怪的讲究吗？”

　　“什……当然没有！”贺临钧总是会被余戈这突然起来地某句话噎住，刚开始他还很惊讶，但是现在这个学习能力超强的将军已经接受良好了。

　　“我只是感觉你跟人一起驾驶双人机甲的时候总是有点紧张，所以想试试看咱们一起会不会好点。”

　　暗色的机甲又往低压了下腰部，朝人鱼伸出被金属覆盖的手。

　　余戈在能源仓幽幽的亮光里打量着这台机甲。

　　他向来不喜欢双人机甲，笨重、呆滞、某些机甲里还会带着发东西的轰鸣——这些特征让这玩意看起来就像一头野兽。

　　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个水塘边，这台酷似猛兽的机甲却像被他驯服了一样低下头，伸出手。

　　余戈沉默地打量了那台机甲片刻，才朝他伸出了手。

　　人鱼的手臂因常年不见光，白日里看起来显得病态，但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竟像一段莹润地白玉。

　　那条探出地手臂在机甲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细瘦，像一小节泼洒到机甲指尖的牛奶。

　　贺临钧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坐在掌心被托起的余戈，晃神间想起，在不久之前，他第一次落进荒星的滔天巨浪里时，蹭在神志模糊中看到一节手臂。

　　只不过那时候的视角是相反的，他在下，那手臂的主人在上。

　　在黑沉的海水和四散的金属零件中，人鱼把他从浪潮中拉了起来。

　　而现在，又由他把人鱼托了起来。

　　贺临钧摁下许可键，机甲的手臂平举，把人鱼送到了自己胸口前的位置。

　　驾驶舱大门打开，把这个优秀又警惕的指挥家送了进去。

　　“将军府停了这么多机甲吗？”

　　余戈身上只罩了件宽大的衬衫，带着湿漉漉的水气坐在了另一边的驾驶舱里，与正襟危坐的贺临钧相反，他此刻却显出一种相当惫懒来。

　　下半身未着一物，刚化成腿的鱼尾蜷在另一边地座位上，看起来像是正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午休，而并非在随时准备发动的机甲里充当指挥员。

　　贺临钧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挪了开来，两只眼睛一错不错地平时着面前的光学屏幕，轻咳了一声：“把衣服穿好吧，我带着你找找双人驾驶的感觉。”

　　“……我穿衣服了啊，”余戈莫名其妙地扭过头去，然而贺临钧颇有前车之鉴地拧过头，不愿跟他对视。

　　余戈这会也再分不出精力去调笑贺临钧，只能厌厌地窝在驾驶座上道：“既然这样那就你开吧，我负责连接精神力引导你。今天跟余星驰练了好久，我不想再开了。”

　　“好。”贺临钧也知道他确实今天消耗的有点多，双人机甲不怕连不上，就怕这种两人精神力一不小心就断开的，对双方都是折磨。

　　“那我开始了。”余戈就那么团在驾驶舱内，在脖颈带上辅助器，精神力像伸出的手臂，借助双人机甲独特的媒介与贺临钧的精神力相接，两人精神力甫一相接，贺临钧就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余戈磅礴的精神力就像是被强行压在管道下的风，刚一连上就扑向了贺临钧的精神力。

　　在那一瞬间，贺临钧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天下午两位姓余的同学一开始怎么都链接不上了。

　　哪怕把驾驶员和指挥官的关系比作是吃饭喝水，余戈这浩瀚的精神力确实具有一不小心把人噎死的能力。

　　“一开始链接精神力的时候，动作可以尽量地放缓，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机会，两边精神力交汇的最开始其实可以尝试着先试探相接，等都适应后再链接，这样可能成功率会更高一点。”

　　“是这样吗？”余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人跟他说过这些，在第十军团看来，双人机甲这种笨拙又累赘的机甲只能作为炮灰出现，要么殿后，要么在侧翼阻挡凶猛的虫潮或者侧锋攻击。但是在危险面前两人的精神力波动太大，往往结果不是指挥官和驾驶员两人一起达成共识叛逃，就是意见不一造成链接断开。

　　所以最开始，余戈的任务就是在精神力链接的那一刻冲垮对方的精神力，来保证任务完成的准备无误。

　　“是的，”贺临钧接受了余戈那汹涌的精神力，面上丝毫不见异色，但很快他又转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不会当时跟余星驰和林阳用得也是这个方法吧？”

　　“嗯啊。”余戈承认地非常坦荡。

　　贺临钧眉毛一挑，颇有些惊讶道：“那他们两可能比我想得更优秀一点。”

　　“……还行吧，”余戈对很多人的评价都是‘还行’,他想了想，补充道，“但是林阳应该是他们那一批里最优秀的了。”

　　林阳当时挣脱开他控制的那一幕余戈仍旧记得，他对搭档的记忆很短暂，但林阳确实是一位相当优秀的驾驶员。

　　“她确实很厉害。”贺临钧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贺临钧刻意的退让和余戈放松的精神力下，这台被人鱼暗嘲长得像熊的机甲平稳地升上了半空。

　　助推力和惯性把余戈更深得压进座椅里，他侧脸抵着驾驶舱特殊纳米材料的织物，打了个哈欠看着贺临钧。

　　贺临钧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导师，他温柔地、循序渐进地跟这个向来以粗暴手段为主的指挥官讲应该怎么样控制精神力的输送，应该如何引导、辅助自己的驾驶员。

　　甚至还有如何在察觉驾驶员状态有异的时候第一时抢过驾驶权。

　　贺临钧声音平和，低沉的嗓音让余戈想起了荒星上噼啪地火苗——一样烘得人浑身发暖。

　　“余戈，”

　　贺临钧的声音换回了余戈的注意力，他有些懵懂地看向驾驶舱上的男人，却得到了对方一个向下看的眼神。

　　“？”

　　余戈向下看去，却在目光落下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贺临钧操作了什么，这台机甲内部材质竟然变成了半透明的，他们此刻就像浮在半空中一样。

　　眼前是横亘天空的星系，四周是星星点点的群星。

　　下一秒，悬空的烟花在他们周围炸开，星火在他们周围四散，像是漫天的星星都碎在了自己的眼前。

　　“……！”

　　饶是懒散如余戈，也不由自主地前倾身体，看向四周散开的烟火。

　　“好漂亮。”

　　烟花一个接一个地炸开，甚至有些自动的拼凑成了像一条行星环一样的光带，环绕在他们的周围。

　　“是游乐园的烟花，我买了些回来。”

　　贺临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感觉你操作双人机甲的时候总是很排斥，我希望你以后可以不那么紧张。”

　　这从欧佛洛绪涅游乐园高价买来的烟花和那天一样的美丽，而贺临钧也和那天一样，余戈看着烟火，他看向余戈。

　　“其实……也是能有愉快的事情。”

　　不同的是，在下一簇烟火绽开的时候余戈转头看向了贺临钧，在明亮又热烈的烟火中，贺临钧看见余戈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映出了一个在烟火中仍旧只看着对方的贺临钧。

　　其实他不该这么做的，他想，但是，管他呢。

　　贺临钧看着余戈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单手解开了驾驶座上的控制器。

　　“我希望，你能开心。”

　　他说道，于是在下一次火光点亮周围的时候，贺临钧吻上了余戈的嘴唇。

　　我希望，你能开心。

　　那天晚上机甲是怎么落地的，他们又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余戈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白日里的训练耗费了他许多精力，贺临钧又一直很好的牵引着他指引自己，以至于到最后余戈自己都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后面他依稀感觉自己被放到了柔软的床铺上，贺临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庆功会安排……好……”他声音压得低，几乎只剩一点气音了，“嗯，他睡了，明天再说吧……”

　　后来就是一片漆黑。

　　余戈以为自己会像之前很多次一样，再长时间的操作机甲后跌入无尽的噩梦里，被虫潮淹没，又或者是被万人撕扯，他会在梦境里被撕碎、尾巴被刺穿，然后在宇宙里飘荡。

　　但这次并没有，他依旧梦见了虫潮，但那些虫潮和撕扯他的手都被一层透明的薄膜挡在了外面。

　　他像被一层看似脆弱不堪实则坚不可摧的泡沫笼罩起来了，尾巴不会受伤，身体也不会被吞吃。

　　就连那漆黑的宇宙，都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余戈，余戈……余戈？”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贺临钧的声音，一睁开眼就看见声音的主人盯着自己。

　　“怎么了？”

　　“我看你皱着眉头，好像是做噩梦了。”贺临钧回道，床头感应灯已经亮起，昏黄灯光下映着贺临钧紧张的脸。

　　“没有。”余戈道，把身体往热源贴了贴，“我没有做噩梦。”

　　贺临钧身上温度很舒服，他闭上眼又要睡过的时候听到了贺临钧的声音：“如果不舒服，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参加比赛，你需要什么，我会尽力帮你的。”

　　“等我处理完他，我就不参加了。”余戈在心里回道，也不顾贺临钧担心的申请，重新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