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了个将军后我大杀四方》拾柴垒灶

37、旅游星群

　　余戈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的林光正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林光的眼神很复杂，包含了很多东西，甚至余戈在里面还看到了一些类似于偶像破灭的崩溃。

　　“你看着我干嘛？”余戈这才肯把目光从终端上挪走，盯着林光。

　　林光缩了缩脖子，蹭到余戈身旁。

　　而余戈非常不给他面子的悄悄旁边挪了一些——即便他们已经足够相熟，余戈也依然不太喜跟人类贴得太近。

　　“贺将军……真的…?”

　　贺临钧的小迷弟欲言又止。

　　尽管帝国曾经关于贺临钧不仅不近女色还不近人色这一点有过各种离谱的传闻——幼年时期的心理阴影啊，眼光独特没人看得上等等，而其中最盛行的一个版本便是贺将军有一次被虫族伤了根基，从此不行了。

　　这个传言其实也一度导致了男性对虫族的恐慌更上一层楼，甚至有的军团甚至出现了畏战情绪。

　　——当然，这些林光是绝不可能相信的。

　　在他心里，贺临钧永远是那种君子端方、正义凌然的人，他不乱搞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而不是他不能。

　　然而在今天，林光长久的信仰竟然有了一丝微妙的崩塌。

　　“什么真的？”

　　倒不是余戈迟钝，他是真的不太明白人类这些弯弯绕，他听过的那些大多直白露骨，一时间难以理解。

　　“就是那个，那个真的不太行吗……？”

　　林光压低声音，连比划带模拟：“应该不会吧……”

　　余戈眨眨眼，沉思片刻恍然大悟：“你是说他的集儿行不行吗？”

　　他这话一说出口，林光几乎都要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了。

　　“啊，我，这……”

　　林光家里管教严格，从小的兴趣爱好除了机甲外别无他物，接触这些东西不多，也少有从人嘴里这么直白的听到这个人体器官名字的机会。

　　——更何况这个词还来源于曾经他心中纯洁的“阿芙拉天使”。

　　恍惚间，他又有了一种长久以来信念崩塌的感觉。

　　“嗯……”

　　尽管两人并没有真刀实枪地来过一场，但余戈从以往的经验也知道这些人类相当忌讳别人说自己不行。

　　更可况昨天贺临钧跟他打了挺久，看起来确实不是不行的样子。

　　“还可以，我觉得他还是比较行的，比大部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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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光呆愣愣地看着余戈，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说着这么直白的话，是他噩梦里都从来没有出现的场景。

　　余戈也不在意这可怜孩子呆滞的目光，他甚至只来得及施舍给他一眼，就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终端。

　　而在军部，刚刚被讨论过得对象，还毫不知情地对着一份结婚申请表红着耳朵。

　　帝国将领的结婚程序比旁人要繁琐很多，光是申请就要经过层层审批。

　　此时的结婚申请表已经填写完成，一式两样，一边是贺临钧的身份资料信息，一边是余戈的身份资料信息。

　　两张表已经填好，申请表的照片信息采集上，是一张漂亮到略显凌厉的脸。

　　这张照片是贺临钧流落荒岛时照的，那时的余戈跟现在并不相同，眉眼更加锋利，嘴角抿起的弧度也永远向下。

　　拍下这张照片时余戈才刚剖了一条鱼，眼角仍残留着捕食者独有的警惕和凶狠，深蓝色的眼珠子像氤开的墨水。他并没有看着镜头，而是瞟着一旁早就翻起肚皮的小鱼。

　　贺临钧指腹蹭过申请表上的余戈，恍惚间又想起了在荒岛上跟余戈提出旅行的那一天。

　　他现在都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

　　那个满是海水的那天天气并不好，远方的云阴沉沉地压下来，把海水吞吃地只剩一丝薄薄的地平线。

　　海浪仿佛是从怪物口中刚刚挣脱而出的猎物，咆哮着攀上岸边的礁石，又在潮汐的撕扯下无奈地掉了回去。

　　贺临钧刚刚从简易飞行器出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他从未看到这个星球上有这么恐怖的景色。

　　波涛汹涌，海浪狂啸，整个世界都嘈杂而恐怖。

　　他的头发被海风卷向一边，甚至于肢体都显得僵硬且无力。

　　远远地，他甚至还能看见数十米高的巨浪，如摩天大楼一边，在地平线的那头平移而来。

　　就在这样的狂风呼啸中，贺临钧看到余戈。

　　他坐在岸边最高的一块礁石上，尾巴已经被扯进了海里，他肤色很白，配上那条搅在海里的蓝色尾巴，看上去像是颠倒过来的一根蜡烛，象牙白的烛身，深蓝的火焰。

　　在风雨里明明灭灭。

　　“……余戈？”贺临钧往前走了一步，但他的声音很快也被吞进去了。

　　余戈并没有听到。

　　贺临钧曾经非常欣赏余戈的肢体——匀称优美、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而此刻，他竟然觉得余戈有种莫名的瘦弱和纤细。

　　对方的尾巴在海水里摇摇晃晃。

　　明知道对方是人鱼，掉进水里也没关系，可在余戈身体前倾，即将被滚滚浪涛淹没的时候，贺临钧还是不受控制地喊出了声。

　　“余戈——！”

　　他并未想到自己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事实上他从流落这颗荒星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些浑浑噩噩的。

　　他提不起什么劲，懒得去做很多事情，说话也永远是温声慢语的，依旧稳重踏实，却不再那么铿锵有力。

　　而礁石那边的人鱼明显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于是那细白的烛身晃了晃，朝贺临钧的方向扭了过来。

　　两人隔得很远，但贺临钧依旧看见余戈朝他招了招手。

　　于是贺临钧朝那礁石上摇摆的蜡烛走去。

　　等到又一道闪电批下，狂风再起的时候，挡雨器已经横亘在了他量中间。

　　向上的气流成伞面的形状，把那些雨水规规矩矩地托起来。

　　贺临钧这才发现余戈眼睫上还挂着些水珠，悬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像是传闻中人鱼珍贵的泪珠。

　　“你……”他也不清楚自己一头热地跑上来是想干嘛，这会看着对方那双蓝色的眼睛，那股大吼的气势好像一瞬间散尽了，只剩下好声好气地问，“冷不冷？”

　　贺临钧说完都愣住了，天知道他怎么会想到问人鱼这个奇怪的问题。

　　余戈把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又瞥向远处的海天交接线，声音没什么起伏：“有一点点冷，风太大了。雨也很大。”

　　人鱼说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味道，那时的贺临钧以为余戈说话就是这样，现在想来应该是长久的没什么跟人说话的机会导致的。

　　他仍旧不看贺临钧，空灵的声音在海风的呼啸下显出一种无助来。

　　“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风太大，可以把人吸进去。”

　　人鱼久久的望着远处，仿佛那里正在聚起暴风一样。

　　余戈正说着，不知为什么，从肩窝吹起来一阵暖风，他转过身，才发现贺临钧的挡雨器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调成了暖风模式。

　　空气做的伞下流动着暖风，吹得他裸露在外的身体暖洋洋的。

　　“这是挡雨器，可以用来帮你躲开风雨的。”贺临钧注意到对方疑惑的目光，轻声解释道，“外面有点冷，要不要去飞行器里看雨？”

　　他发出邀请，余戈也并不拒绝。

　　于是贺临钧就把余戈抱起来，向海滩上的飞行器走去。

　　挡雨器仍在尽职尽责地工作。

　　远远看去，两人像是凸起的岩石上相互依偎的烛台和蜡烛，在风雨中飘摇。

　　贺临钧的飞行器是机甲里留存备用的，功能健全，旅行军用一应俱全。

　　两人甫一进门就被自动清理仪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检测到外界的气温，仿古的电子壁炉立刻吹起暖风，电子屏上映着跳动的火光和立体的火柴，看上去就像是古地球冬天小屋里燃烧的壁炉。

　　余戈并不说话，只是在身体清理干净后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管家，观景模式，谢谢。”

　　随着贺临钧一声令下，整个飞行器似乎都变得透明了起来，两人就像依在一个完全透明的玻璃球里，看着外面呼啸的狂风和闪电。

　　贺临钧抱着余戈靠在床头，怀里人鱼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阴沉的天空，贺临钧则转头看向他。

　　“你在看什么？”

　　“星星。”

　　余戈回道。

　　“没什么事情，就看星星。”

　　贺临钧看着对方那张脸，在那一刻突然有了个想法。

　　他想带余戈，去看别的地方的星星。

　　环帝国三十二颗星群里，有比这里更漂亮的星星。奥罗拉的极光，阿芙拉的花海，波赛斯的火星潮、德墨忒尔的麦浪……每一个都是人人称颂的景象，而这些东西，他想让余戈看看。

　　那时的贺临钧并不了解这种心情是缘何而来，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

　　只觉得仿佛一股热流涌进了心口，他的面前似乎又展开了一张新的画卷，无关军队与虫族，只有那些闪烁的星星，和从未见过的景色。

　　他好像一瞬间就变得干劲满满，有了一个全新的目标。

　　那天晚上，两人在风雨中相拥而眠。

　　第二天，贺临钧就开始修整飞行器和机甲，联系唐重阳处理身份。

　　结婚申请表上的那张照片，便是在那个时候拍下来的。

　　贺临钧看着余戈那张仍带着杀气的脸，温和地笑了笑。

　　如果余戈的身份真得跟研究所那些被封锁的资料有关的话……他的结婚申请势必不会通过。

　　贺临钧把那几张申请表看了又看，最后缩进了桌子旁的抽屉里。

　　还未等他直起身，终端响起，姜江那少有波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将军，皇帝身边的近臣来了，说要请费格斯去皇宫喝一杯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