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从容》轩辕菱歌

5、凝眉，冷对

　　本以为会窒息，看来自己远比想像中来的坚强，看着程瑞慢慢走近，相视着坐下。从容看着眼前的男子，温润如前，比半月前瘦了一圈，眼中的隐忍那般明显。

　　“就像你所看到的，就像你心中所猜想的，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顾行知。只是我很抱歉在最不恰当的时候作了选择。”任从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神情平和。以至于程瑞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一丝不确定也无能为力。

　　只是如何甘心就此放手，程瑞桌下的两手紧握成拳，努力平静地表述着“我知道在你心中，程瑞很重要，一直都很重要，只是，从容你要分清楚，你对他是感激，是习惯，是长久积累的亲情。或者程瑞他对你说了什么，他爱你吗？要你离开我选择他吗？如果你觉得亏欠他什么，我会帮你还，顾行知是很好的哥哥，但绝不是个好丈夫。”

　　“人的感觉很奇怪，我确定我的初恋是你，你的再次出现也让我心动，如果没有顾行知，我想我和你会幸福。只是，和他一起十年了，在我最卑微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向我伸出了手，在我最孤单最绝望时是他抱着我，如果这是习惯，是依赖，那么十年的累计让我积重难返，我试图去理清和他杂乱无章的关系，你向我求婚我欣然接受，因为那时顾行知也曾向我表白，我很乱，之所以选择你而不是他，扪心自问，我是怕失去他，世事难料，男女之间的感情未必可靠，他的女朋友何其多，而我，是他最重要的存在。”任从容强迫自己看向他的眼睛，让自己的言语更有说服力。
　　“既然如此，为什么改变初衷。”程瑞感到自己的心钝钝地痛了起来。

　　“本来不想说，但是不和你说清楚会让我更负疚。”从容抿了抿杯中的咖啡，让原味的苦涩清明自己快要崩溃的神经：“记得你向我求婚的第二日吗？我说想和你一起出国，而且自此没再和顾行知单独见过面。”看着程瑞有些恍然的神情，从容突然有些憎恶自己，只是事到如今，还有选择吗？

　　“呵••呵”从容干笑出声，“原来你早就知道，顾行知说你曾找过他，并且打了他两拳，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当作你从来不知道。可是，我的第一次，你真的能不在乎吗？”任从容觉得现在的自己像被打开的潘多拉盒，邪恶的执念，关不住，停不下。

　　无视对面失神的男子“或许吧，你们都是在国外混迹多年的人，可是怎么办，我没有出过国，我很在意。那时，我不敢告诉你，我觉得我应该恨他，可是回想起来，如果那个时候换作另外一个人，想要逃开，并不是没有可能。你要知道，顾行知甚至请人教过我防狼术，可是，面对他，我一招也使不出来。我觉得对不起你，难以启齿。现在想想，可能是潜意识里，那时自己的情不自禁吧，可是理所应当地归咎于顾行知，连他自己也觉得亏欠了我，其实”从容深深地呼了口气：

　　“其实，我是愿意的，最起码在潜意识里。”

　　“至于为什么在最后一刻，我不想辩解太多，我想道歉，可是如果道歉有用，几百万的警察都可以下岗了。”从容努力让自己的说辞近乎情理，“其实性不能说明什么，所以即便和他发生了关系，我也不能确定我是爱他的，直到当我看到他和她出现在那个酒店，同一时间订婚，我突然怕了，他以后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不能失去他。对于你，我无话可说，让你和你的家人因为我的自私受到不公的待遇，如果可以弥补，我什么都愿意做。”

　　程瑞突然觉得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冷静沉着，一字一句逻辑严密，织成一张网，缚住自己，稍有挣扎，疼痛难当。

　　沉默了许久，任从容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了，程瑞终是开口“他对你好吗？”不待从容回答，径自接道：“怎么可能不好。可是，你真的确定自己的心意吗？”看向从容的眼中，尤带一丁点期盼。

　　从容垂下眼睑，看着杯中被搅出旋涡的咖啡，让他死心放手不容易，只是了解如她，只需一句话。

　　放下调羹，抬眼避开他的双目，看向眉心“你爸爸托余长泽找到顾行知，公司上市审批出了状况，我说愿意弥补，只怕是空话，可是我想，如果我开口，顾行知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没有看到他是什么反应，又是怎样离开的，从容只知道，她很死命地看向他的眉心一点，专注地久了，早已失去焦距。回过神时，对面的人已不见，一个服务生正端着咖啡杯转身离开，只余下桌上一摊咖啡渍。

　　那一摊咖啡渍慢慢地由褐转红，一点点漫进任从容的眼中，鲜活如昨日的记忆，只因为太过美好。

　　当看到程瑞雪白的衬衣上那抹鲜红时，任从容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