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兮嫮

2、燕子初来（一）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一位满脸沧桑布满沟壑皱纹的老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伴着节奏，轻轻地拍打在她孙女的腿上，嘴里囔囔地唱着这一首儿歌。
　　小女孩坐在老人的腿上，葡萄般的圆眼满是疑惑用手托着腮帮子，满脸问号地问道：“爷爷，爷爷。为什么你总是教我唱这首歌呀？”
　　老人的眼睛看向前方的竹林，陷入沉思，嘴里不觉的吐出：“因为……”
　　刘燕和她的妈妈是在季桢七岁那年搬到他们季家村来的，听别人说刘燕的妈妈克死了她的爸爸。
　　她妈妈在那里总是受到同村人的诟骂，所以她妈妈才带着她搬到这里来的。
　　季桢七岁时，刘燕成为了他唯一的邻居。
　　他家位于季家村村尾，与城镇相邻，但是却与左邻右舍隔得很远。因为爸爸上班不便的缘故，他家就建在这里了。
　　他一直在抱怨爸爸妈妈把房子建得这么远，害得他去找别人玩都要跑好远的路。
　　终于，现在他有一个邻居了，他很开心 。
　　刘燕来到这的第一天，他就想去找刘燕与他一同玩耍。
　　农村的房子总是大门敞开，更何况是第一天搬来，可是他来到刘燕家门口却看见刘燕家房门紧闭，正准备离开，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打骂的声音。
　　接着房门便被踢开了，刘燕从里面摔了出来。
　　季桢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有点不可思议，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此时此刻刘燕的母亲，在季桢年幼的心理刘燕的母亲被印上了可怕的烙印。
　　接着他又看见刘燕用手撑着泥路站了起来，一撅一拐地往山上走去。
　　季桢看着这样的刘燕惊了片刻，便追赶上去，问道：“你要去哪呀？你痛不痛呀？”
　　刘燕停下来看了看他，嘴巴张开想说看了一眼房门前站着的母亲立即闭上嘴巴，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了。
　　季桢就那样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想找她去玩的话，迟迟没有开口。
　　因为，他看见了，她很忙。
　　忙着找柴，忙着找野菜。
　　刘燕与自己一般大小。可是，妈妈却从来都不会像刘燕妈妈那样打自己，顶多就是自己贪玩闯祸时骂自己两句。妈妈也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干这些活，刘燕找的好多野菜自己都不认识……
　　等到刘燕堆在一起的柴与她一般大小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要去帮帮她。
　　季桢走到刘燕的身边，对刘燕说：“要俺帮忙吗？”
　　刘燕看了季桢一眼，好像很疑惑，为什么季桢还会在这儿。“不用，你搬不动的。”
　　那是季桢第一次听见刘燕说话，他还以为她不会说话。
　　因为她妈妈那样摔她时，她都没有哭出声来。
　　他现在才发现刘燕的声音是那样地好听，就像燕子鸟的声音一样清脆。
　　可是，她的性格却与她的声音一点也不符。
　　听见刘燕说自己搬不动，季桢有点生气了。
　　季桢是一个好强的人，他不想被别人否认。更何况还是一个比自己还瘦弱的小女孩。
　　季桢用手推了推堆得比他还高的柴火。自信满满地对刘燕说：“就这么一点柴火还想难倒俺？你就看着吧！”说着，他便走向那堆柴火，蹲下身来，企图用背背起那堆柴火。
　　可是，当他背起想站起来时，却纹丝不动。季桢觉得自己有点尴尬。
　　可是，又不想去承认自己是真的背不动那堆柴火，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
　　刘燕看出了他的窘迫，笑了笑，向他伸手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很多同龄人都背不动的。我只是习惯了而已。”
　　季桢知道自己的能力了，也顺着刘燕给的这个台阶下来了。
　　多年以后，季桢才知道。刘燕的一句“只是做惯了而已”饱含了多少的心酸。而刘燕的那次笑容应该也是第一次笑吧！她一直都是顶着一张苦瓜脸，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与她那声音有了相宜之处。
　　那是季桢第一次见到刘燕的场景。
　　至此，他心中的刘燕就一直都是一个倔强坚强的人了！
　　十岁那年，大家都开始上学了。
　　季桢开开心心的来到学校。心想：现在上学了，燕子就再也不用被她妈妈逼干活，也不用受她妈妈打骂了。她一定很开心吧！
　　可是，季桢在学校找遍了都没有看见刘燕的影子。
　　放学回到家，季桢来到自己与刘燕的秘密基地，看见了刘燕躺在那片杂乱的枯草当中。
　　季桢也走了过去躺了，他跟刘燕一样双手交叉放在头后。“燕子，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呀？”
　　刘燕睁开眼睛，望着在蓝天下飞翔的燕子。“它们好自由呀！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像它们那样在天空中飞翔，累了就在随处可见的树枝上憩脚休息。”
　　季桢望着燕子，燕子眼睛里好似有光。他想那便是她的愿望吧！“燕子，以后我陪你飞！”
　　刘燕桢这句话，眼睛弯弯地笑了笑。“季桢，谢谢你！”
　　“谢谢”是拒绝的意思，在他想要为燕子帮忙的时候，燕子对他说过很多次谢谢，可是一次都没有让他帮。
　　季桢坐了起来，看向燕子，“我们是朋友，对吧？”
　　刘燕犹豫了一下，看着季桢那期许的眼神，最总还是伸出了手，“我们…是朋友，拉勾！”
　　也许，小时候的乐趣就是这样，只要有了朋友作伴，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刘燕的犹豫季桢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季桢才知道刘燕为了什么而犹豫。
　　十三岁那年，季桢放学回到家里。他听见爸爸妈妈在吵架。
　　他不明白爸爸妈妈那么恩爱为什么会吵架。
　　他在外面一直敲门，可是，里面真的好吵。爸爸妈妈他们好像是在打架。他们都听不见自己敲门的声音。
　　季桢坐在门口，用耳朵贴在门前。试图听清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季军，我不管。你不搬家我就跟你分开。”李美芳歇斯底里的喊着。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我不就是跟赵秀珍睡了一觉嘛！你有必要这样吗？”
　　“什么叫有必要这样吗？要是我知道她是这样的女人。当初她搬到咱们家附近时，我们就应该搬走。”
　　“你说，你是不是还为这件事情感到很自豪很骄傲呀！季军，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咱们的儿子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你知道那个女人她跟多少男人上过床吗？”
　　“当初，她家总是传来那这声音时，我就告诉过你快点搬走，你却不着急。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有那样子的预谋了……”李美芳越说也激动，越说越难听。
　　季军当即就给她甩了一巴掌，然后就夺门而出了。
　　“季军，有本事你出去了就别回来。”说完，李美芳便痛哭着坐在了地上。
　　季桢呆呆地望着走出去的爸爸，有看着痛哭在地上的妈妈，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刘燕看自己的眼神总是犹豫的，害怕的；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刘燕家三更半夜总是传来那种奇怪的声音；他好像明白了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吵架。
　　他走到妈妈的身边，伸出手搀扶着妈妈。“妈妈，别哭了。”
　　李美芳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她望着季桢对季桢说到：“崽儿，记住我们现在这样都是赵秀珍搞的。以后离她们家的人远点，她们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那个刘燕以后也不许跟她玩了！”
　　真的不能跟她玩了吗？她妈妈是那样的人，她也是那样的人吗……
　　李美芳看见季桢没有什么反应，推了推季桢：“你这个小孩怎么回事？听见没有。”
　　季桢抬头看了看他的妈妈，地下了头。“好，我以后离她家远远的，再也不跟她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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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篇故事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