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一忘皆空》任远歌

11、第 11 章

　　法律执行司某办公室内，侧对着办公桌的一面装饰镜突然发亮，坐在壁炉旁的赫敏转身抬头，手指依旧捏着那张信纸。
　　“赫敏，我们在陋居等你。”罗纳德·韦斯莱的留言从镜子里传来，赫敏双手捂住面颊，薄薄的手稿落在她的膝上。
　　她心绪起伏，喉口凝涩，张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赫敏站起身，坐回了办公桌前。冷静自持，果决敏锐，她用这些外壳将自己武装起来，仿佛又成为了人人恭敬相待的格兰杰司长。
　　那摞手稿凌乱地摆在她桌前，和其他分门别类搁着的档案格格不入。赫敏没有逃避，平静地整理起这些泛黄的手迹，就像多年前在霍格沃兹的图书馆里，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笔记一样。
　　艾瑟琳·佛洛里斯死了，死在冰冷的阿兹卡班，死在这个平安夜的前夜。
　　赫敏忽然想起，艾瑟琳的生日是圣诞节后一天。但她永远地留在了前夕。
　　她的手臂垂落，再也整理不下去。

　　【1997年，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赫敏大脑混沌，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正是第二次巫师大战中的关键一年。
　　【我的O.W.L.s和N.E.W.T.s成绩优异，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入魔法部工作。但这并不是安定的一年，魔法部被食死徒渗透，新接任的辛克尼斯中了夺魂咒，巫师界噤若寒蝉。
　　而你在和救世主哈利·波特逃亡。

　　我隐秘地搜寻你的下落，从我憎恶的佛洛里斯家中，从贝拉克里特斯口中，还有暗号电台“波特瞭望站”，我迫切地想要听到关于你的消息，哪怕只言片语，只要能证明你还活着。
　　在那段被困在佛洛里斯家族的压抑日子里，我最终选择了进入神秘事务司——在那工作至少可以逃离庄园里来来往往的食死徒和摄魂怪们。
　　神秘事务司机密众多，佛洛里斯家族对我的选择很满意。

　　我进入时间厅，成为了一名缄默人。那儿没有上下级的区分，只有零星几位老巫师，我是这几年来唯一的新人。同事毫不关心我的动向，我可以自由出入时间厅的每一个地方，只有在年终时缄默人们才会齐聚一堂共同交流研究进展——至于研究什么并没有人管。
　　入职没多久后的某天，我发现了一个不断闪着光芒的金色沙漏——装着时间转换器的玻璃柜在去年的神秘事务司大战中被昏迷咒击中，柜子碎裂—恢复—碎裂，里面的时间转换器并未损坏，陷入了无止尽的死循环，再也无法使用。
　　我查阅了所有相关的文献和古籍，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意外就是那时发生的。

　　[数行混乱难以辨别的字迹]

　　一切飞速往后倒退，眼前掠过模糊的影像和扭曲的形状，耳朵里的鼓噪声越来越大，全身所有脏器像要炸裂，在四面八方的嗡鸣声中，世界“轰”地平静下来。
　　钻石般的光芒不断跳跃，墙壁上镶着大大小小的表盘，无休止的嘀嗒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尽头耸立着一个高大的钟形水晶玻璃罩。
　　我一眼认出这是时间厅，但和我印象中的又有些不一样——装着时间转换器的玻璃柜竟是完好的！

　　1996年6月18日。
　　我看清了世界时钟上的日期。
　　——我回到了一年前神秘事务司大战的当天！
　　不等我多想，下一秒我听见了巨大的撞击声——另一扇门！
　　我飞速往预言厅跑去，一分一秒不敢耽误，你还有邓布利多军，面对的是贝拉特里克斯这样癫狂的食死徒——结果呢？我猛然顿住，像木雕一样凝固门前。
　　所有人都看见了我，你眼睛浑圆，不敢置信地叫了出来：“——艾瑟琳？”
　　我惊醒过来，环顾四周，我已经违反了时间转换器的基本使用法则，未来开始不可控地偏移。

　　贝拉特里克斯也认识我。
　　她发出一阵难听刺耳的咯咯笑声，扭头冲我喊：“看来佛洛里斯家还算忠心，虽然只派了这么个小丫头过来！不过对付波特和他的小朋友们，已经足够了——”
　　我的心脏好像被一条毒蛇狠狠缠住，简直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你和邓布利多军投来的愤怒视线让我不敢直视，我麻木地站在原地，听见马尔福嗤笑出声，朝我招手：“来吧，艾瑟琳，黑魔王会嘉奖你的勇气和胆魄的！”

　　我看见你浑身瑟缩了一下，没等我回答，哈利·波特突然高声大喊：“开始！”
　　“粉身碎骨！”五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耸立的置物架摇摇欲坠，无数个玻璃球应声倒地，如冰雹般疯狂砸下——你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同伴拉着你奔跑逃离，在炸裂溅起的碎片和尘雾中，你却突然回头，定定望进了我的眼底。
　　玻璃碎片划破我的皮肤，割伤我的脸颊，周围一片兵荒马乱，我依旧没有动弹。
　　我听见你大喊：“快跑——”

　　回声炸响，无数碎片哗啦落地，这一刻，我终于有了身处其间的实在感——我不再是这段过去的隐藏看客。
　　贝拉特里克斯没空管我，我混在食死徒中四处寻找你，到处是凌乱的脚步声和重物摔落击打声，我没有发现你，心中祈祷食死徒也不要发现你们。
　　我一边四处奔跑，一边思考起时间转换器的问题——历史上从来没有记载过这种状况！
　　更重要的是，现在时间转换器不在我身边。

　　我掉头立马往时间厅跑，然而好巧不巧撞上几个食死徒正在搜查你们。
　　“佛洛里斯小姐。”他们对我颇为恭敬，我可有可无地应了声，他们便继续粗暴地翻找起时间厅来。
　　“检查一下桌子底下。”有人说。我随意投去一瞥，心中大惊——从我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桌布下露出的一小片衣料。
　　没等我做出反应，哈利·波特从桌子底下探出魔杖，一个“昏昏倒地”击中了最近的食死徒，一瞬间，时间厅暴乱起来，有食死徒用魔杖瞄准了正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你，“阿瓦达——”
　　我全身绷紧，千钧一发之际，比他更快地默念“除你武器”，绿光熄灭，他的魔杖被打翻了。
　　你保持着匍匐的姿势，僵硬地抬头，另外几个食死徒很快注意到这边，我假装毫不知情，快步走近玻璃罩前，在战火波及前顺走了一个时间转换器。

　　下一秒，我灵感一动，飞快闪开，那个试图朝你施阿瓦达索命的食死徒撞在了玻璃柜上，脑袋穿过了钟形罩，紧接着，那个大脑快速收缩，面颊变得光洁——那是一个婴儿脑袋！
　　所有人目瞪口呆，我也吓了一大跳，你用畏惧发颤的声音说：“是时间……”
　　然而没有时间再发呆了，位置已经暴露，你们调转方向往另外的门跑，你试图禁锢住躲进的办公室，但食死徒更快——我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握着魔杖的手心冒汗，你被撞飞了，我再顾不上伪装，冲到你们面前，然而一道紫光先一步穿透了你的胸膛，你惊讶地微微睁眼，蜷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赫敏——”
　　我伸出手臂，眼前一阵晕眩——我什么也没能阻止。
　　几步之外，我看着你的同伴拼命摇晃着你，他们确认了你还活着——我跟着他们一起深深松了口气。你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我不敢面对你，你的同伴发现了我，冷冷地蔑视我一眼，挽着你的臂弯将你从我面前背走。
　　那是我不愿回忆的一天，之后的一切结束得潦草极了，伏地魔渴望的预言球被撞得粉碎，伟大的邓布利多教授来了，小天狼星死了。
　　这些我曾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此刻成了我的亲身经历。

　　简直像一场噩梦，帷幕后的死亡让我呼吸静止。
　　我认识小天狼星，他也是阿尼玛格斯，我还帮他抓过耗子。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阿瓦达索命咒的可怕威力。
　　我的意外乱入什么也没改变，时间转换器真的能改变未来吗？冰凉的金色沙漏贴在我的胸口，我的心脏疼痛难忍，额头冒起细汗，这是提醒我该离开了——我握住那小巧精致的沙漏，想起你被击中时的情景，不忍再想。
　　你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谁呢？你会把艾瑟琳当敌人吗？我压抑着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停转动起时间转换器。】

　　法律执行司的办公室内，赫敏不敢置信，对这些手迹忽地升起一种荒缪的怀疑——时间转换器怎么可能倒流一年之久，它的极限分明只有五个小时！

　　本章参考自《哈利波特》第95章帷幔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