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之下》笔墨年华

3、万灵怨

　　光线有些暗，却依旧可见他惨白的脸，透着红光空洞的双眼。
　　“马也！”南城雪打量着人像是自语，“他死了？马家死的人是他？”
　　还没等理出头绪来，那死尸以雷霆之势伸展着手臂，长袖兜风，直逼向苦思冥想的南城雪。
　　后者堪堪避开之际，回身点了发狂死尸的任督二脉主要穴位，却并无任何效用，人还是机械式的反扑过来，其力道之大远超出一般尸僵，所触之物非灰即碎。
　　尸僵鬼魅见过不少，但像眼前这般戾气之重并不多见，南城雪思忖中唤符画咒，两道符咒闪着金光稳钉在那凶尸胸口之处。
　　只见那尸僵霎那间陡然无声无息，直挺挺顿在原地丧失了狂作。
　　但只是须臾之间的定身，凶尸便将镇魂符冲成齑粉，双眼红光一闪，以更快的速度攻击向错鄂的南城雪。
　　只觉一股强大阴风扑面而至，南城雪精神一振，幻银针与指间，运法力于其上，在那凶尸扑上前之际推入其心脏之处，继而身形翩然而起，一个蛟龙入海之势，将另一根银针嵌入其天灵之处，凶尸再次静置，眼神黯淡下来。
　　飘然落地间，南城雪对着夜空冷冷的道:“该现身了吧！”
　　“仙师！可还记得我？”幽怨尖锐女子的声音冲破烟雾间，一抹耀眼的黑倏而幻闪。
　　南城雪盯睛细观，只见来者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合，面白唇红，黛眉凤目，一头及膝的青丝无风自飘散，明明是一个绝色佳人，却鬼气森森，面色狰狞。
　　“仙师！不会忘了我是谁吧？”女子凌空地面数丈，声音空洞冰冷。
　　“陌……你……颜如玉！”
　　“难得仙师还记得我，可你却忘了我们的约定，害我入了恶鬼道永世不得超生受制于人，这一切都是败你言而无信所赐。”
　　“这……呃……实在抱歉！所以马公子是你杀的？”
　　“不错！等不到仙师兑现承诺，我只能自己报仇雪恨。”
　　“姑娘！你是不是有些太偏激了，富贵在天，人格有命，我不是不想兑现承诺，只是这马公子还阳寿未尽，如果我强取他性命定遭天谴，再者说你的死也是命格注定，难逃横死一劫。”
　　“既然是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承诺我，骗走我的□□？”
　　“当时情况紧急尚未得空推算，便随口应了姑娘的条件，但事后我推算出马公子阳寿未尽命不该绝，所以一直没能兑现帮你报仇……”
　　“住口！狡辩，伪君子！什么命格！什么阳寿未尽！今天我要了他的命逆天而为又怎样？”
　　“颜姑娘！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不好好的去投胎，非要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惋惜，惆怅，悲凉漫过南城的心头，五年前楚陌尘被围剿在万劫岭，迫切需要代替复活宿体，刚好在山脚下遇到被马也逼迫跳崖身亡的颜如玉，南城雪曾对着死去的颜如玉交换承诺，日后定帮她报仇雪恨。
　　南城雪并不是没有遵守承诺，只是后来他推算出即使马也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恶贯满盈，罪该万死，但马家祖上阴德厚重，马也受阴德庇佑，并未有英年早逝的横劫，他也不好逆天而为违规了天理，只得叹颜如玉命运不济，天道可笑。
　　但他万万没想到颜如玉尽如此的偏执，不但没去投胎轮回，还携怨堕入的恶鬼道亲手杀了马也，并且对自己产生如此深的怨念。
　　“天下男人皆恶种，统统该死！”
　　数尺长的黑发随着阴冷的声音陡然变长，如无数根藤蔓般铺天盖地，将犹豫的南城雪缠绕在其中，继而越缠越紧，让其中之人呼吸逐渐困难。
　　自知理亏的南城雪本来想好好教化一番，以化解俩人之间的恩怨，那怕挨顿打让对方消消气也好，毕竟是自己的草率造成的不良后果，让人家出出气也属应当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儿家，能让就让让吧！怜香惜玉是男人最基本的风度。
　　但发丝如蟒蛇一般越缠越紧，继而如千万根银针穿透皮肉，刺入骨髓，直刺得南城雪疼痛难忍，忍无可忍，随之风吟剑被召唤而出。
　　紫色炫目的光影由内而外，将如蚕茧一般的黑发层层破茧开来。
　　缕缕黑发如黑雨般四处飘散，飞洒了一地，继而变成无数的蚰蜒，张牙舞爪飞扑向调整气息的南城雪。
　　“女人果然不能随便招惹，驱邪符……”南城雪急急召出符咒。
　　朱砂咒化着一道道火光，将那些成千上万飞扑过来的蚰蜒尽数化为灰烬。
　　“姑娘！你闹够了没有？再闹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臭道士！少得意，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不可理喻！
　　接下来眼前的一幕让南城雪表情一滞，后面毫无意义的说教卡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那女子身躯升空至房顶之上，双目如烈焰焚烧，红唇转黑喃喃咒语，“万念之苦，万恶之聚，天地之恶，恶之毁之！”
　　无数的骷髅白森森至颜如玉的黑袍广袖口蜂拥而出。
　　“万灵怨！你……尽然摄取万人的怨灵，修练了这种恶毒的邪术？你这样滥杀无辜天理难容……”
　　“那又怎样？他们无欲无求的话，又怎会受我驱使。”
　　“你简直不可理喻！人乃血肉之躯，皆具有七情六欲，有欲有求乃属本性使然，欲多欲少自有天命，岂容你如此的糟践，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看来是留你不得……”
　　女子仰天长笑两声，冷哼一声：“臭道士！废话少说，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道，自诩清高，实则虚伪至极，龌龊不堪。”
　　“你……不自量力！朽木不可雕！”南城雪身影一闪，飘至屋顶，双脚虚踩于与女子对立的屋脊之上，将随身的风吟剑持于手中，杏目冷冷生辉，寒光冷冽，袍角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神姿凛然。
　　对面之人黑衣冉冉，被削的短发蓬炸，面目可怖，敞开的袍角不见腿脚，只有累累白骨骷髅堆积而成，黑气萦绕，绿光点点，发出阵阵凄惨幽怨之声。
　　“今日我就是要索取了你的修为，修得更上一层楼的法力，摆脱所有的禁制。”
　　随着女子狠厉狂妄的声音，成千上万的骷髅发出哀嚎撕裂的声音，带着黑色的烟雾，幽深的眼骷闪着莹光，随着法令铺天盖地扑向严正以待的南城雪。
　　强大的剑气挥出长虹般炫目的紫色光芒，将冲飞过来的骷髅逐一打散，却又在一阵哀嚎凄哭声中恢复原形，更猛烈，更有阵法的下一波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