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之下》笔墨年华

21、道巫之争

　　巫族长老径直走到代表道教一方前，挑衅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虚静子脸上。
　　“慈悲！”道长清风细雨不多言，目无俗尘点头随手甩了一下拂尘，不疾不徐稳步向坛场而去，南城雪紧随两个小道童其后。
　　登坛后道长不急不慢从广袖里取出二十八宿旗号交与南城雪，并吩咐插在台左右，其后将台上熄灭了两只蜡烛点燃。
　　道长又取出符箓，上分别写着雷霆都司的符字，雷神名号，将写有五方蛮雷使者的五个符箓，让俩弟子分别贴在场坛的五个大柱上。
　　等一切就绪，俩道童执使者土地赞教之符分别站立道长左右。
　　南城雪规矩地站立在道长的身后，认真地关注着道长的每一个细节。
　　道长立定后身边的道童捧上几张黄符，挥着拂尘念声咒语，将一道符在烛上烧燃，随之再点燃一道文书，再次挥舞拂尘口中念念叨叨。
　　半晌雨过天晴的天空再次风云骤起，电闪雷鸣，是有大雨降临，就在人们翘首等待中，风渐停，雷声渐小。
　　道长一声“不好！”声量极低，却还是被南城雪收入耳际，心猛得提起，再看道长口中念着咒语，脸色却煞白，身体不停颤动。
　　“道长！”南城雪低声召唤。
　　“有人施法阻碍……”
　　道长沙哑喘急的声音让身边的道童都面露惊慌之色，同时担忧叫道：“师父！”
　　道长微微摇了一下头，示意俩人不要乱了方寸，而是对身后的南城雪客气道：“可否劳烦小仙师助老道一力。”
　　南城雪闻言，快速运转内丹调真气与双掌之间，凝灵力推入道长的后背。
　　随着灵力输入道长的体内，南城雪也感同身受到了道长气血的虚空，与经脉的衰竭，似乎在跟一股强大力量对抗。
　　也许是道长的意识默许，南城雪的灵魄尽然进入到了其的体内，与之意识互通，灵力共用。
　　让原本将要竭力的道长一时间焕发生机，重新挥舞拂尘祈念咒语。
　　就在气氛凝重到窒息之际，风再起，云再涌，雷声炸响，瓢泼大雨倾盆而来。
　　欢呼声，叹息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
　　人们看不到的角落，一个额间纹有巫纹的白发老妪面容惨白，口吐鲜血，抚着胸口撕心裂肺仰天声嘶力竭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天道如此不公，本属于我巫族的地界，却受尽如此的不公待遇，我地殇恨！我恨……”
　　“巫尊！”身边的俩名弟子关切地唤道。
　　“牛鼻子！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有道是天道好轮回，总有一天你们也会重蹈覆辙巫族的后尘，今日我绝不会让你们称心……”
　　地殇扭曲着脸心一横，挥刀在额头拉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随着法术的进度缓缓流淌而下。
　　一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暴雨倾盆而下。
　　持续不歇的暴雨，很快就让欣喜的人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后果。
　　道长急急收法，却没能及时收住雨，巫族的填山移海，呼风唤雨法让南城雪跟老道加在一起对抗都有些力不从心。
　　关乎成千上万生灵的存亡，道长情急之下只能拿命殊死一搏，南城雪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出，定神之际随着一声炸响，道长顿时化作齑粉。
　　在人们的目瞪口呆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在雨中徐徐冉冉升起，笼罩了整个大地，雨停了，云散了，阳光穿透云层的缝隙照射了大地，金色的光芒化成一道绚丽的彩虹挂在天际。
　　“师父！”俩个弟子对着天空泪眼婆娑。
　　“两位小师傅莫要悲切，虚静子道长是功德圆满飞升了。”
　　南城雪心情复杂地宽慰俩个小道童。
　　虽然道长拼力收了雨，但由于雨势太大持久，加上妖邪乘乱作祟，导致多地河坝决堤，造成洪水泛滥，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有道是祸不单行，洪灾过后大疫随之而来，民生更加艰难，水深火热，到处哀鸿遍野。
　　皇帝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在道教不作为之上，并宣告倘若道门不能及时阻止瘟疫蔓延，便废道崇巫。
　　抛开皇帝的迁怒与警告不说，拯救天下苍生责无旁贷，所以各个道教仙门纷纷下山救死扶伤，超度亡魂，以免造成过多怨灵危祸一方。
　　更担忧其它的妖魔鬼怪乘虚而入，兴风作浪。
　　紫云峰负责齐鲁南部的兖州一代，由于亡灵过多，怨念太重，以至于招来许多妖魔争食，导致很多亡魂不能顺利进入轮回道。
　　紫云峰只能一面驱魔降妖，一面没日没夜地争抢引渡亡魂进入轮回道。
　　竭尽全力的医疗遏制疫情，并没有多少显著的效果，每日里依旧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惆怅。
　　这一次的瘟疫与往时病症大不相同，染疫之人并没有任何外在症状，直到死亡人依旧面色自若，且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寻不到病因无法对症下药，一切皆是徒劳，所有人愁到夜不能寝，食不甘味。
　　南城雪几乎又要白了头，更要命的是连一滴消愁的酒都没有，只能躺在五道庙的屋顶之上，望着如盘的明月顾影自叹。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一道缥缈的身影月下掠过，翩然而落，毫无声息。
　　淡淡柏香沁心入脾，一抹又惊又喜的笑意在夜色的掩饰下荡漾在南城雪的嘴角，随之凑上前顾虑而小声道：“你来做什么？”
　　“来捡便宜，顺带看看你。”
　　楚夜不以为然回答的轻飘飘。
　　“走！去别的地方。”
　　南城雪不容拒绝地拉了人寻了一处僻静，远离山门人的屋顶。
　　“带酒了吗？”
　　刚落定南城雪便迫不及待的问。
　　楚夜无声地从袖里掏出一壶酒递上。
　　南城雪笑嘻嘻地接过酒，打开盖捧着酒壶猛喝了一口，满足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总是能想我所想，及我所及，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楚夜皙白光滑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莹光，朦胧在夜光里的眼眸闪烁着点点如水一般的柔光，隐约勾起的嘴角欲语还休了几回，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南城雪肆意地依卧在屋脊之上，又灌了一口酒，“你这酿酒的手艺可是渐涨呐！”
　　楚夜依旧默不作声坐在话痨人的身旁，做着一个忠实的聆听者。
　　“给！你也喝一口。”
　　南城雪把酒壶递上。
　　楚夜接过酒壶优雅地饮了一口，继而看向天空皎洁的月亮。
　　她的发髻梳理总是很简单，用一根簪花银钗，将一部分头发在头顶挽成简单的发髻，一部分随风飘洒，吹拂在南城雪看着人发呆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