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黑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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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寝殿，一股冷风从窗外袭来，还夹杂着梅花的香味，窗户开了又关。窗边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两三瓣梅花落在其肩膀处，身上染了些寒冷。
殿内亮着昏暗的烛光，因太子不喜黑暗，害怕没有光亮的黑夜，即使睡着了也要点两三盏灯，才能安心睡下。
小团子睡得很浅，闻到梅花香味时，就已经醒了。但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想要知道这个深夜造访的人有何目的。
那人迟迟没有行动，只是站在窗边，趁着皎洁的月光，和那微弱的烛光，勉强看清了小团子的面容，那张小脸拧着眉。
目光又往下转，白日擦伤的手心并没有包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缓缓走近，从怀里拿出上好的金疮药，帮小团子的手掌心上药。随即，撕了衣袍的一角，小心包扎好。
小团子知道是小皇叔，心里有窃喜，亦有害怕。他怕一睁开眼，小皇叔就走了，所以他继续装睡。
启慕枫没有着急离去，依旧坐在床边，目光冷冷的。不禁伸手轻轻抚过他微皱的眉眼，竟觉得这般熟悉。
不禁，一股暴虐的气息又涌上心头，双眼变得通红，仿佛染上了血色，眉间的魔族印记若隐若现。
启慕枫赶紧收回手，但手却不受控制，掐住了小团子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他就没命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快动手！只要你先下手为强，日后才不会落得抽筋拆骨的结局。”
这个声音迷惑了他，又想起那个噩梦，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小团子的呼吸渐渐困难，却仍然没有睁开眼。似乎这样的结局，他并无意外。
“下手吧，罗喉计都！柏麟欠你的，死不足惜。”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
小团子面上并无痛苦，轻声呢喃着，“小皇叔，洲儿好想你。”
启慕枫恢复了一丝神智，赶紧松了手，强制压下了心头的暴虐。一挥袖，寝殿里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团子见没了动静，这才睁开了湿湿的眼帘，心脏处又散发着血色光芒。随即坐了起来，摸着脖子上的红印子，“我本就是个该死之人罢了，是生是死，皆由他定，我亦足已。”
东宫门口，又一阵冷风“呼～”的吹过。
一块边角秀着荷花的秀帕吹落在地，纪昀竹赶紧弯腰捡起，拍着帕子沾到的灰尘，然后一丝不苟地叠起来，放到衣襟里面。
“公子，又是刚才刮过的那阵冷风！”乐童哆嗦着，环顾四周，人影都不见一个，心下有些害怕。
“寒风拂面罢了，别大惊小怪。”纪昀竹还是不以为然，整颗心都已经被清漪姑娘霸占了，哪还有空闲的心思想别的！
他一脸怀春傻笑，还记挂着那个美梦。
乐童怀疑，自家公子被人掉包了。以往的公子，除了面对鸡腿会傻笑外，其余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哪还会儿对着空气傻笑，像足了怀春少男。
与此同时，破败荒凉的冷宫处，亦有一个黑影。
杏林端着一盆热水进了房间，见夫人还在诵经，“夫人，夜深了，早些歇息吧。”顺便走过去把窗户关严实了，似乎看见黑影一闪而过，许是出现了幻觉。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杏林退了出去。
黑影见里屋熄了灯，这才安心离去。
黑影正是秦霜，他回京后，打探了温纾的消息，知晓她进了宫，被封为敏妃，还生下了大皇子。前阵子，因敏妃干涉朝政，唆使大皇子谋害太子，被废黜妃号，打落冷宫。
他担忧温纾在冷宫的处境，便入夜潜进冷宫查看。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现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二日，小六子来寝殿收拾，见到书案上摆着的白玉盘，已是空空如也。他就知道，主子是嘴硬心软，把糕点吃得精光。
禁足还剩半月，小皇叔一次也没来东宫探望。糕点还是依旧，管家每日傍晚间送来。那晚的事情，小团子似乎不记得了。以往和小皇叔争吵后的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
小团子每日吃着小皇叔送的糕点，心里欢喜。每日听太傅讲学，枯燥乏味是肯定的。虽说他早就把《大学》和《尚书》背得滚瓜烂熟，颇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但仍然装看不懂，缠着太傅为其解疑答惑。
太傅被缠怕了，讲完学后就以诸多借口离去，生怕又被太子殿下缠上。太子殿下的十万个为什么，他实在是无力招架。
日复一日，半月的禁足也结束了。
这日清晨，小团子屁颠屁颠去找了父皇，怀里还捧着几本深奥的兵书。对他来说，却一点儿也不深奥。
“父皇，洲儿近日看了几本兵书，看完有诸多疑惑。听闻小皇叔自幼喜读兵书，研习兵法，洲儿想去找小皇叔请教一二，请父皇恩准。”小团子一脸好学的样子，其实就是想借讨论兵书为由去看望小皇叔。
半月未见，很是想念。
皇上喝了杯茶，摇摇头道：“近来，边境流寇四起，罗喉王请命去清扫流寇，父皇已经允了，今日午时便出发。”
小团子完全没料到，“父皇，儿臣想去送别小皇叔，望父皇批准。”弯腰拱手作揖。
皇上走近，抱起了小团子，笑道：“朕知你喜欢小皇叔，你想去便去吧。”日后退位，洲儿有罗喉王辅佐，自然是事半功倍，补充道：“罗喉王这一去，少则三年，多则五载，你和小皇叔好好道个别。”
“谢父皇。”小团子愣了下，亲了亲父皇的脸颊。
皇上开心极了，“你这孩子，真让父皇有些舍不得呢！”等洲儿再长大些，他便退位，要难为洲儿了！
皇上放下小团子，催促道：“快去吧。”望着州儿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竟有些老了。他在位执政已有十五余年，确实太久了，该准备退位了啊！
他眼下已有打算，想带觅儿去过闲云野鹤般的小日子，这皇位、江山不要也罢。
只为那“半醉半醒半浮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