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与抗生素》东溟

6、夜色微凉月如水

　　三个人彻底吃饱喝足已经是九点多，原本热闹的大厅已经不剩多少人，只有零星几个桌上的铁锅还滋滋冒着热气。服务员来来回回走着收拾着残局，瓷盘瓷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扬起身去结账，最后一共三人份的烤肉12瓶酒连吃带喝全荤宴，最后邹海涛还顺手牵了人俩苹果仨桔子四叶小饼干，一共是八十二块七。
　　王红军边收拾东西站起来边想这次老板可算是倒了霉了碰到他们这群吃货不赔死才怪，心里多少有点扶墙进扶墙出的成就感，下意识地回头看老板，发现他正蹲在门口抽烟，俩眼直钩盯着外面。
　　王红军起急了，脚下有点飘忽忽的，一把搭上交完钱回来的张扬的肩，小心翼翼指着老板的方向：“他该不是……让咱吃疯了吧？”
　　张扬顺势揽上他背：“不能，大齐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王红军正心想这人到底祸害了人老板多少次了啊，张扬又若无其事地加了句：“再说也不是每个人开店都只为了挣钱。”然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拖着他就往外走。
　　老板见他们过来也没起身，只是往旁边挪了挪，抬头一乐：“哟走了啊。”
　　张扬点头：“嗯，谢了啊。”
　　老板把烟掐了，又瞥了对面一眼，心不在焉：“哪儿的话，以后常来啊。”
　　“好！”
　　回答的不是张扬，是吃饱喝足还顺够了满面红光声音嘹亮扶墙而出的邹海涛。
　　脑子显然还没提速的王红军依然纠结于那个看上去好像很深奥的不为了钱那能为了什么呢的问题，被张扬连拖带拽地拉走。走到巷子口下意识地回头，隐约看到烤肉店对面的那家店也是鲜红的牌子白花花的字，依稀仿佛好像写着，小齐朝鲜拌饭。

　　那晚月色很好，照得四周围都明晃晃的。夜凉如水，难得的温润凉湿的空气拍在皮肤上，没让人清醒，倒反而更像是要醉在这夜色里了。
　　王红军不知道哪来的激情，克制不住地就引吭高歌：“秋天来啦，啊啊~啊啊~”
　　街上的店铺都已经打烊，正在打烊，或者准备打烊，冷清寂静的街道上就听见王红军一个人扯着破锣嗓子吆喝的声音。
　　“邹海涛！你跑那么快干嘛！来一起唱歌嘛！下面为大家演唱617舍歌，我们是害虫，一、二……”
　　然后是邹海涛爆破性的嗓音。
　　“滚远点，神经病，老子不认识你！”

　　三人一路东倒西歪蹭到大石头，王红军却突然停住，看向面前缓慢路过的老太太。
　　夜色下，老人一身黑衣，拄着拐杖，行动迟缓却坚定。一步一步，丝毫不去注意身边的人和事情。
　　张扬搭上他肩：“怎么了看什么呢。”
　　王红军依然看向那个逐渐跟夜色融为一体的佝偻的身影：“我在想这老太太怎么这么面熟呢是不是在哪见过。”
　　张扬索性把整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吃吃地笑：“得了吧就你那眼神跟记性，指不定见过的都当没见过呢。”
　　被戳中痛处的大近视眼王红军恼羞成怒拿胳膊肘捣他：“你什么意思？！”
　　张扬借了酒劲儿，本来就不怎么太靠谱的脸更加不着调了，两只眼睛在月光下贼亮贼亮盯着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王红军伸手掐他脖子：“张扬你小子别太得寸进尺啊别以为吃人嘴软我就不敢揍你！”
　　张扬哈哈哈笑得更厉害：“你还说呢都占我半个月便宜了我怎么一点没觉出你软呢。”
　　“去你的谁占你便宜了！”
　　“哎哟行了行了没占没占我占你便宜总行了吧你别挠我脖子，痒痒痒~”
　　“张扬你个流氓！把手从老子腰上拿开！”
　　“既然你都认定我占你便宜了真的占一下又不会死要不然我多吃亏啊。”
　　“滚你的！邹海涛！邹海涛你快过来跟我一块揍这小子！”张扬看着瘦，手上劲儿倒不小，王红军被他抓住胳膊动弹不得只能搬救兵。
　　“……”拥有变形金刚一样体型的救兵没有反应。
　　“邹海涛！”
　　“……”依然没反应
　　“邹海涛？”
　　俩人正闹着，回头一看，邹大山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路边抱着树狂吐去了。
　　“让你跟我抢肉，撑着了吧？该！”
　　在这种涉及到利益关系的问题上，王红军向来对待阶级敌人都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顺便附赠幸灾乐祸的笑脸。
　　邹海涛在那边边吐还边哭丧着脸念叨完了完了本来还想指望这一顿把明天的饭也省了啧啧这下全浪费了哎呀真可惜，然后转身无比哀怨地看着王红军：“王红军我不管你赔我的早晨饭中午饭晚上饭还有明天的早晨饭中午饭，我是让你俩恶心的。”
　　王红军保持笑容不变，上去朝着邹海涛撅起来的硕大屁股就踹了一脚。
　　“去死。”

作者有话说

　　好像有点少……抱头遁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