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獗狺》红叶狩

8、回忆——银见篇

　　我叫银见，是一个出生在小渔村里的普通女孩子。我的父亲是村子里的大夫。他平常话很少不过心肠很好。如果村子里贫人家生了病，父亲总是免费帮他们看病的。母亲也是个温柔而善良的人，她很疼爱小孩子，并且也经常帮助邻里。
　　整个小渔村大约有三四十户人家，大人们都是合合睦睦的，小孩子们也总一起玩。那时侯的生活一直很清贫，但是我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快乐。
　　村子后面是一座荒山，那儿有着一个很古老的小教堂。由于是一直空闲着，所以那时我经常和其他的小伙伴一起去玩，直到后来有人住进去。
　　那是一个终日穿着黑袍，面容阴郁的神父，还有他的两个弟弟雀初和雉迟。
　　神父总是很少笑，但是人却挺好的。偶尔还会给小孩子们讲一些上帝还有十字架的故事。虽然我们听不太懂，但总是觉得很有趣。雀初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哥哥，常往村里来，没多久就和小孩子们混成一片了。雉迟总显得腼腆而温和，常常站在山坡上或者是村口，遇到人时也不说话，就是微微地笑，然后把采来的花朵送给他们。
　　很快地，就这样过去了四年。在我满十二岁时，雀初和雉迟都要过十七岁的生日了。十七岁，就意味着成为大人了。那该是个多么重大的生日啊。当时我就数着指头开始盼啊盼的了。
　　后来，那一天终于到了。但是没有快活的鞭炮声，也没有喜庆的生日宴。因为就在那一天，雀初死了。当父亲赶过去时，就已经太晚了。
　　雀初死的那一天，全村都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但是，谁也想不到，这种悲伤竟然从那日起一直地延续了下去，并且带来了更大的恐慌和灾难。
　　村里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失踪了，最后就连父亲也不见了。我很清楚地记得父亲那日去了教堂，但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当时村子里很多的父母都近乎崩溃了。他们四处寻找但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的孩子了。
　　那时我就告诉母亲，我看见父亲确实是去了教堂的。但是母亲掩住了我的嘴，她说，银见，你不要乱说。
　　我哭了，然后抱着母亲。我知道母亲怕我也和那些孩子一样失踪。但是我不怕，我想救父亲。
　　正当我准备一个人去教堂的时候，父亲却突然回到了村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父亲回来的那一天。
　　就像从地狱里逃出来那样，父亲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他疯子一般对着每一个人喊，那个神父是个死神！他用药水拿孩子作实验！他们全死了，那座山，那里全是坟墓！那个神父是一个戴着十字架的魔鬼！他是魔……
　　父亲没有说完，然后就倒了下去。在他的背上笔直地插着一把十字架。当时血就一下子喷涌而出了。
　　而那时雉迟正远远地站在村口，他戴在胸前的十字架已经不在了。雉迟望着村人，然后像以往那样淡淡地笑。他说，十字架，原本就是一种杀人的刑具呢。
　　当时，对着雉迟那张绝美的脸孔，村人们都惊恐地往后退，逃走了。最后只剩下我，还有躺在血泊里再也不会说话了的父亲。
　　雉迟还对着我笑，然后把手里捧着的一束花扔给我。那束花是鲜红色的，就像父亲倒下时蔓延一地的血液。
　　不久后，母亲得了重病永远离去了，而村人们也用了另一种方式选择了离去。那一个晴朗的日子，他们乘着渔船从海上走了。当时整个村子那样的安静，就像一个死去的人。而我，就独自一个，站在这个死去的人的躯壳中，看着曾经熟悉的人都渐渐地远去了。
　　就是那一天，那一个晴朗的日子，我望着海面忽然就汹涌起巨浪，然后将载着全村人的渔船彻底吞没。
　　就是那一天，我望着全村人死在我的眼前但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我望着父母死在我的眼前一样。
　　那个时候，我一直没有哭。我望着海面远处于天相接的地方，然后就默默地说，银见，要报仇。
　　要报仇。